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我的室友是沙雕》苹果气泡糖

41、风暴前夕

　　顾言的“反向攻略”让刘里每天都像泡在蜜罐里，连带着创作灵感都喷涌而出，一连几个视频数据都相当不错。他几乎要以为，生活的调色板上只剩下明快的色彩，那些来自家庭的灰暗色调已经被彻底覆盖。

　　然而，风暴往往在最晴朗的天空下酝酿。

　　这天下午，刘里正在为晚上的直播选背景音乐，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他们所在的城市。他以为是快递或者推销，随手接起，语气轻快：“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他绝不可能认错的女声，冷静，克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

　　“刘先生，我是顾言的母亲。”

　　刘里的心脏猛地一缩，所有轻松愉悦的情绪瞬间冻结。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手指收紧，指甲掐进了掌心。

　　“阿、阿姨您好。”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

　　“不必客气。”顾母的语气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开门见山，“我长话短说。刘先生，我希望你能离开顾言。”

　　尽管早有预感，但如此直白、毫不留情的话语，还是像一记重锤，砸得刘里耳边嗡嗡作响。他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发紧，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顾母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继续用她那平稳无波的语调说道：“我了解过你的情况，视频博主，收入不稳定，家庭普通。你和顾言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现在或许觉得新鲜，但这种感情注定无法长久。你给不了他未来，只会成为他事业和人生上的拖累。”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向刘里内心最不安的地方。他一直以来用阳光和沙雕小心翼翼掩盖的、关于自身与顾言差距的隐忧，被对方如此赤裸裸地揭开。

　　“阿姨，”刘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我和顾言是认真的。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也能互相支持。我的工作也许在您看来不够‘稳定’，但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也有信心和顾言一起创造未来。”

　　“未来？”顾母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嘲讽，“刘先生，你所谓的未来，就是让他继续住在那个杂乱无章的房子里，陪着你玩那些……幼稚的网络游戏，让他为了你，一次次违逆我的意思，甚至放弃更重要的社交和机会？”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具压迫感：“顾言父亲去世得早，我把他培养到今天不容易。他身上肩负着顾家的期望，也理应拥有门当户对、能为他事业提供助力的伴侣。而不是……你。”

　　“您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和顾言之间的感情。”刘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依然努力维持着镇定，“顾言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正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更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好的！”顾母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现在只是一时糊涂，被某些表面的东西迷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走错路。”

　　“阿姨……”

　　“五十万。”顾母突然打断他，报出一个数字，“离开顾言，我可以给你五十万作为补偿。或者，如果你想要事业上的资源，我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这对你而言，是更实际的选择。”

　　刘里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羞辱感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都在发烫。他用力握紧手机，指节泛白。

　　“阿姨，”他一字一顿，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坚定，“我和顾言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任何资源。是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您的钱和资源，请留给自己吧。我不会离开他。”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刘里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听到顾母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很好。刘先生，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嘟——嘟——嘟——”

　　忙音传来，电话被挂断了。

　　刘里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僵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缓缓放下手机。手心里全是冷汗，后背也沁出了一层薄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脱，以及沉甸甸的压抑。

　　他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欢快的音乐波形图，却感觉周身冰冷。顾母那些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回荡——“拖累”、“幼稚”、“不是同一个世界”、“门当户对”……

　　他知道顾言的家境很好，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名为“阶层”的鸿沟。以前，这道鸿沟被顾言的温柔和他的乐观掩盖了，而此刻，它被顾母毫不留情地撕开，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

　　晚上顾言下班回来时，刘里尽力表现得和平时一样，插科打诨，分享着直播时的趣事。但他眼底那一丝没能完全藏住的疲惫和恍惚，没能逃过顾言的眼睛。

　　“怎么了？”顾言放下公文包，走到他身边，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脸色不太好。”

　　刘里下意识地想扯个理由糊弄过去，但看着顾言那双满是关切和信任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能瞒着顾言。

　　他拉着顾言在沙发上坐下，深吸一口气，将下午那通电话的内容，尽量平静地复述了一遍，省略了那些最伤人的字眼，但核心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随着他的叙述，顾言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也随之降低。当听到“五十万”时，他眼中骤然迸发出的冷意，让刘里都忍不住心悸。

　　“她怎么敢……”顾言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压抑的怒火。他猛地站起身，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顾言！”刘里赶紧拉住他的手，“你别冲动！”

　　“她不该来找你，更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顾言胸口起伏，眼神锐利如刀，“这是我的事情，应该由我来解决！”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刘里握紧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眼神带着恳求，“但如果你现在打电话过去，只会让矛盾更加激化。她正在气头上，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

　　顾言看着刘里担忧的眼神，看着他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却还在担心他会和母亲起冲突，心中的怒火混杂着铺天盖地的心疼，几乎要将他淹没。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重新坐了下来，将刘里紧紧搂进怀里。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无力感，“让你受委屈了。”

　　刘里把脸埋在他胸口，摇了摇头，闷声说：“没有。我没事。就是……有点生气，也有点……害怕。”他最终还是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感受。

　　害怕那道鸿沟无法跨越，害怕他们的感情，最终敌不过现实的压力。

　　“别怕。”顾言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有我在。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刘里在他怀里蹭了蹭，汲取着这份温暖，心中的不安和冰冷渐渐被驱散。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有顾言。这个曾经是冰山的人，现在正用尽全力，为他抵御着来自整个世界的寒风。

　　只是，刘里心里清楚，顾母的这通电话，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掀起一角。

　　而他们，必须携手，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