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二人组]在寂静的城市中心呼唤你》砂痕

6、第六章

　　那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距离很近。
　　“你明明就离开了Volts，也离开了无限城。”
　　银次迅速地回过头，马克贝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两米左右的地方，正低头看向他。
　　“现在才对你说这样的话，好像太迟了一点。”马克贝斯摇摇头，露出一个轻轻的苦笑，“在我希望让你离开无限城的时候，你却又不肯离开了。”
　　银次笑了，他从地上跳起，向前一步，紧紧抓住马克贝斯的手。
　　“这次我会紧抓住你不放，你就没机会再消失了吧？”银次问道。
　　“不，我想离开的时候，仍然可以离开。”马克贝斯答道。
　　“我不会放弃的，马克贝斯。”银次看着他说道，“无论你离开多少次，我都要把你找出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银次大哥。”
　　马克贝斯笑了起来，他靛蓝色的双眸里似乎溢出晶莹的光芒。但马克贝斯没有给银次看清楚的机会，他扑到银次怀里，把银次撞了一个趔趄。
　　银次退了一步才站稳，他也伸展双臂，将少年的身躯揽进怀里。
　　“可以不再避开我了吗？”
　　“嗯。”
　　马克贝斯低低地回应他。
　　“我不会——”
　　马克贝斯在银次怀里低声咕哝了几句，银次没能听清。
　　“你说了什么吗，马克贝斯？”
　　“不，没什么。”
　　马克贝斯把脸颊深深地埋进银次的肩弯里。
　　于是银次也没有追问下去。
　　没有被他人听见的话语，消落在冰冷的空间里。
　　——不会再让你走了。银次大哥。

　　过了许久，马克贝斯率先从银次怀里退出来，银次才开口问他。
　　“马克贝斯，告诉我吧，无限城到底怎么了。”
　　马克贝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回头往门边看去，朔罗仍然用原来的姿势站立在那里，而十兵卫和笑师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来到门外。
　　他们似乎在注视着银次和马克贝斯，又似乎什么景象都不曾落进他们的眼里。
　　马克贝斯的眉间掠过一丝悲伤。
　　“……故事有点长，有些事情我也还只是猜测。”马克贝斯回头说道，“我尽量把它说得简短一点吧。”
　　说完，马克贝斯轻吐一口气，以一个问题开始了他的叙述。
　　“银次大哥，你是怎么遇见那个叫克里斯的人的？”
　　“啊？我在迷路的时候偶然遇见他的。”
　　银次把自己与克里斯相遇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马克贝斯。
　　“那个人，他是中层地带的现任统治者。”马克贝斯听罢说道，“你也知道的，银次大哥，中层地带对下层地带的我们来说，是未知的谜题，也是威胁我们生存的敌人。”
　　银次点点头：“嗯。”
　　“但是……半个月前，我在网络上收到了克里斯的来信。”马克贝斯道，他蹙起眉头，“他邀请我一起对抗巴比伦城，也就是无限城的最上层地带。”
　　“诶？”银次不由得愣了一愣，“为什么？”
　　“克里斯告诉我，他认为无限城上层的那些人隐藏了一个关于无限城的巨大秘密。而那个秘密一旦解开，会给无限城造成巨大的动荡，但也会给无限城带来新生。”
　　银次有点想说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
　　马克贝斯好像看穿银次的想法，他笑了一下。
　　“嗯，听起来就和我曾经想做的一样。但是克里斯所认为的，和我当时认为的并不相同。他打从心底认为，无限城的最上层，其实隐藏有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不同，那里富足美丽，人们安居乐业，没有藏污纳垢的无限城，也没有层出不穷的犯罪。”
　　“可……这怎么可能呢？”
　　“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巴比伦城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谜题。而异次元空间和平行世界，理论上都有存在的可能。”马克贝斯摇头，“我们的世界旁侧也许存在不同的次元世界。我们如今看到的两个世界，也许正预示了这一点。”
　　“嗯，嗯……”银次用右手食指抓抓脸颊，“两个世界的关系，就像比萨饼上面撒着火腿粒那样？”他试图用自己熟悉的东西来配合理解。
　　马克贝斯噗嗤地笑出声：“真是的，银次大哥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别笑啦。”银次嘟囔道。
　　“在我看来，这是银次大哥的优点。只要和你在一起，内心就会既开心又平静。”马克贝斯微笑道，眼中是温柔的神色，他用尽量浅显的语言解释道，“打个比方，不同的两个世界就像两个气泡，原本互不干扰。但如果有一天，它们因为意外或者外力被驱赶到一起，它们就有了重叠的部分。如果有人在它们重叠的部分打开一个洞口，两个世界就会变得相通。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啦。”
　　马克贝斯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克里斯的说法让我感到意外，我没有立即拒绝他，但也没有立即同意他的结盟要求。我希望他能够提供证据支持他的理论，但他告诉我那是他得到的神谕。他深信不疑的神谕无法说服我，所以我们僵持了一段时间。然后……”
　　马克贝斯声音在这一刻沉了下去。
　　“就在昨天，克里斯提出让双方统治者见面进行会谈。我们没有完全信任他，所以提出会谈必须在下层地带的区域进行，并且由我们来指定地点。他同意了我们的条件，我们这边也做好了中途会发生意外的准备。我和朔罗、十兵卫一起前往会面地点，笑师留守在基地随机应变。我们已经尽可能去防范一切意外，但是……”
　　马克贝斯的声音开始颤抖。
　　“克里斯的行动比我预想的更加卑鄙无耻。他早就在下层地带安插了间谍，用他的歪理邪说策反了一部分下层地带的居民。我和朔罗、十兵卫被困在会面地点的时候，笑师留守的基地被背叛者透露给了克里斯的人，遭到了偷袭。克里斯撕毁了和谈的假象，中层地带的怪物倾巢而出，将下层地带变成了人间炼狱。围守会谈地点的同伴也因为背叛者的出现而死伤惨重，我和朔罗、十兵卫试图杀出重围……但……朔罗她……就在我眼前……被克里斯、杀死了……”
　　马克贝斯的视线飘向门外的朔罗，他突然咬住嘴唇，一道殷红的血丝从齿印里渗出。
　　“马克贝斯……”
　　银次几乎能感受到马克贝斯这一刻的悲伤、愤怒和绝望，他伸出手，轻轻地擦去马克贝斯唇角的血丝。
　　“对不起，让你回忆这些难过的事……”银次低声说道，“如果这些回忆让你难受到想要咬住什么，就咬我的这只手吧。”
　　“谢谢你，银次大哥。不过没关系，有你在这里就足够了。”
　　马克贝斯抬头注视银次，他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他用手托住银次的手，将自己的脸颊埋在银次的掌心里。
　　“……我在十兵卫的帮助下回到基地，那里却已经被克里斯的部队占领。笑师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我想要将他救回来，可是十兵卫拉住了我。十兵卫想要我藏起来，他说他会去帮助笑师，同时他也要掩护我，要我一个人逃出去，组织剩下的同伴，再找机会向克里斯反击。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将他们一个一个抛下，自己却独自苟活，所以我不愿意听从他的劝告……在我们僵持的时候，克里斯的部队和下层地带的背叛者们，打开了一扇不该被打开的门。他们放出了门内的‘他’，让 ‘他’发现了门外的惨状。”
　　“他？”银次不由得重复这个字眼，他直觉地感到这个他的身份将会是关键部分，“他是谁？”
　　“……他是，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