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莺其羽》初厘

6、有莺

　　单身派对场子还未热起来，整个大厅里播放的音乐还是悠扬的调子。

　　温絮手里拿着橙汁，注意力全放在角落沙发的男人身上。

　　他拿平板安静的画稿子，不过常被打断。

　　聚会来的同学温絮只记得十来个，特别避开和他们打照面。
　　大家多少都知道她，但是陈青玙对他们来说是个新面孔。

　　一个长相上等，气质优胜的男人独自坐在角落，路过的女生都起了心思，免不了上前搭讪问联系方式，陈青玙翩翩风度同她们客套几句。

　　但她看不清女人们的表情，也不知道陈青玙到底拒绝了还是接受了。

　　一年前两人也是在这样的熟人小聚会里相见。

　　她一进门才抬头就被他深深吸引住。

　　那会他没如今儒雅随和，宽松的牛仔裤搭着涂鸦印花的黑色T恤，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根烟，星火正燃。
　　他坐在高凳上，一条腿着地撑住身子，另一条腿微微弯曲搭在银色凳撑上。

　　雅痞。
　　这是温絮对他的第一个印象。
　　当他闯入她视线的第三秒她便沦陷了。

　　接着他眸底的微光鼓舞到她，她直直走向他，开口就问了联系方式。
　　他眉微挑，应该是讶于她的直接，但他还是拿出手机，当场和她加了微信。
　　就这样，两人开启了一个月的交往。

　　结婚后，她总是喜欢在那事结束嗅着他两指间，找寻些什么。
　　可惜一点烟草味也没有。
　　他应该是不抽烟的，而那天蛊惑她心的利器正是那根烟。

　　她错误的以为，他浪荡不羁。

　　曾经的片段放到现在，她却厌烦其他女生对他的靠近。
　　她依旧想不通，在酒店陈青玙那番话的含义。

　　他不觉得？
　　可是她觉得。
　　不止是觉得，是真的认为他很好。

　　难道她还说错什么惹得他不快？

　　两人目光对视上，温絮尴尬移开。

　　他们没吵过架，陈青玙向来对她千依百顺。
　　两人在包容中过日子，所以目前的情况，温絮不懂如何处理。

　　过了几分钟，她再看去，角落已经空无一人，她的目光在会场搜寻，眼尖看到陈青玙拿着一杯香槟同一名女人交谈。
　　没忍住好奇心，她挪到近处。
　　听到女人说的“好久不见”、“大学一别”、“你变了好多”等等诸如此类叙旧的话，温絮松了一口气。

　　没有停留太久，因为她看到蒋勤来了，应该是叫她去吃饭。

　　*
　　蒋勤拉过迎面走来的女儿，向后望了几眼，没看到陈青玙松了口气。

　　“怎么了？”温絮不明所以。
　　“妈带你去见以前邻居家的好友，你大姨一家已经在了。”蒋勤笑着说。
　　“邻居？”温絮觉得不简单。

　　“就是那个小时候老喜欢追着你跑的小胖墩，现在他长得老高老帅了！已经在京都买了房子，还在□□工作，和你算半个同事。”蒋勤介绍来人，嘴都合不上。

　　温絮听着好奇怪，口吻和以前毕业后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那些阿姨特别像。

　　“我去叫青玙。”不管怎么样，先带上陈青玙。
　　蒋勤拉住她，“青玙和他们不熟，等会尴尬怎么办？我们也是见个面。”

　　未等她再说其他，蒋勤拉她进了包间。

　　“哟，这是小絮啊！都长成大姑娘了！”
　　席间一个年长的男人站起来，顺带拉了身边男人一把。

　　应该就是蒋勤口中的胖墩和胖墩他爸。

　　男人也没有蒋勤说的高帅，就比她高半个头，普通清秀长相，不怪她眼光毒，毕竟有陈青玙这个珠玉在前。
　　温絮对他们没有恶意，只要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蒋勤打太极和两人寒暄，温絮打直球不给对方机会。

　　“叔叔好，听我妈说你刚回京都，以前小时候特别喜欢到你家玩，现在难得一聚，日后我办婚礼你也要过来玩，可以见见我老公。”温絮微笑道，一如小时候在大家眼里的形象，乖巧懂事。

　　空气瞬间安静，几个年长者相互交换眼神，温絮全部看在眼里。

　　看来事情还真的她想的那样。

　　“啊哈哈哈哈！”吴峰打破尴尬，“好久不见小絮，快坐快坐。”

　　蒋勤带着她入座，眼神给予她警告，让她少说话。
　　她压根不当一回事，反正已经把他们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你都结婚了啊，挺年轻的，看不出来啊！”吴峰道。
　　“结婚一年了，二十五也不小了。”其实她一直觉得她挺小的，但在他们眼里若还不结婚已经是剩女了。

　　“丈夫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啊？”吴峰继续问。
　　亲戚间此类问题常见，但也很讨厌。

　　“京都本地，画家。”温絮简洁明了交代。

　　吴峰眼底闪过精光，得意笑了笑：“我还说和你一样在体制，可以和我们家吴嘉磊交个朋友。”
　　吴嘉磊看向她，但是没刚才进门对她的那股劲，比她还敷衍的打了个招呼。

　　整个会客半小时，出门温絮就把蒋勤拉到楼梯间。

　　“妈你疯了？你想干嘛？介绍我和他认识，让我搞婚外情？”温絮厉声问道。
　　蒋勤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还是那副模样：“我只是介绍，往后发展是你们的事。”
　　温絮：“妈你见好就收吧，你这么做对得起青玙吗？”

　　蒋勤明明最讨厌婚外情，竟然明里暗里给她暗示。

　　蒋勤表情变得扭曲，“是他对不起我吧！自从你认识他，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以前的乖巧全部不见了，变得一副对亲戚刻薄的模样。他有什么本事娶你，你条件这么好全部是他高攀！”

　　“他！”温絮冷笑，到嘴的话收回，反问：“在你眼里他就不配？”

　　蒋勤：“不配！”
　　温絮：“话我只说一次，嫁给陈青玙是我高攀。他爸妈对我很好，哥哥家对我们也很照顾，一家人很和睦，我说的和睦不是你和大姨之间所谓的和睦！”

　　温絮话才落声，一个巴掌挥过来，她灵巧偏开身子，巴掌打在她胳膊上。

　　蒋勤尖叫：“没眼界，嫁给无所事事的男人你不会幸福的！”
　　温絮：“青玙有自己的事业，是你看不上，不是他无所事事。”

　　多说无益，温絮留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今天的事情确实是你过分了，你可以不满意我的婚姻，但是破坏我婚姻的行为很令我心寒。”

　　蒋勤被气得跺脚。
　　她的女儿全被那个混混带偏了！

　　方才对蒋勤的解释她说得很清楚了，在她看来如果一定要有好婆家的标准，陈青玙家就是最好的婆家了，一家人是真心实意的互帮互助。

　　走到门口撞到陈青玙，她神情微妙，对话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温絮试探问：“刚来？”
　　她不想让他知道会客厅里发生的事情，更不想他听到蒋勤和她的对话，毕竟蒋勤是她母亲，虽然她对蒋勤存在诸多不满。

　　“不是。”陈青玙回答。

　　那就是都听到了，温絮更烦了。

　　正好派对开始，整个场子闹起来，声音大得连对话声都听不到，温絮只好放弃解释。

　　很快她就被几个熟人拉走。
　　初中同学知道她高冷，大着胆子来叫她。

　　“回去说。”温絮对他说道。

　　陈青玙没做声，就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敛起目光，和场内的喧闹格格不入。

　　*
　　覃曦组了一个熟人桌，坐的一圈都是初中同学，温絮被迫跟着入座。

　　“小絮，你老公不跟着来？”覃曦一问，初中同学都起哄，大家没想到校花学霸结婚了。
　　“什么时候啊？怎么大家一点消息都没有？”一个女同学问。

　　今日气氛良好，大家说的话也肆无忌惮了些，往日不敢和她搭话的人都跑着来开她玩笑。

　　覃曦抢话答道：“一年前就结了，两人闪婚的，没办婚礼，大家可以催催哦！”
　　“啊？都一年了，还没办婚礼？男生过分了些吧。”穿戴昂贵的一个女生站出来。
　　“对啊，校花还是一年前结婚，后来结婚的小曦办婚礼会不会抢了头？”

　　覃曦讪笑，“别乱说，表妹体谅表妹夫，两人可能还在计划中。”
　　话里都是炫耀之意。

　　大家刚刚听覃曦说了温絮就是干着领死工资的工作，办个婚礼都要计划一年，大家统一认为她嫁得不怎么好。
　　曾经风光的校花落魄成庸人，在坐的每一位迅速膨胀，玩笑开得没下限。

　　“万致远不是暗恋校花三年嘛，现在自己开了小公司做老板，以前觉得没底气，现在是不是敢去问个联系方式了？”

　　被点到名的男生笑了笑，递手机的动作都准备好了。

　　覃曦特别满意目前的状况，都不用她开口，大家都在给温絮难堪。

　　温絮正想站起来说话，手腕被大掌握住。
　　她抬头看去是陈青玙。

　　“艹，这个帅哥是谁？”
　　“今晚还有这么优质的男人？”
　　“找校花的，难道认识？”

　　陈青玙哑声：“回去了。”

　　他今晚没戴眼镜，淡漠扫了一圈饭桌，众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温絮被他拉走，她叫停住。
　　然后附身在覃曦耳边道：“覃曦你嫁个老公就天上飘了，今下午和今晚上你做的事情烦请记好了，被反噬了别怨天尤人。”

　　说完她就跟陈青玙离开，覃曦精致的妆容都快遮不住她罪恶的嘴脸。

　　耳边还一堆不识趣的的声音。

　　“真的认识，校花就是校花，艳福不浅。”
　　“老万你可没福气咯，咱们长得都没有人家十分之一，就算是出轨也不会首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