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云》泠然

5、五

　　五
　　江文中学真是个美丽的学校，从踏进这所学校的第一天，我就一点也不后悔当初拼命学习的劳累了。
　　说这所学校是个花园一点也不过分。曲折的幽径，高大浓密的树木，茸茸的青草地，古朴安静的教学楼，还有暖暖的阳光……
　　我和其梦步入校园时就赞不绝口了（其实是和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的表情）。
　　然而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没人知道有关我的曾经……

　　点名报道的时候，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季风。
　　是他！就是那个不良少年啦。真是撞鬼啦！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吓死人的事！神肯定是喝醉了。连我这个无神论者也不得不迷信起来。他看到我似乎也微微有些吃惊。
　　真晦气，怎么和这么个坏脾气外加大脑进水外加不良少年的小孩儿坐同桌！我的同桌应该是水杨那样的。水杨？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有些想念真的是无法……强迫停止的……

　　“云舟，你好幸运！和这么帅的男孩子坐在一起。”又来了，其梦的慕男症。她喜欢水杨该不会只是因为他比较帅吧。
　　“你知道他是谁吗？”
　　“帅哥啊！”
　　“他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不良少年！”
　　“噢，天，哦！就是水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嗯。”
　　“你睡醒了吗？”
　　“是真的！”
　　“你看走眼了吧？”这个死丫头，只要是帅哥她就袒护。
　　“真的。”我认真地看着她。
　　“拜托，再想想，你该不会一看见帅哥就认为是他吧？那天你是不是吓坏了？”
　　“你宁愿相信帅哥，也不相信我吗？
　　“哇……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世界怎么了？连不良少年都考进江文中学了。”其梦一脸的不情愿。

　　“嗨！”我尴尬地向他打招呼。怎么说和企图欺负我的人坐在一起很别扭。他竟然拿女孩子的尊严开玩笑。
　　“用不着这副表情！我说了是个误会。我对你一点也不感兴趣！”傲慢的语气。
　　是不良少年外加不要脸！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文中学果然名不虚传，老师的课讲得很好耶。只是姓季的家伙他在……睡觉。

　　午休，我和其梦徜徉在美丽的校园里。
　　“对不起，请问是许云舟同学吗？”
　　“是，我就是。”我回过头。哇塞！好漂亮的一个女孩儿啊！如果我是个男生，应该一见钟情了。
　　“请你把这个交给季风，好吗？”漂亮美女拿出一个紫色的信封，上面还有一颗大大的红心。是情书吗？
　　“季风？我的同桌？”
　　“是，就是他。”然后女孩上下打量我，看得我老大不爽。
　　这个世界这么了？美女都喜欢不良少年了吗？
　　“好，好！”管它呢，既然是美女嘛，当然要帮一帮了。
　　“是谁？”其梦望着他的背影问。
　　“不认识啊！”
　　“哼，还有人这么追他？”她看了看我手上的信封。

　　回到教室，季风刚好在。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真的很美。眼睛深深的藏在眉骨的下面，在阳光下闪着桀骜不驯的光，高高的鼻梁，微微勾起的左嘴唇却总带着一点冷漠。庆幸学校不许男生留长发，否则他一定会蓄长发的。不过他现在的头发也不短，前额的头发都能遮住整个左眼了。怎么说呢，如果允许我带点偏见，那就是标准的不良少年了。
　　“季风，有人给你的信。”
　　“噢。”
　　“是个很漂亮的……”我本来想说那个女孩和他很配呢，可是话被噎在嗓子里了。因为他看了一眼信封之后就把信团了。
　　“可是你还没看呢！”
　　“有必要吗？千篇一律。”
　　“那你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又没逼她们。”
　　“什么呀，就好像你收过几千封情书一样。”
　　“我又没数过。”
　　天！和这种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江文中学真是一种新生活啊，什么怪事都有。
　　不过那个家伙后来还算安静，用不着我分散注意力。可是，如果还能有一个像水杨一样的新同桌就好了，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如果水杨没有走，如果他和我一起坐在这间洒满阳光的教室里，我也不会这样惶惶不安了。为什么水杨不在，我又想起他了？

　　仅仅过了两天，经过我手给季风，又被他毙掉的情书我想有十几封了吧。什么嘛，漂亮女孩们的眼光怎么了？
　　小道王其梦很快给了我答案。季风家很有钱，上江文中学也是给了校方一大笔赞助的呢。哎，典型的不良少年，凭一张脸蛋儿，一把钞票，就目中无人了？怎么和这种人坐在一起！越想越丧。
　　“喂，借我钢笔！”天，也太傲慢了。
　　“你不是有嘛！”
　　“没水儿了。”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不想借。”最讨厌这种人了。
　　然后他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没见过啊？”我伸出左手支住脸颊，手表滑了下来。马上，他的目光集中在我的手腕上那道伤痕。
　　又是它，又是那道伤痕，为什么走到哪里这道伤痕总是能勾起不该回忆的，真该死。我马上放下手。
　　他轻轻的勾了勾唇角。见鬼，真不想承认这个表情很迷人。
　　“你学了多久空手道？”
　　“没多久。”明知我很讨厌你，还搭什么讪。
　　“现在的女孩子，还有人会去学空手道，的确很奇怪。”
　　“我不觉得奇怪。”其实我学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女学员。
　　“为什么学呢？”他真的很不知趣！
　　“有趣。”
　　他总算不问了。好奇心太浓了吧！我讨厌好奇心浓的家伙。
　　空手道是我的不幸，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告诉别人我会空手道的。其梦经常因为这个把我与母夜叉相比。我那时不是因为是那无处发泄才去练的嘛。你看看我的身材，哪里像母夜叉了？
　　接下来的几天，真是麻烦不断，季风这个家伙该安静的时候不安静，该活跃的时候，他的好奇心就不知哪里去休息了，拽拽的玩儿深沉。更过分的是——
　　“嘿，许云舟。 ”还是那个漂亮女孩。怎么说呢，因为和季风坐在一起，和我说话的漂亮女孩还真不少，这个女孩是第一个给他写信的那个。
　　“还是有信吗？”光她交给我的信也有三四封了。
　　“不是，我想请他陪我吃顿饭。”
　　“要我转告他？”
　　“是的，”女孩儿笑了笑，“你就说，海玲蔓请他今天放学到天空咖啡。”

　　“季风。”
　　“嗯？”
　　“有个叫海玲蔓的女孩，让你今天放学到天空咖啡。”
　　“海玲蔓？”
　　“是。”他该不会想不起来是谁了吧？人家可是死命追她的呢，最重要的事，她真是好漂亮啊。
　　“知道了。”
　　“还有，季风同学，我很郑重地和你说。”
　　“什么？”他终于抬起头来。
　　“你不要再让你的崇拜者找我了！我既不是你的佣人也不是你的秘书，没有替你收信件传口信的义务，你让她们直接找你好吗！”
　　“你和我说没用，你得和她们说。”一幅“活该，谁叫你坐我旁边”的样子。
　　我的肺都快被气炸了！连水杨也没这么气过我。真是……气死我了！
　　“其梦，我快被季风气死了。我的人生怎么那么不幸啊！”我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她。
　　“云舟，唉，你真是可怜。本来以为江文中学会好一点呢。”她无奈的摇摇头。
　　“我怎么办呢？”一张苦瓜脸。
　　“你猜如果水杨在会怎样呢？”
　　“他会把姓季的整个半死，他脑袋里有多少希奇的想法啊，只是平时没用罢了。”转瞬间我愣住了。原来水杨他是可以被我那么自然的想起的。
　　和其梦讨论这个问题是永远没有答案的，因为他总是把话题转到水杨身上去。

　　尽管新的生活并不那么顺心吧，但比起那段悲伤的日子，我真得很开心很开心。阳光在我眼前安静地洒下来，我对着阳光很快乐地微笑。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样，那我就还算个幸福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