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灵二人组]在寂静的城市中心呼唤你》砂痕

5、第五章

　　身边的世界，天不像天，地不像地。
　　眼前的现实，真不分明，假亦不分明。
　　银次仍然一个人在寂静的无限城里行走着。
　　无论马克贝斯为什么不愿意告诉银次他所了解的事实真相，银次从未想过放弃寻找或者离开无限城。他会一直找下去，直到马克贝斯愿意告诉他为止，直到无限城的真相水落石出为止。
　　说来也奇怪，银次已经在无限城里转悠了很久，可是却一直没感觉到饥饿。莫非这也是无限城里发生的怪事之一？
　　银次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不过他决定按自己之前的打算继续找下去。他要找到马克贝斯基地附近的地下垃圾处理设施，首先需要找到一个地面上的垃圾处理口，然后……然后就把地面砸开，跟着管道在地下的走向一路摸索过去。
　　有管道指路，这次他总不会迷路了吧？
　　银次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还是挺靠谱的。
　　这一次，也许迷路之神光顾过他太多次而不忍心再折腾他，他没有转悠太久，便找到了一处地面上的垃圾处理口。
　　银次比划了一下垃圾处理口的大小，它不可能塞得下他这么一大个人。银次颇为可惜，把备用方案“顺着管道爬过去”给划掉了。
　　管道露出地面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埋在地底，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它一定联通着垃圾处理设施。
　　“好，开干吧！”
　　银次深吸一口气，他将右臂高高举过头顶。电流从他身上浮现，啪嗞啪滋地打着转，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电流漩涡。而周围散布的电线似乎被漩涡所吸引，白色的电流溢出电线，朝银次身上不断汇聚。不一会儿，银次整个人就被电流团团包裹，成为刺眼的人型光柱。
　　被电流围住的银次，没能发现周围的异动。
　　随着电流的聚集，他身上的光芒愈亮一分，他身旁的空间便愈黯淡一分。
　　一会儿后银次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电流不知为何有些脱离他的控制。他尝试停止吸收周围的电流，可是电流仍然不停歇地朝他汹涌而来，并且他头顶出现一道由电流急速旋转而成的黑色洞口。
　　一阵恶寒涌上他的背脊，他突然产生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高处透过这个黑色的洞口俯视着他。
　　“不好！”
　　银次收回手，想要从不停扩大的电流团中逃开。可他方才跑出不到十米，那失控的电流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缩变小，并猛地炸开。
　　爆炸的冲击波向周围横扫开来，把周遭的建筑墙体轰碎为断垣残壁。
　　而这股冲击也狠狠地扫在银次的后背上，令他整个人腾空飞起，耳朵由于巨大的爆炸声变得只能听到一片空白的嗡鸣声。
　　他连自己的疼痛都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便摔在地面上失去了知觉。

　　银次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他好像还做了一些梦，梦里面尽是缤纷芜杂的场景。有一部分是他离开无限城之后的事，但更多的是他在无限城里度过的那些日子。
　　以至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也还迷糊了一会儿，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黑暗的世界不知何时降临了，远处楼房里有幽□□光从走廊投下，让他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躺在原地，背部隐隐抽痛。他用手肘撑住地面，试图支起身子。幸好他还可以毫无障碍地做完这些动作，说明他并没有受到骨折之类的严重伤势。
　　银次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边默默地站着一个“人”。
　　黑暗中的怪物在远处游走，却没有一个靠近银次，似乎是惧怕着什么。
　　银次向周围看了几眼，便将注意力转回到那个“人”身上。
　　“你是……”
　　那个“人”，是之前曾经出现在马克贝斯身边的其中一个怪物。她应该曾经是位女性，即便是化作怪物的如今，即使包裹着她的长布沾染了血色污秽，她也没有完全失去她宁静温婉的气质。她的形象，与银次记忆里的一位女性重叠在了一起。
　　“……朔罗。”
　　银次突然明白马克贝斯那时为什么会露出痛苦的表情。因为他试图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感到自己口中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烧灼着绝望的硫磺。
　　“谢谢你……朔罗。”
　　“她”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其他动作表示。她的头部覆盖着生锈的铁盔，也无法辨别表情。或许她并不是完全地记得自己是谁，只是凭借本能在继续保护马克贝斯，帮助银次罢了。
　　银次起身，朔罗便转身离开。
　　银次连忙追上她的脚步。
　　“等等，朔罗。”
　　银次不知道现在的朔罗能够听懂多少，但他还是尝试向她表达自己的请求。
　　“你能找到马克贝斯吗？”
　　朔罗停下脚步，银次忐忑地等待她的反应。
　　朔罗安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久到银次以为得不到她的回答时，她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银次呆住了，随即感到一阵欣喜。
　　朔罗能听懂他的话，也许……她还有机会变回原来的朔罗。
　　他想起那时为他开辟出道路的那个“人”，以及守在马克贝斯身边的另一个“人”。他终于明白了他们是谁。
　　“十兵卫……笑师……”
　　银次跟随朔罗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无限城黑暗的深处。
　　他遥望前方那幽远的蓝色灯光，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还有你，马克贝斯……我一定，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银次随朔罗来到无限城的地底。
　　他们踏着足底寥落的回音，穿过凄清冷寂的地下坑道。
　　很快，银次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布满管道的场所。所有的管道都向前延伸，汇聚在黑暗中的同一个点。
　　有朔罗在，这一路走得很顺利。或许是银次自进入无限城以来，走得最顺利的一次。
　　他们最终在一道熟悉的金属大门前停下。
　　朔罗就像完成任务一般，沉默地往门边一站，不再行动。
　　银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才是最好的。最后他只是低声地说了声“谢谢。”
　　朔罗没有回应，银次于是向她笑了笑，伸手推开大门。里面正是他曾来过的空旷大厅，也是马克贝斯所设立的基地。
　　银次走进门的时候，马克贝斯平时使用的电脑群组，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它们似乎仍然在工作，屏幕上闪烁着荧光，诞生出一个一个复杂的字符。奇怪的是没有人触碰它们，它们的键盘却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敲动，按键正咔咔响着，此起彼伏。
　　银次的视线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朔罗，朔罗双手交叠在身前，正纹丝不动地立在门边。
　　银次回头，看向那诡异的电脑群组。他凝视了它们一会儿，走到它们前方坐下。
　　“我刚才梦见了我们第一次认识的事情，马克贝斯。”
　　银次对着空气说道。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我和花月在无限城里巡逻的时候，你突然跑出来拦住我们，说要加入我们的Volts。”
　　银次笑了笑。
　　Volts，是银次曾经统治无限城下层地区时所建立的统治组合的名字，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那时候你才十一岁吧。那个时候，我当然不想让你那样年纪的孩子，和我们一起承担治理无限城的重任。所以我马上就拒绝了你。可是，没想到你怎么也不肯放弃。”
　　银次说着，他的目光随着回忆穿过过往的岁月，就好像仍然能够看见当时的情形一般。
　　“所以我就问花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放弃加入我们？花月说让他想想。他真的想出了一个办法。于是我们和你打赌，你必须完成一个我们提出的难题，才能获得加入我们的资格。否则你就得放弃，而且不能再来骚扰我们。”
　　“结果你轻松地解开了那个难题，还告诉我们你能用至少十种不同的方法来解决那个难题。哈哈，那次花月他好像很受打击啊。那个难题是他和他的朋友商量了很久才定下来的，可是却被你轻松解决了。于是他对我说，没办法，要不我们就认输吧。”
　　“我们认输了，你用你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得到破格加入Volts的资格，成为我们中间年纪最轻，但也是最聪明的那个。”
　　银次望着跳动的屏幕，眼神一片温柔。
　　“我知道自己不够聪明，马克贝斯。有些事情如果不告诉我，我自己可能就发现不了真相。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我才能坚持下来。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就像你相信我一样，我也绝对相信你。就像你一直支持我一样，我也绝对会支持你。我永远都会和你站在一边，马克贝斯。”
　　“所以……”
　　“骗子。”
　　银次的话被一个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