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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死缠烂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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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死缠烂打
“别吵别闹。烧得是有点厉害,但年轻人身体壮能扛。我这针打下去,药吃了,咱们明天看看说不定烧就能退。”
这话一说陈家人才松口气。
“那要是退不了呢?”二儿子不开眼地问。
“退不了?”医生推推眼睛:“那你们就得往县医院送了。高烧不退不是小事,要人命的。”
“你也闭嘴。”陈家军瞪了陈一南一眼。
医生先给打针,然后嘱咐一番如何给病人降温如何看护。来时太匆忙带的不全,就让陈一南跟着去诊所拿药。
等针打过药吃下去病人似乎安稳很多。
熬到晚上十点,陈一帆把老妈老爸劝回去睡觉了。
“哥,我也困了,我回去睡了啊。”好弟弟打着哈欠也要走。
“你给我回来。”陈一帆喊住:“你值上半夜我值下半夜,你先在我屋呆会。”
“我值什么鬼,为这个家伙我可是跑断了腿。再说他是过来看你的,千里迢迢来送钱还把人整病,哥你亏心不亏心!”
“你……”陈一帆被说没词了。
“哥,我真困了。再说我女朋友还等着我暖被窝呢,刚一直给我发信息来着。你好好守着啊,拜拜。”
人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
陈一帆将毛巾打湿拧一把然后将病人额头上敷着的换掉。瞧瞧旁边放着的消毒酒精跟纱棉他有些为难。医生走时嘱咐过今晚至少要擦拭两遍。
坐在床边。昔日的混世魔王,如今像一条安静的小绵羊躺在床上。曾经的戾气跟蛮横都消失殆尽,苍白的脸色、疲乏的倦容、鼻尖上还沾着水珠。
叹了口气,把纱棉跟酒精拿到跟前。把人慢慢扶起来靠着自己的肩膀,开始干活。擦了一会嫌麻烦,陈一帆直接把酒精倒在手掌,两只手搓一搓然后往对方肌肤上涂抹。凉冰冰的掌心碰到火热的肌肤,那是一种水火瞬间交融的微妙感觉。手臂微微颤抖,肩膀也在抖动,心也有些不安稳。
似乎是感受到身体的异样病人微微有些挣扎。
“动,动什么动。再乱动把你扔出去。”陈一帆呵斥昏睡中的病人。
擦完后背擦前胸,擦着擦着陈一帆脸烧热起来。心里得怪怪的,可又没办法。
突然陆斌的脑袋一歪压在他的脖子上。脸凑过来,嘴唇不上不下正巧亲在他的嘴角。
“混蛋。”陈一帆一把将人推倒在床。他擦擦嘴角,拳头握起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病中的陆斌真的是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无力无助地躺在床上。赤裸的胸膛泛着红晕,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来。
陈一帆咬咬牙巴掌放下,殴打一个病人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折腾了半宿陈一帆闻着满屋子的酒气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陈一南喊吃早饭推门而入。
“卧槽,两个大老爷们搂在一起睡觉啊!”
陈一帆惊醒,他中电一样坐起来。瞧瞧陆斌瞧瞧自己,还真是光着膀子紧紧挨着。
“你瞎嚷什么。”
“我瞎嚷?哥你可是躺在人怀里的,还真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嘻嘻。”
“滚。”陈一帆穿衣下床。起来后摸摸病人的额头,烧真退了一些。
“什么时候再去叫医生过来打针?”
“吃过饭吧。这次你去啊,我可不去了。村口雪都化了,我新鞋踩得脏兮兮的。”
“不去拉到,我去。”陈一帆推开弟弟去刷牙洗脸。
吃过早饭把医生又请了过来。医生再翻翻眼皮,量量体温。
“烧退的挺快,可以。今天再打两针,药接着喂。”
看着这外来的小伙子渐渐好转,家人也总算能放宽心。今天要走一个亲戚,陈妈妈让两个儿子留下来照看家跟病人。走之前还做了好些吃的留给他们当午饭。
结果爸妈前脚刚走,陈一南领着女朋友就跑县城玩去了。
陈一帆一个人守着,守着守着就觉得有点困。可能是昨晚折腾太久没睡好,他抱着枕头倚在床头不知不觉睡着。
陆斌慢慢睁开眼。头痛,口干舌燥,还有点恶心,但他都忍住。
其实半个小时之前他就醒过来了,但陆斌的警戒心很重。他只是微睁眼睛观察四周的状况。等他确定屋子里就俩人而对方昏昏欲睡时,他心头一动装着假寐。
陈一帆睡得沉稳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骚自己的痒。睁开眼,发现床上的人正整跟自己对视。而陆斌一边看他一边用手在他脸上摸索什么。
吓一跳。
“你干嘛。”把那只不规矩的手挡开。
“没干嘛,摸摸你。”陆斌一张嘴发现声音沙哑干涩,喉咙还有点痛。
见人醒过来本想先质问一番,但一听这声音再看人病怏怏的样子心软了。
“喝水么。”不情愿地问。
“恩。”
陈一帆拿起暖瓶往一个茶缸子里倒热水。
递到跟前。
“拿着,自己动手喝。”
陆斌手腕动动没抬起来。
“刚才还有气力,现在就没劲了?”端着水的人忍不住反讽。
陆斌闭上眼。
“你拿开吧,不喝了。”
“不喝拉倒。”陈一帆回身放桌子上。
屋子里顿时变得安静,安静得让人难受。本来是自己的房间,可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出去吧,别在我眼前晃。”
“你……”陈一帆被噎着。忘了这是自己的地盘,扭脖子走了出去。
走到房檐下反身关门。今天天气不错,冬日的阳光热烈地照耀过来。有点晃眼,他抬手挡在额前。
突然屋里传来“咣当”一声。吓一跳,他转身推门。
一只脚刚迈进去就看到茶缸子在地上滚动,热水洒了一地。而陆斌一只手撑着地面,身子下探正准备去捡拾。
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落魄。想想往日的对方有多么飞扬跋扈,现在就有多么可怜。陈一帆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只是胸中憋着一口闷气。这口气出不来他就没法跟这个闯入者和平相处。
陆斌也憋着一口气,掌心撑着地面要起身。谁知道浑身酸软,一使劲手脖子一歪,身子反而往床下掉。
看不下去了,陈一帆抢步到跟前抱住陆斌的腰。
病人重新躺回床上,大口喘气。赤裸的胸膛曝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别折腾了,你睡了一天一夜,没吃也没喝。”陈一帆替人把被子重新盖好。
弯腰捡起茶缸重新倒上水,递到人的嘴边。
陆斌没有喝而是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一脸不情愿的人。
“陈一帆我用不着你可怜。”
“陆斌,我不是可怜你。我妈说了你病倒在我们家,出事了我们没办法跟你家人交代。”
“老子自己跑过来的,用不着跟谁交代。”一激动病人咳嗽起来,而这一咳还停不下来了。在一波又一波激烈的咳嗽中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跟着震动起来。陈一帆感觉自己的肺好像也要一起被咳出来。他放下茶缸一把将陆斌紧紧压在床上,把被子的四个角捂严实了。
陆斌一手捂嘴一手捂住自己的胸部,咳嗽声终于渐渐变小。但是有白色的沫子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陈一帆吓一跳,拿起卫生纸帮忙擦掉。
“放心我死不了。”陆斌张嘴想笑,结果一运气又吐出一股白色的黏黏糊糊的东西。
陈一帆吓哭了,眼里含着泪,手哆嗦着帮忙擦拭。
“陆斌我原谅你了。你别动别说话,我现在去找医生。”
陆斌眨眨眼睛,咧着嘴无声地笑。
面前的人擦掉眼泪傻傻看了一眼,慌乱地往门外跑。
医生被匆匆忙忙请过来。
再回来的时候陆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生,病人晕过去了。你快看,快看!”
医生也被吓着,上前赶紧号脉掐人中。
“要紧么,要不要送医院?”
“送什么送,睡着了大惊小怪的。”医生瞪了这咋咋呼呼的小伙子一眼。
再量体温,查看一番,医生拍手:“恩,烧退了,恢复得不错。年轻人就是身体好,耐抗啊。”
“可,可他吐了,吐了好多东西。”
“是么,让我看看。”
陈一帆赶紧把垃圾桶提过来。
医生也不嫌脏,靠近了看看还闻闻。
“没事,这是胃里没消化的饭食。你不是说他咳得厉害嘛。病人身体虚弱,一受刺激肠胃反应就剧烈。没事别逗惹他生气就行了。”
医生再给陆斌打了一针,新开了些药。
把医生送走,陈一帆走进屋抱着胳膊看着床上的人。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呢。”
“有么。”陆斌从被窝里伸出胳膊。
“你这么折腾有意思没。”陈一帆发觉自己对这个无赖已经生不起气。
病人靠着墙头慢慢坐起来。尽管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球转动看着已经有些精神。
“你刚可说了,原谅我不生气了。”
“恩,我原谅你,也不生气了。”陈一帆点头:“赶紧回家吧,我帮你订票。明天能走就明天走,走不了后天也行。
房间一阵静默。
“我渴了。”陆斌没接他的话茬。
陈一帆把茶缸端过来。这次人没矫情,低头张嘴慢慢地浅饮。直到他打个嗝,喝饱了用手推开。
“陆斌回去吧。”放下茶缸接着劝。
“我饿了。”病人又提意见。
……
在无声的僵持中有人妥协退让。
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到了中午的饭点。弟弟跟他女朋友还没有回来,陈一帆也懒得管。来到厨房瞧瞧,老妈准备了很多饭菜,热热就行。
想一想觉得病人不适合吃太多油腻的东西,他先把老妈早晨熬好的红枣小米粥给热热。
掀锅的那一刻厨房里热气腾腾,他恨不得把屋里那个无赖扔锅里一起给煮了。但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为什么总是让他猝不及防又逃不开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