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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过去(三) ...

  •   夜色入京,街道也无白日喧嚣,只留野猫爬过瓦砾之声,轻叫于巷道。

      白日心头挂念的,便在黑夜探索,云知作别沈府别院,踏上了回忆之道。

      站在楚府一处墙外,云知双手叉腰望着,一身夜行服将他融入黑暗,融入着没落楚府的死寂中。

      “奇怪,太奇怪了。”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而易举地翻入其中,双眼微眯打探着破败院落。

      刚落脚便让他犯难,落叶铺满的石子地上,他步步生声,极力抑制的脚下,是全身细胞的紧绷。

      “这个石像?”再往前探几步便深觉不对,这楚府怎跟他儿时记忆中的无差?这个孔儒石像在京中又有几人有?

      楚府?这不正是我跟兄长的姓氏?

      怎会?我怎会?我怎会忘了当时逃命的狼狈,一路被追杀的惊险?那个女童的背影,不正是阿姊?那个曾经为了我们挡刀的背影。

      “我怎会忘了?”左手微撑在石像,楚云知右手紧攥心口衣裳,痛,忽如其来的痛感如狂风席卷全身,不再只是往常的麻木抽搐,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撕裂,在他耳边发出的哀鸣。

      “难不成是曾经组织的毒药,也毒了我的精神?如此惨痛的回忆否则怎会消散脑海?”听着晚风吹落枯叶,汗流满面,云知缓缓分析着过往,“原来一直都是哥在背负,亡魂与真相。”

      当年楚家北面起兵一案震惊朝野,待楚家灭门,镇压屠杀反叛后,便是对朝堂的大清洗,其中不乏北方权势大的家族,洛阳江家,鄞都陈家,开封许家。

      但楚云岚与楚云知,是不信一生忠良,两袖清风的父亲是如此人也,更别提建造军队向上谋反。

      等过了半个时辰,云知开始迈步,探索原来的家,“当时逃得太仓促,线索证据早在多年前就被查封带走,如今,只能寻些物件,供以念想了。”

      窸窸窣窣地转完卧房大厅,早以没了生气,只留破败房屋与蛛网尘埃。

      等楚云知回过神,便痴痴地站在父亲书房外,不敢踏入半步,他知道,爹从小便不让他入书房,只有够年龄上学堂的哥哥才有资格进入。

      眼皮一闭一睁后,忽地看见严父站在他身旁,眼神轻柔疼惜地望着他,两人皆泛着泪光,纵使此刻千言万语,都在云知哽咽之中。

      “怎么不进去?”正值伤感之际的云知毫无察觉,身后竟冒出一个低沉男声,饶有兴致地问他。

      等男人走进几步,站在了刚刚楚父之位后,一脸惊恐怨恨的云知这才看清,来者脸上竟带着半月恶鬼面具,凶煞万分,万分杀机。

      “今夜来楚家的人可真是不少,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面具下的欧阳峰漫不经心地瞥着眼前人,语气却生硬到极点,“楚家都已灭,你们还死心不改?”

      “什么?”什么叫死心不改?莫非这个人真知道事情真相?

      楚云知猛地抬头,伸手便要控制住身旁人,谁料欧阳峰太快,先是躲了横冲过来的手,而后蹬地接力转到其身后,拔刀架他腰间,同时刀尖渗入皮下,让云知吃痛定在原地。

      两人便这样愣了几秒,欧阳峰看着眼前人还未倒下,便好奇问道,“你怎么还不服毒?”

      “啊?什么服毒?”经过旁人提醒,楚云知怨怨接道,“之前的被你同伙刮了,牙里一干二净。”楚云知尴尬地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面具,我还为此做过半月噩梦。”

      “我可没跟你唠家常。”欧阳峰手上轻轻转刀,引得身前人不断抽搐。

      “你怎么不反抗?”见身前人既不言语也不动弹,亏了欧阳峰左手一直的防备。

      “因为我想知道真相,你在此处等人上钩,定是... ...”不愿再说多半句,如今脑中全是儿时满门被屠时惨烈光景。

      此刻面具下的欧阳峰眼中染上异色,他只是遵守小姐的命令守着楚府,并不知道真相,对于楚家,欧阳峰只记得,当时沈老将军临危受命,让其趁夜色护送其幼子们出京。

      念此,欧阳峰一向自信的眼中黯然失色,正因当时武艺不精,让楚家二小姐为其挡刀而亡,那个绝望冰冷的眼神,一直烙在心里。

      “我对不起她。”跟着心动发声,欧阳峰没有了刚刚戏谑,就连手中紧握的刀也松了出来。

      “我对不起你们,现在的我连恨都不知道很谁。”楚云知接着道歉,向在院落中望着他的楚家亡魂,歇斯底里地道歉。

      泪水缓缓打湿侧脸,楚云知只其不是此人对手,命不久矣,因此转身哀求道,“求你们恶鬼组织查得真相,与楚家坟前告知于我,让我得以瞑目。”

      “楚家坟前?你是?当年逃出之子?”听后一惊,欧阳峰看其满面铺泪,像极了当年抱着阿姊不肯逃的小子。

      “我终于来陪你们了,我果然不成大器,只是苦了哥,一个人负重前行。”悲痛万分,跪在地上等待救赎的云知自是没听见,一心接受了死亡。

      此刻剩欧阳峰犯了难,只能无奈把寻死之人打昏带走。

      与此同时,刚从驿站脱身的龚叔,正蹑手蹑脚地回屋休息,却被正坐屋内的蓝眠所吓,黑沉的屋内静坐着一个人,谁开门不惊?

      “少爷!”龚叔还算老练,并未吓到失声,只是略带埋怨地叫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睡不着,如今看来龚叔也睡不着。”气定神闲地喝了口粗茶,蓝眠长舒了口气,“散了那么久的线索被她找到,但未料竟会让她受如此大伤。”

      “什么少爷?花朝阁的线索?是?”刚轻柔地关上门,龚叔便被这话吓到,“这可不敢再说,莫要被他们听了去。”

      再上前的几步龚叔眼里全是愁绪,心中反复念着如何是好,看向蓝眠的眼神也更加忧虑。

      “龚叔,你以为我为何会答应他们提的要求,成为驸马,不再入朝为官?”从未见过如此的龚叔,蓝眠此刻想跟这个最熟悉的人,摊开了说,就算明天身首异处也不为惧,他想赌,想赌龚叔成为他一侧的人。

      “不是为了更进一步查王家背后之事?”龚叔熟练燃起桌上蜡烛,轻言问着。

      冷哼了一声,此刻蓝眠眼神却毅然坚定,“是为了权势。”

      龚叔低头沉思不语。

      见状,蓝眠也不再忍耐,伸出三根指头,细细跟龚叔分析,“其一,往后京中一片风雨,我与公主成婚后,便可推波助澜,让之前的计划更生动跌宕。”

      “其二,为了权势,如此看来,我得到了一部分。”火红的烛光映着蓝眠半边侧脸,格外红艳。

      “其三,为了让沈念活下来。”说完第三句,蓝眠不自控地冷笑,比起相伴,他更希望沈念能一直活着,不在泥潭激流中殒命,为了他人的谋划,献了自己的肝胆。

      “我今后的孩子,一定。”

      此刻龚叔脑海中回荡起蓝家小姐孕中时对他说的,那时的她笑得是那么甜,“一定... ...”

      后面的话龚叔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如果蓝玉还在,定会支持少爷此刻所想。

      “少爷,我愿追随你,哪怕是借老东家的手,哪怕是身首异常,也在所不辞!”和蓝眠一样,不是自我感动,而是肺腑之言。

      今夜众人难眠,就连入睡的沈念,也是梦中跌宕,汗水浸透内衫,眉头一直紧皱,同在床旁照顾的林信音自是熬夜长伴,生怕出了差错。

      晚风,真是格外喧闹,热烈又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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