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永结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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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刹那间，引魂索通体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细长的索身扭曲缠绕，裹成了一个小人形状，邬却云虽是魂魄状态，也被这大盛的金光逼得抬手微微挡住眼睛。
乌云聚集的穹顶忽然迎来了第一缕曙光，接着像镜子一样四分五裂地崩开，无数的镜像碎片掉落下来，山峦震荡。
邬却云怔怔地站在原地，嘲笑自己走马观花，看到的全是自己这一生无谓的挣扎，他突然无比怀念从通天门出来的那些日子，和嬉笑怒骂的那二人。
面前的碎片像雪花一样轻飘飘坠落，他伸出手去接，数不清的碎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股脑地涌向了他，他下意识回撤躲避，却猛然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低下头一看，引魂索化作的小人牢牢贴在了自己胸口上。
他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毁天灭地的痛感袭击了他的大脑，灵魂也止不住地震颤，想要逃离却被死死禁锢在原地。
正在绝望之际，他心底响起一阵阵的梵声，洛落念诵金刚经的声音冲破重重阻碍进入到了他的耳朵里。
就这样，不知道在炼狱里浮浮沉沉了多久，他昏死又多少次，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不是虚幻的灵魂了。
引魂索不知道去了哪，他看着自己仿佛用镜片拼凑出来的身体，感受着体内无穷的奇怪力量，想也没想地追随洛落而去。
两个呼吸后，他降落在坍塌的南天门前，密密麻麻黑色的烟雾腾地而起，仙界众生慌忙逃窜，无人注意到他。
太虚殿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乍响，黑云压顶，之前被洛落砍杀的无头魔龙也故地重游来了，正充当着他的坐骑。
洛落高悬在上，藐视着下方，林致等仙人颓靡万分，几乎毫无阻挡之力。
“洛落。你当真要这么做？”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玉虚不会想看见的……”
就连玉虚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了，他们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早就算到会有这一天，而当它真的来临，恐惧还是如期而至。
洛落双眸漆黑，手中断魂剑染血无数，冤魂的嘶鸣震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林致悲切地问：“如果邬却云还在，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他看得出，洛落后来变化很大，回到仙界以后念叨玉虚的次数少了，却反而多次假装不经意地问他，那个小世界毁了，那邬却云呢？
听到那个名字，洛落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随后又归于沉寂。
林致看见了希望，当即再接再厉道：“他不会想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你快停手。”
持续的魔气侵蚀肉眼可见地凝滞了一瞬，然后更加凶猛地袭来，一群人险些抵挡不住，首当其冲的林致更是被当场开膛。
混乱中，他们听见洛落慢吞吞地说着：“他看不见了。”
他们当然知道他看不见了，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他投身炼丹炉，尸骨无存的。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洛落折磨够了，放开了魔龙，旋身而下。
脑中的声音嗡鸣了一路，要他屠尽所见之物，他猝不及防反问一句：“你是谁？”
“我就是你。”
不，他心魔已除。
他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出了两行如墨的泪水，不停呢喃着：“我没有心魔。”
是它，是它杀了邬却云。
众人只见他一阵笑一阵哭，状似疯魔，乌云狂卷，烈风呼啸，无数张冤魂的脸在断魂剑上浮浮沉沉，电光火石之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洛落拔剑刺入了自己腹部。
剑魄被血洗，万千魂魄溃逃开去，洛落抱着剑柄，缓缓跪下，他的丹田之内，一颗不详的魔丹被剑魄逼得四处逃窜。
“放过我！放过我！杀了我你也要死！你也活不成！”
刺耳的喊叫声渐渐微弱，洛落染血的唇角轻勾，他早在千万年前就该死了，他还答应了邬却云，要尽快去陪他。
他的气息削弱，无头魔龙焦躁地横冲直撞，但失去了洛落的操纵，它如何也掀不起大风浪。
林致艰难地由人搀扶着走近了些，一只手横在他身前，叫他莫要靠近。他推开了真君的手，摇摇头：“无碍。”
洛落低着头，没有阻止他的接近，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正在如潮水般退去，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断魂剑还留在他肚子里。
那颗魔丹穿在了剑尖上，不消片刻，魔主最后的希望就破碎了，魔丹一毁，夺舍无望，他只能不甘地叫嚣着，像当年的玉虚一样，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你……”虽说他看起来虚弱无比，可林致仍不敢贸然靠近，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劝解他，“阿云如果还活着，肯定不希望看见你做出有害万民苍生的事。”
跪着的人闷闷地笑了，讥讽道：“你没资格这么叫他。”
林致还想说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倏然入耳：“你这么肯定？”
他震惊地看向声音来源处，金光大盛，佛光普照，邬却云一脸慈悲像，白袍纤尘不染，充沛的神力在他周身萦绕，他所经过的地方，万物复苏，魔气退散，一如他们梦想中的救世主。
“他做什么我都喜欢，”邬却云和洛落一样讥诮，“轮不到你置喙。”
洛落早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完全放空了自己，定定地望着他走过来，他的神格，原来是要破后而立。
他潸然泪下，似笑非哭，不可阻止地生机迅速流失，重见天日的双瞳几近透明，看见他腹部插着的断剑，邬却云再难以淡定，一甩手把他拉到了自己这边。
“离那群老东西远点，”他替他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淡然地说，“也别听他们胡说，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小倒霉蛋，”
或许是真的快死了，洛落竟然还笑得出来，抬手摸上了他的脸，玩笑说：“你真是命大，倒霉蛋。”
邬却云旁若无人地在他掌心蹭了蹭脸颊，又轻轻落下一吻，问他：“我带你走，好不好？”
洛落轻阖上眼，满足地“嗯”了一声。
纵使化为一捧枯草，变成稍纵即逝山间的一缕风，他也愿意拼尽全力再亲吻他一次。
等了那么久，等到无数次确认心意，然而还没来得及好好在一起，却连好好告别也做不到了，他终究心有不甘。
他紧攥着那人的衣裳，眼眶红红，嘴角的鲜血一刻不停在往外流，他动了动唇：“我……我不甘……不甘心……阿云……”
邬却云鼻头一酸，也不再急着赶回洞府，立马停了下来安慰他：“你不会有事的，落落，宝贝。”
洛落哭着摇头，重复着那句话：“我……不甘心啊……”
“小哭包，”邬却云轻轻擦去他的眼泪，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我和你一起，下辈子，我重新追你，好不好？”
他在唇角落下一个吻，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满唇都是洛落给他滚烫的烙印。
洛落张张唇，一个“好”字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又一圈。
邬却云勾住他的小拇指，悠悠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太……短……”
“好，那就生生世世，”邬却云注视着他慢慢停止呼吸，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等我来找你，小神龙。”
就算他在最后一刻成了神，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回天乏术，他只能拼尽全力，用两件神器做链接，把二人生生世世都绑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也走到了尽头，一刹白头，他又一次蹭了蹭洛落了无生气的脸庞，呢喃着：“等我。”
等仙界之人赶到，感受到的只有邬却云渐渐消散的神力，淡淡的光点四散而去，他用自己，挽救了一场浩劫。
不，是这二人，一起挽救了众生的末日，就算邬却云最后不出现，洛落自毁的举动也足够阻止一切了。
林致叹息良久，在他们失去的地方设了禁令，直至又一万年后，一只神兽不小心闯入了这里，揭开仙一段界血淋淋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永结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