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lvet State》payaki

1、第一章

　　卡西利亚斯坐在房间的一角，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那个穿得花花绿绿的男人对着电话大发其火。不过就是身在时尚圈而已，有必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调色盘一样么？一边在心里感慨着这个人对色彩毫不理解，一边打量着屋子另一边的几个模特和挂在一边的衣服，在心里设计着她们的妆容。
　　卡西利亚斯，马德里新生代彩妆师，劳尔总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得夸奖他为马德里黯淡多年的时尚圈的希望，此刻听到那个西班牙vogue派来的摄影监督对着电话很没形象的狂吼：“达维阿尔贝尔达！你明知道今天拍照……这叫什么理由！！……那让他快点啊。”
　　“卡西，阿尔贝尔达今天有事不能来了，另一个摄影师马上就到，要不你先开始给她们化妆？”调色盘转过来指了指模特们，他对卡西的态度还算客气。
　　卡西点点头拎起了自己的化妆箱，走进化妆间前的一刻摄影棚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穿着黑色及膝风衣的人走了进来，下面是米色的长裤，估计就是救场的摄影师。
　　“终于来了。”调色盘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卡西远远看了眼两人，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一旦有了对比，差异就会愈发明显。眼睛被无美感的色彩搭配荼毒了半天之后，看见无色的清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带着好转的心情转身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当中去。少不了模特的媚眼，当然对自身形象还有些自觉的卡西对此也处理地得心应手，一边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完美表情回应着她们，一边继续给她们上妆。异性相吸，有点感情基础工作起来也比较轻松。
　　直到听到身后有按下快门的声音，被打断了工作的他略带着点怒气地回过头来，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打扮，是刚才的摄影师。
　　白净的肤色和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翘，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清澈见底的纯净——虽然是男人，不过是个美人——卡西在一个照面之后做出了判断。
　　“她们还在化妆，拍摄可以等一下在外面进行。”口气也比预想的要缓和了一些
　　“抱歉。”不过刚到不久的摄影师似乎还是觉察到了他的不快，补充了一句，“我没想打扰你工作。”
　　卡西耸耸肩不置可否，看了看他手里的相机：“你用的胶片？”
　　“拍黑白照片的话，还是用胶片比较能表现出光线和质感。”
　　“今天拍黑白？”卡西皱着眉头回忆着劳尔给他交代任务时候的说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化妆箱。
　　“不是，黑白的只是我自己拍着玩，等会当然还是用你熟悉的方法拍。”摄影师赶紧摇摇头，表示不用担心。
　　这人有点意思。卡西笑了笑，刚才的一点怒气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Iker•卡西利亚斯。”
　　“Xabi•阿隆索。”阿隆索也把手伸了过去。
　　“叫Xabi可以么？”
　　“……当然。”阿隆索顿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卡西刚想说点什么，调色盘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丝毫没有避讳他们俩是不是能听见：“阿尔贝尔达，你找这么个实习生一样的小孩子过来，想让我明天就下岗么？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重要case……”
　　卡西盯着阿隆索，他放下了自己的相机，双臂抱在胸前，神色间带着些不满和不屑，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没有表现出什么太过激烈的情绪。本来么，论资排辈，新人永远都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卡西你不知道这个季度流行的是哥特妆容么？你化这么鲜艳不符合潮流。”调色盘走过来，对着模特脸上的妆指手画脚。
　　“那也要搭配衣服啊。并且这样的风格不是和您身上的颜色比较相符么。”卡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装出语调轻快地回答了一句。
　　调色盘噎了一下：“好吧那你们速度快点，我们今天一天要争取拍完。”
　　卡西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在他转身之后对着阿隆索做了个鬼脸，然后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预祝我们今天合作愉快。”
　　“我想会的。”阿隆索露出了他进门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推辞掉了模特们的晚餐邀请，卡西拉了拉自己夹克领子，脑子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照片。
　　那个摄影师肯定年龄不大，可是一看就是有点自己想法的人，果然拍出来的东西也很有趣，拍时装照居然会想到这样用光，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不过看他今天对那个调色盘爱理不理的态度，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恐怕还有苦要吃。转过一个街区，摸了摸自己的胃，走进了身边一家看起来装修很精致的餐厅。
　　“先生请问几位？”卡西的目光落在了窗边的一个座位上，接着对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摇了摇手：“我找人。”
　　“嗨，Xabi，又见面了。”卡西在阿隆索对面坐下。
　　“卡西，这么巧。”阿隆索也微笑了一下。
　　“叫Iker吧，又不是工作不用那么正经。一个人么？”卡西打量着他的在乳白色高领毛衣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清秀的脸和蓬松的茶褐色头发，再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嗯。”阿隆索点了点头。
　　“你已经吃完了？”卡西瞄了一眼杯子里的咖啡。
　　“没有，我还没有点东西吃。”这次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那你打算吃什么？”卡西扬了扬手里服务生刚送来的菜单。
　　“今天的厨师长看起来不错。”
　　“你对这家餐厅很熟悉？”卡西看了眼配菜，对身边的服务生吩咐着，“来两份。”
　　“我到马德里的时候一般都会到这里来的。我喜欢这里的咖啡。”阿隆索说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杯子，“你可以试试。”
　　“饭前喝咖啡会影响食欲的。”卡西想起了在关于恰当的喝咖啡时间的问题上劳尔对自己孜孜不倦的教诲。
　　“习惯了。”阿隆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真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对象。卡西心里想着，同时也在思考今天自己耐心真好：“这么说你不是马德里人咯？”
　　“我是巴斯克人，圣塞巴斯蒂安。”
　　“呀，这么巧？”卡西睁大了眼睛，“我爸妈过去就在那里工作，后来为了纪念那段日子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难怪你有这么个巴斯克名字。”阿隆索的笑容终于不再那么职业化，气氛也变得让人放松了些。
　　“照片我都仔细看了一遍，拍得很不错，至少我非常喜欢。感觉你对色彩很敏感，过去和我合作的摄影师很少能像你一样，能把我想表达的东西都表达出来。”
　　“可能是过去学画画的时候培养出来的习惯。”阿隆索左手托着下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银色的小勺在杯子里轻轻地搅动。
　　“你学过画画？那为什么转行摄影了？” 手指很长，卡西在心里继续评价。进而觉得自己实在是被劳尔教育乖了，吃饭前喝点咖啡又不会死人——食欲不好顶多少吃点，还可以顺便减肥。
　　“因为我没那个天赋，对色彩比较苛刻的话，自己用笔表达不出来的感觉是非常痛苦的。”阿隆索维持着自己的姿势没动，低着头抬起眼睛看着卡西，“所以改摄影，这样至少看到的东西能比较真实地表达出来。”
　　“那你今天不是一开始还拍了点黑白照片？”卡西想起自己差点发火的模样，不知道他照下来没有。
　　“黑白也是色彩的一种，你不能色彩歧视。”阿隆索把额前的头发往旁边顺了顺，“并且玩摄影的时间长了以后，你自然会发现他自己特有的魅力，黑白用来表现光线是彩色照片没有办法相比的。”
　　“可惜今天看不到了。”
　　“我可以寄给你看。”阿隆索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放下杯子的瞬间瓷制的杯子和托盘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卡西勾起嘴角，摆出了自认为最吸引人的表情笑了笑：“好啊，地址就在我今天给你的名片上。”

　　“那么，你最近留在马德里？”两人走出餐厅，卡西站在他身边问了一句。
　　“应该是这样。”阿隆索系好了自己的围巾，几乎挡住了半张脸，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孩子气。
　　“Xabi，你今年究竟多大了？”卡西看见阿隆索一脸疑惑，又加了一句，“随便问问而已。”
　　“26。”
　　居然只比我小一岁，简直像二十刚出头的小孩！卡西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开车了没，要我送你么？”
　　“不用麻烦了。”阿隆索伸手拦了辆taxi，“下次见吧。”
　　“嘿，Xabi。”卡西看着阿隆索关上车门忽然想起来还没有问他要到电话号码，不过在阿隆索看向他的瞬间又改变了主意，这个时候要电话号码感觉很奇怪，简直像有什么不良企图一样，反正找阿尔贝尔达肯定也是能要到的，“很高兴见到你。”
　　阿隆索冲他笑笑，关上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