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七叶山葵

59、第 59 章

　　岳麓里又多了一个常客。
　　钟岳觉得自己的酒吧已经变相的成为了托儿所，他看着徐依萌身边的小女孩，她搂着一把吉他就像是抱着一支枪。
　　“我的收费是很高的。”钟岳依旧是没有睡醒的状态，今天被叫起来的尤其早，令他恍惚晕眩，就好像是梦境还未清醒。
　　“我可以打工！”潘平平大声的说道：“当然……我也有钱……可以付学费……”
　　她一直想要掺和进徐依萌和陈仲彦相遇的地方，平时都不动声色，丝毫不表现出来她的企图。甚至她一直忍耐着不去打听，直到现在徐依萌主动的和她提起。她太了解徐依萌了，这个善良可爱没什么心机的纯白少女，凡事都会为朋友考虑，比如说给自己找一个靠谱的老师什么的。不过她倒是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摸到了她们的隐秘场所。
　　当然，潘平平只是下意识的相信徐依萌给她的选择，不过真的看到眼前油腻大叔的这副模样，她打心眼里还是一百个不情愿，就他这样，真看不出是什么高手？！她瞥了一眼往后厨走去的陈仲彦，心里想，这样的还差不多。
　　一想到晚上的时候店里有三个未成年人，钟岳就有些挠头。这让城管看了，是不是会有麻烦？他打算好好查查勤工俭学这个词的定义。陈仲彦他是舍不得的，徐依萌也一样，虽然这两个人在他的心里地位完全不一样，但都有一定的分量。只是这个新来的小家伙，他有些不情愿冒这么大的危险。毕竟他这里是卖酒水的，人来人往的也和饭馆不大一样，有几个未成年人实在扎眼。
　　高胜！对了，这个警察是不是懂些门道，至少让他去治安大队问问口风什么的会不会好一些？
　　潘平平看着眼前的长卷发胖子神情闪烁，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该不会是想拒绝吧？她立刻就察觉到了危机感。都走到了这一步了，难道还要回到原点？不行！她打定主意要争取一下。
　　“小萌可以做到的我都可以做到，大叔就放心用我吧，我绝对不捣乱，也绝对会认真的学习。”
　　潘平平一旦表现出真诚，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分辨其中的真假，这都是她长久以来和她妈妈斗争的结果，要说真有人可以看出破绽，那也就是潘平平的亲妈还有可能。
　　钟岳被突如其来的热烈情绪糊了一脸，他真的还没有睡醒，对面前的这些个情况没有什么心理预期，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徐依萌给他找了个学生这件事是真的。
　　钟岳转向徐依萌，他这个‘干妹妹’满脸不好意思的样子看着自己，像是央求自己收下这个勉为其难的弟子。
　　其实，教一个初学者并没有什么太难的，光是乐理知识就能让意志不坚定的家伙打退堂鼓，更不用说枯燥的练习。他并不是小瞧这些高中生的能力，而是现在她们已经被‘逼死’了，钟岳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女孩还有精力来应付这种‘爱好’。
　　“好吧！”看在徐依萌的面子上，钟岳总觉得也不是什么大麻烦，毕竟已经有了两个，再多一个又能怎样，权当徐依萌可以分身就好了。“和小萌一样，一个小时的上课时间，晚上款台算账，只限于寒假勤工俭学，学费就拿打工费抵了，可以吗？”钟岳说的还是很厚道的，照他真实的情况，这收费可老了去了。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潘平平一个鞠躬几乎可以摸到自己的脚尖，钟岳有点傻，感觉自己是不是上了个当？
　　可能是为了给潘平平制造气氛，钟岳感到今天中午的饭格外有劲。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了，陈仲彦这小子的本事真是深不可测！
　　钟岳对肉食有种变态的喜爱，记忆中吃了那么多好东西，却感到今天格外的富有满足感。
　　苹果烤鸡肉配墨西哥卷。
　　这该死的奇怪名字下居然是美味到爆炸的好东西，钟岳吃的满嘴都是玉米饼渣，看到对面的新徒弟还想抢剩下的一个，他立刻伸手攥到了自己的掌中。他才不理小女孩要哭的神色，也不想想你这小身板到底吃了多少个？我这权当是帮你减肥保持身材了！
　　“晚上给饭桶们提供这个可以吗？一个盘子配三张饼，我看收八十块钱没问题吧？”柳智劼对这顿饭也很有兴趣，他发现自己缺乏创意，只专注于自己擅长的那些，而陈仲彦这小子总会弄出些新花样。
　　“太便宜他们了……”钟岳嘴里塞着东西说着话。
　　“那就一百，添一把沙拉，爱吃不吃！”柳智劼最终拍板。
　　潘平平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心里想着黑心商户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但是到了晚上，她又觉得卖便宜了。
　　这帮家伙根本就是抢啊！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生怕买不到的样子。好在饭钱是整数，要不然潘平平这脑袋瓜子还真算不过来。她手忙脚乱的打单子，扫二维码，原本的矜持很快就不翼而飞，像是个菜市场里的老板一样喊得嗓子都哑了。
　　徐依萌管酒水单，熟练的游刃有余，白宣杭负责送酒水，她可不想让两个少女在厅堂里跑来跑去，店里常来的这帮人虽然都是熟客，也不像一般酒吧里成分那么复杂，但是她依旧觉得还是要保护好这两个小朋友。更何况徐依萌是个学习很好的乖乖女，以后肯定是要上大学的，犯不着在这个时候体验社会的复杂性。
　　“这里越来越像托儿所了！”陈伯堂开着玩笑，看到钟岳一脸的苦相。他拿出一瓶柏翠庄园的好酒来，“我们今天把这个干了！柳智劼呢？让他快点来！哦对了，小白呢？先让她把酒冰一下……”
　　回到家里看不到已经习以为常的三个人，陈伯堂就知道他们一定在岳麓。这不，一抓一个准，他靠在吧台上，领口的扣子早就解开了，领带也揣在了口袋里。在这里，他并不需要那么刻板的严谨。说实话，他已经对原本向往的精英生活有了厌倦，又开始着迷于大学时的那种放浪不羁。
　　“你哪里弄的柏翠？”柳智劼搽着手从后厨过来，他一看到白宣杭拿进来的酒就有些动容，平常可喝不到这样高级的货色，所以他立刻就知道是陈伯堂来了。
　　“偷的，陈仲彦爸爸酒柜里的。”陈伯堂毫不在意地开着玩笑，他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也不知道是为啥，“帮他看儿子，这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你小心大老板扣你薪水！”柳智劼才不相信呢，这酒起到的作用大得很，远比让三个人在酒吧里像是路边摊喝啤酒一样干掉有价值，甚至可以说，在商业谈判时拿出来都能一锤定音。
　　“喝呗！喝酒还不就是图个痛快？！”陈伯堂大大咧咧的说道。
　　“那个女孩是怎么个状况？”柳智劼不清楚潘平平的事，但他觉得陈伯堂一定知道。这其实也算是帮着钟岳打听，毕竟钟岳本人不好说出这话。
　　“潘平平？是小萌和小彦的同学。”陈伯堂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忙碌的背影，“年级第八，要我说你这店里也是整个杭州头一号，打工的三个仔一个全市第一，一个全市第三，一个全市第八……我觉得你应该把市一中的期末排榜挂出来，这样你就不担心城管来查了！”说完陈伯堂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早就察觉到钟岳的担忧，其实他早就通过各种关系准备好了后手，更不用说潘平平的爸爸在市政府里也是一号人物。
　　说完这些，陈伯堂突然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把潘平平忙碌的状态拍了下来。“报个平安，其实老钟你用不着太担心，有我在，我给你全担着呢！”陈伯堂瘪瘪嘴，“其实我才是幼儿园园长，你也就是个打杂的。”
　　都说到这份儿，钟岳和柳智劼也懒得再管，不一会儿柏翠端上桌，三个人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怎么享受美酒佳肴上了。
　　外面不远处，停着一辆卡迪拉克XT5，刘珺紧张地透过车窗看向那边灯火通明的商铺，这热闹的有些吓人啊！怎么也不像是告诉自己的饭馆什么的。
　　潘继贤翻出手机，把陈伯堂刚发来的照片递给自己的老婆。
　　“你看，没事。”他心里的想法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在旁人眼里就像是神情冷漠的无动于衷，不过作为他的老婆，刘珺知道他同样紧张，要不然就不会和自己一起跑来侦察情况了。
　　刘珺看向手机屏幕，并不明亮的灯光下，自己女儿的忙碌中带着充满朝气的快乐，她还从未如此看到过她这样不加伪饰的精神状态，想到自己年轻时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可以理解潘平平此时的心情。那是一种自由自在的，毫无拘束的幸福。
　　“早点接触下社会也好，反正也没有比现在这个状况要更好的了，在她身边的那几个人你也清楚，都是可以放心的。”潘继贤看到老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好，心里也很高兴，“至于老板，我找人去查查，不过我反而对陈伯堂他们的眼光比较放心，这家人可比那帮子暴发户靠谱多了。”
　　“反正你说的都对！”刘珺把手机交还给潘继贤，“我只是觉得从这个时候开始，平平就已经准备好要离巢了。”
　　“这也是早晚的事，至少两年后她肯定是要离开家门的。现在在外面多了解一下社会是怎么样的，总比到时候让我们瞎担心好，你说是不是？”看着老婆寂落的表情，潘继贤感到了少有的情感交流，他有点小感慨，平时刻板的生活，究竟持续了多久？
　　“嗳我说，我们有多久没单独在一起了？”他用一种超乎平常状态的语气和刘珺说话，弄得自己老婆一阵娇羞。
　　“都多大年纪了，搞什么啊？！”
　　虽是这么说，但是刘珺眼里的神色可不是拒绝，受到了鼓舞的潘继贤趁热打铁，“我们也好久没二人世界了，赶巧不赶急，我们找个地方约会吧！能够摆脱平平这个小丫头的时候还真不多。”
　　说着他打着了车，“我们去吃个饭，然后看场电影？让我想想，好像哪里刚开了一个大型商业区，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