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又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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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依不饶要听他亲口承认，洛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驴头不对马嘴、小声地说：“我现在很丑。”
所以呢？自己是那种看中皮相的人吗？虽然有点吧，但是……
邬却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在我眼里一直没变。
洛落经历了大起大落，终于苦尽甘来，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你真的不介意吗？我还犯了错，做了错事。”
“什么错事？”
“……堕魔，”洛落忧郁地看向山下，“还制造这么多机关傀儡。”
邬却云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你就算杀光了所有人和神，也是我的小倒霉蛋。”
“谢谢你。……可以不当倒霉蛋吗？”
“不如换种方式说谢？”
“……？”
洛落脸上的黑线不屈不饶地蠕动着，一碰到就钻心的疼，邬却云眉头紧锁，小心翼翼不碰到那些线：“这些都是什么？”
“堕魔的标记，只有等我死了，才会消失。”洛落平静地回答。
“是吗？”邬却云不信，取了两件神器，往他脸上靠，“你忍一忍。”
还没相撞，黑线便滋滋作响，冒出了一股股奇臭无比的浓烟。他猜得没错，玉虚的灵力果然可以净化这些魔气，但是神器里残余的灵气只能算作杯水车薪，他们还要另作想法。
邬却云把灵气都引了出来，刚开始洛落还勉强能忍受，可到后来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痛苦地倒在了邬却云怀中。
“落落，忍一忍，忍一忍。”邬却云含住他咬破的嘴唇，狠下心按住了他，打算一鼓作气，灵气滚滚而来，洛落青筋暴起，猝不及防地一把掀飞了他。
山顶轰隆隆的巨响过后，石屋塌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抱着头使劲地撞击着废弃的炼器炉，发出金石叩击之声。
邬却云抹去嘴角的鲜血，感觉内脏都移位了，两件神器一经催动便停不下来了，把洛落死死地圈在石屋范围内，逼他承受比剥皮换骨更甚的剧痛。
“落落。”他再度扑了上去，阻止洛落自残，只是一沾到他的衣角自己就被打飞出去，哪里抱得到人。
往复循环几次，邬却云筋疲力尽不说，浑身骨头都碎了，凡人之躯，怎可比肩神明？
洛落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的清晰：“杀了他！”
日落黄昏，洛落终于停止了自残的行为，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一身衣裳破破烂烂，就跟邬却云刚刚遇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邬却云无力地靠在断魂剑上，满地都是血，看见洛落总算安静下来，他艰难地勾起一个笑：“落落，过来。”
后者闻声向他走来，头深深地低着，脚步沉重。
邬却云仰望着开阔的苍穹，忽然想起以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面，你也是穿成这样，对我说你又暗杀失败了，我当时也和你一样，狼狈不堪……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起，我总忍不住想靠近你。”
“后来我知道了玉虚，把我对你无名的情愫都归结于他，以为是他的残魂作怪，可就在刚刚，我又觉得，好像不是因为他，我才想要一直就这样看着你。”
“落落，你见过我那里的夜晚吗？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我还想带你去看一看，我有一个妹妹，很可爱，你不会吃醋吧？不会就好，我有点……困了。”
洛落单膝跪倒在他身前，他抬起手，呼吸困难，想再触碰他最后一次，“噗呲”——兵器入肉的声音，他疑惑地低下头，青芒嗡鸣着插在了他的腹部。
又是一口血，他的手彻底垂下，断魂剑发着抖，引魂索竭力地想把他的头抬起来，然而无论如何也摆不好。
一地的血，面前毫无生气的邬却云，手上悲哀的青芒，一切都在告诉他，是他杀了邬却云。
洛落双眼圆瞪，浑身卸了力，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死去的血液在他脚下汇聚成了一面血红的镜子，一阵波纹闪过后，镜中出现了一个人。
仍是玉虚，却也不是玉虚，是他堕魔时见到的一身血煞之气的人。
镜中人张狂地咧开嘴大笑不止，刺耳的笑声几乎穿透了洛落的耳膜，洛落发了疯似的搅乱血池，用仙剑劈出了满屋的碎片。
但是他却无法摆脱，无数的镜子都在笑，在说他做得好，在说他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洛落挥剑打碎了一面镜子，不可控制地大喊，身上的黑线刚刚有遏制的趋势，却因此不减反增，愈加猖狂。
镜中人凝视着他，引诱地说：“是你杀的，你亲手杀的，是你杀了他。”
“不、不是我……”
“是你！”
万分崩溃中，洛落飞身而出，在断兵残器的那座高山上玩命地发着疯，本被洗涤干净的漂亮脸蛋上，丝丝缕缕魔气死灰复燃，再度卷土重来。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邬却云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画面不断地重演，他在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要杀了他，怪他为什么只爱玉虚。
“不，不是的……”他安静下来，跪倒在一具傀儡脚下，“我爱你的，阿云……我马上来陪你了。”
傀儡俯下身，把他扶了起来：“是仙界的伪君子杀了他，你不想报仇吗？”
“是我……”
“不是因为他们，邬却云又怎么会死呢？还有玉虚，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洛落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报仇，我要报仇。”
万丈黑气冲天起，下界动荡不安，邪魔与鬼怪横生，生灵涂炭，洛落召回断魂剑，一剑将面前的傀儡砍成了碎末，引魂索着急地想唤醒他的神智，却也无济于事，他已经完全堕魔了。
杀戮，鲜血，尸体，一切都让断魂剑兴奋不已，片刻钟后，满山的傀儡都被洛落毁坏殆尽，世界一片狼藉，只有那个小小的石屋还保持着干净。
洛落离开前，最后朝那里望了一眼，而后义无反顾地冲向了仙界。
引魂索劝不回断魂剑，邬却云的魂魄被它圈在了石屋范围内，出不来，也不能出来，他目睹了洛落发疯，却无能为力。
面对电车难题，邬却云完全没有犹豫，他对引魂索下了命令：“保护好他。”就算他要毁了整个世界，你也要保护好他。
它左右为难，邬却云严厉地让它走：“快去，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主人的话。”
紧急万分的情况下，沉默的器灵终于学会了说话，只是声音听起来相当没有温度：“我走了，你连魂魄也保不住。”
在洛落亲自创下的这块魔气浓郁的断山上，凡人的魂魄不消一瞬就会烟消云散，引魂索也是凭着自己是神器，还与洛落有些渊源，才能堪堪护住邬却云。
一切都是虚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邬却云粲然一笑：“死又何惧，何况——他不是说了，会来陪我吗？”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又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