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七叶山葵

58、第 58 章

　　这轻飘飘的几页纸是陈仲彦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信息，把他原本的设想全都推翻。一开始，他很自然的就把郝庆民归类到反派的行列里，是一个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混蛋，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是郝庆民也是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有着这样或是那样令人厌恶的行为，但是，他依旧还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人。
　　说实在话，高胜给陈仲彦的信息敷衍的目的昭然若揭，要不然他也不会只弄几张封皮来糊弄陈仲彦。他觉得陈仲彦这样年轻，一定缺少自我掌控的能力，更是防备着他闹出些无法无天的事情来。经过了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接触，高胜已经知道不能这个年轻的高中生当作小娃娃看了，甚至不知不觉中带了些畏惧。所以，即便是他还在想要弄清抢劫事件的根本源头，但也不想把自己得到的所有信息都交给陈仲彦。天知道这小东西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陈仲彦隐约知道徐依萌的爸爸出了点问题，因为在他收集到的信息里，徐央这个人一直是一个空白。他本以为徐依萌是单亲家庭，父母已经离婚什么的，但又发现她们家和父亲的家庭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这让他很是困扰，一直猜不透到底有什么问题。直到看到警察局里徐央的档案，这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央死了，确切的说在徐依萌差不多10岁的时候就没有了。在一个孩子记事之前出现的状况，也就不会在之后日常生活中有所体现。但很明显徐依萌是对她爸爸有记忆的，但却从没有听过徐依萌说过她爸爸怎么样，这可能还有别的什么他陈仲彦不知道的原因。
　　其实，看到后面两页的事故说明，陈仲彦就知道他原先预想的已经不能用了。
　　因为所有的假设都已经乱了套，和实际情况完全不符。
　　徐央是和郝庆民一起出的车祸。
　　而更令陈仲彦惊讶的是，从这简单的两页纸上所叙述的，徐央和郝庆民甚至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这似乎是唯一能够进行解释的方面——这一车人都喝醉了。
　　重大交通事故！
　　陈仲彦摸摸脑门，为什么他如今紧接着就都跟一起两起的交通事故纠缠在一起了？
　　6年前的这个事故上过新闻，在全国都在开设公众号的时候，本市交通大队对外宣传号上通报了，陈仲彦轻易地就取得了验证，而高胜提供的资料里，说的更是清楚。三死一伤，活下来的那个就是郝庆民。
　　陈仲彦捂着头不知所措，在他原本的预想中，他准备给这个郝庆民一个痛心彻骨的教训。但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有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有太多的未知正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把这四张纸收好，放到了陈伯堂的衣帽间里。他很明白，对于一个人或是一个家庭的过往来说，探寻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只有十六年的时间片段，徐依萌也只有十六年，潘平平也是如此。但是，他们身上就真的只有这样一个时间长度吗？陈仲彦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叠加在他身上的情绪，动作和感情，似乎从他不了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甚至开始想着我的妈妈是不是会比他认为的还要爱自己呢？而我的爸爸，我的爷爷，他们是不是也比我想象的还要爱我呢？

　　“爸爸！”潘平平乖巧地凑过来看着潘继贤，她上翘的眼角已经把目的昭然若揭。不过潘继贤依旧配合的表现出应该有的表情，他故意当作不知道，慢慢抬起头，眼镜后面的目光收敛着，“干什么？”
　　“第八名！”潘平平把手机都要贴到潘继贤的脸上了。
　　潘继贤本来就有近视，年纪大了看手机屏幕还得把眼镜摘了才看得见，他向后仰着，伸手把潘平平的手机接过来，其实他已经有预料女儿的成绩会很好，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能够在年级排名里面往上蹦了三跳。
　　“看来陈仲彦这孩子还是很有能力的。”潘继贤心里想着，在手机屏幕上找寻着自己女儿的名字。字太小了，这孩子照相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图像都不平衡，要是他手下的人敢这么糊弄他，潘继贤一定会摆出吓死人的脸。但是女儿？他瞥了一眼仍旧在兴奋之中的潘平平，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女儿以后可怎么办啊？
　　OK，终于找到了她的名字，这还是把图像放大后的结果。潘继贤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想要往上再看看，于是他越过几个名字，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徐依萌，第三名。
　　不错，潘继贤对女儿选择的朋友也放下了心，然后他接着往上看，第一名的位置是早就被人预言过的那个男孩，再看了一眼成绩，潘继贤不自主的就感到后脖颈子发麻。这小子拿了1040分。
　　“你们满分是多少？”潘继贤有点感觉失真，问潘平平。
　　潘平平伸着脖子往自己手机上看了一下，其实她根本看不见什么，不过潘平平自然知道老爹关注的方面，“是不是觉得根本不正常？”她坏笑着问她爸爸，“我们都说这家伙是个怪物，高一的全科总分是1050，高二就不会有这么邪门的数字了。”
　　“这可是人家的能力，不是你们觉得应该多少就多少。”潘继贤把手机递给女儿，往她身后努了努嘴，“告诉你妈了吗？”
　　“没有欸……”潘平平凑到她爸爸跟前，“爸，你说我要个什么东西好呢？”
　　“随你。”看着女儿得意的笑脸，潘继贤摸摸她的头顶，宽容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既然女儿和爸爸达成了统一战线，那么一起对付妈妈就有了极大的保证。
　　“吉他？”饭桌上，当潘平平趁热打铁提出要求的时候，刘珺还是愣了一下，她的确对女儿的成绩很满意，因为照这个程度下去，北大和清华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了。但是，她本以为女儿会要个更加让人为难的礼物呢。比如说超流行的电子产品，夸富般的奢侈品，甚至是一学期的放羊。但没想到女儿提出的居然还是上次那个要求。
　　刘珺看了老公一眼，发现潘继贤并不打算反对，其实她心里也不是那么抵触，因为她也知道劳逸结合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手段。再加上现在他们的实验已经成功，既然有了一个天才般的同学帮助自家女儿，学习上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沉重。
　　“那好吧。”刘珺一反常态的没有反复纠缠，答应了潘平平的要求，“记得学习可不能退步。”她最后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妈妈最好了！”潘平平该表现得时候从来不吝惜任何言语，通常这种态度都是对她爸爸说。
　　刘珺稍微有些不适应，嫌弃地推开贴上来的女儿，“女孩子家家要注意形象！”
　　说完她又记起了什么，“你打算怎么去买琴？”
　　她知道自己和潘继贤对此一无所知，而女儿如此有打算，肯定是计划好了的。
　　“我才知道小萌会拉大提琴，我打算让她找朋友帮我买。”潘平平眼珠转了转，“妈，你打算给我多少预算啊？”
　　“你自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吗？”刘珺反问道。她心里早就有了数量，认为差不多可以对得住她往上蹦了三个名次的进步。
　　“我要买个好的，你给我5000块预算吧。”潘平平央求道。她在往上查了查，上万的不敢要，选了个中间价位的。
　　“5000块？”刘珺的声调往上挑了一下，吓得潘平平的心像揣着小兔子一样乱蹦乱跳。“可以，你自己要有计划，毕竟你已经是大孩子了，知道吗？”
　　没想到这事就这么成了，潘平平反而有些失落，她都计划好了要死缠烂打，居然无处施展。她傻愣愣的看着她妈，最后只能是在嘴里‘哦’了一声。

　　虽然徐依萌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是这么早就站在广场上还是有些不习惯。路上都是匆忙上班的人群，放了寒假的她有了种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困惑。
　　“喝咖啡吗？”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徐依萌吓了一跳，她甚至没有感觉到后面有动静。但是这个嗓音她太熟悉了，完全不会认错。
　　回过头，带着棒球帽的陈仲彦笑着站在她身后，手里有三个金属光泽的咖啡随行杯。也就是这样有钱没处花的人才会如此奢侈，居然拿不锈钢的“I am not a paper”来充当一次性的咖啡纸杯。
　　“美式，卡布奇诺和焦糖玛奇朵，你选哪一个？”
　　他的笑容越来越没法抵抗。徐依萌带着羞涩和一点点愠怒的表情指了指其中一个黄色的杯子，“卡布奇诺？”
　　“不是。”陈仲彦把白色的杯子递给她，“那个是焦糖玛奇朵。”
　　“你都已经算好了还要问我选哪个？”接过来杯子，徐依萌抱怨道，其实陈仲彦早就知道了个人的喜好，要不然他也不会做三种不同的口味。那一个黑色的杯子，肯定就是他自己的美式了。
　　“这是礼貌啊？！”他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徐依萌就想要抬手给他一下。
　　“嗨，你们早到了？”潘平平跑过来，呼哧带喘的脸上泛起红色的晕潮。
　　“刚到，你用不着跑，这个点钟人家店里也没开门呢。”徐依萌细心地帮潘平平把围巾整理一下，她的朋友就又恢复到了精致的模样。
　　“美式和焦玛，你选哪一个？”依旧是带着礼貌和笑意的问话，徐依萌不禁吐了吐舌头表示不屑。
　　“焦糖玛奇朵！谢谢！”潘平平夸张的说着。
　　匆匆行走的人群看着他们三个充满活力的少男少女，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
　　“你们来的可真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人和他们三个说同样的话语了。
　　盖昕铭背着单肩背走进店里，羡慕地看着他们手里的咖啡杯。“我连早饭都没吃呢。”他故意抱怨道。
　　“我去给你买麦当劳。”陈仲彦首先提意，“小盖哥哥帮我订钢琴，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没感谢你呢。”
　　盖昕铭咧着嘴看着这个男孩，心里不生出喜欢的感觉根本不可能。
　　“怎么样？感觉如何？”他问。
　　“棒极了，音色还是那么的好。”陈仲彦笑着回答。
　　“只要你喜欢就好。”盖昕铭也觉得很满意。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虽然价格摆在那里也算是个隐含的等级，不过就他的经验来说，好坏还是要看人。而眼前的这个男孩，盖昕铭不觉得有别的什么东西到了他手中会弹不好。无论是他这里出去的海伦，还是钟岳店里那台施坦威。
　　潘平平很是腼腆的站在徐依萌身后，认真听着他们说的她无法理解的话，她悄悄拉拉徐依萌的衣摆，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她的礼物。
　　徐依萌会意，“小盖哥哥，帮我的同学推荐把吉他吧。”
　　陈仲彦留下女孩子自己去给盖昕铭买早餐，盖昕铭看看有着可爱笑容的徐依萌，又看看在她身后稍有些不安的女孩。
　　“有过音乐基础吗？”他问。
　　徐依萌的眼睛立刻就飞到了天花板上，她咬着下嘴唇忍着不发出声音，盖昕铭一看就知道了，他的笑容也变得尴尬起来。
　　真是问了个蠢问题啊！
　　潘平平小脸通红，刚想辩解什么，就听见盖昕铭平和的声音响起来。
　　“我们这里有很多与初学者相匹配的乐器，我的建议是，用不着先买那么贵的，普通练习用的就可以了，J型款是最普遍的一种类型，我觉得你应该先从这个开始。”他又看了看潘平平的身形，“一般学习吉他的人都会在后期换自己心仪的款型，这基本就是一个必然的规律，所以你的第一个吉他也不用那么挑剔一步到位，先用38寸的吧，这样会好把握一些，等你能熟练掌握了技巧，身子再高一些，就能换41寸的了。”
　　潘平平听的莫名其妙，“大小？”她问，感觉中是不是小提琴，大提琴那样的差别？
　　“这个不重要，只是吉他音色上的一些区别，不过初学者还用不到这个。因为每个人的高矮胖瘦不一样，抱着一把琴有时候是很辛苦的，所以会有大小的不同，不过总的来说并不影响弹奏，只是为了让学习更加舒服一点罢了。”盖昕铭笑着解释道。
　　一早上，店里根本没有客人，盖昕铭就把所有的琴都拿出来给潘平平看，告诉她到底有些什么样的不同。
　　这下子就让潘平平挑花了眼，她觉得这个很好，又觉得那个也很好。A型很精巧，D型的又感觉特别大气，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盖昕铭让小女孩自己在那里发呆，啃着陈仲彦带回来的汉堡。这小子给店里的所有人都买了一份，于是满屋子都是一股咖啡和面包的味道。
　　“陈仲彦！你过来！”潘平平生气了，她第一次体会到选择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陈仲彦走过去，看到徐依萌略带调皮的笑容，好像是在揶揄该你陈仲彦受苦了。
　　男生抿抿嘴角，给他喜欢的女孩一个温和的态度，徐依萌反而不好意思的不敢看他了。
　　“你说我选哪个比较好？”潘平平才不在乎他们两个的眉来眼去呢，直接问陈仲彦的选择。
　　“我不会弹吉他的。”陈仲彦实话实说，“不过我觉得小盖哥哥说的也没错，你选一个大众化的没问题，等你真的学会了，再挑一个趁手和喜欢的不就行了。”他的话其实跟没做决定差不了多少，当初盖昕铭不也是这么说的吗？不过潘平平可就是在这选择里打不定主意的，所以陈仲彦说了跟没说一样，让女孩子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是觉得我根本学不会是吗？”潘平平严厉地逼问了过来。
　　陈仲彦无妄的眨眨眼，心说我哪里有这个意思？不过他知道绝对不要和女孩子分辩，于是他伸手拿起一把费森的J型款，“这个我看不错。”
　　他看到潘平平眼睛往色彩斑斓的CLR300那边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家伙还是对漂亮的东西更动心，于是他飞快地拿起一把蓝色漆面的，“这个也不错！”
　　这应付差事的态度太明显，潘平平竖起一根手指，“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她怒气冲冲的把陈仲彦赶走了。
　　“小萌，你给个建议呗？求你了……”潘平平趴到徐依萌的身上，唉声叹气的求她。
　　“先说好，我也是不会弹吉他的，不过我的老师曾经说过，在你心里想的那个价位上稍稍上提一点，就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徐依萌说道。
　　潘平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你这样说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你要是买大提琴我还能说两句，但是我真的不懂啊，你也不懂，那就只能从价格上来满足自己了。”徐依萌罕见的说出这样空泛的话语，她耸耸肩，表示对潘平平的要求无能为力。
　　潘平平又看了一圈摆在她面前的吉他，正规正具的VZ100仿佛就在说：“买我！买我！”
　　于是她有些不敢确定的指指那把黑色底漆的吉他，“这个好不好？”
　　皆大欢喜，大家都一致赞同她有眼力价，于是潘平平爆棚的自信心又回来了。
　　“你知道吗？”趁着两个女生去结账，盖昕铭悄悄地在陈仲彦耳边说着，“我还有把两万的雅马哈没敢拿出来……”
　　陈仲彦立刻就捂着嘴巴笑得不可抑制。
　　正在闲聊，忽然听见有人激烈地吵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到底有谱没谱，到底哪个好？是不是以为我买不起？！”
　　一个男声徒然拔高了声调，随即就听见‘砰砰’响声，陈仲彦和盖昕铭好奇的看去，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在捶着立式钢琴的琴箱冲着一个女销售嚷。
　　盖昕铭现在已经是店长了，这是卖出一台海伦的红利，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出面处理。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有什么可以帮您？”他和气地说着，冲女销售摆摆手，让她后退一步。
　　“一会儿说这个好，一会儿说那个好，从那台四万的直接给我退到两万这台，怎么？狗眼看人低是吗？觉得我买不起是吗？”男人怒气冲冲的说道，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搂着一个小男孩，满脸的不高兴。
　　盖昕铭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其实销售是好意，但是还太年轻，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揣着一股买奢侈品的气概，稍有价格上的不合意就会出问题。不过这还是他的培训没做好啊。
　　“您消消气，其实吧，我们的销售说的并不是价格的事情，她先开始指的那个雅马哈的的确很贵，但是那台琴的音色和河田的这台基本相近。因为是两个牌子，但是在等级上是相近的，多出来的钱其实也就是品牌效应，怪她没有跟您说清楚，让您误会了。”盖昕铭解释道。不过看起来他的说法更加让对方难堪起来。凡事都有两面性，有些人总喜欢往坏的方面想，这个男人显然认为盖昕铭在嘲笑他不懂音乐。
　　于是，盖昕铭心下叹了口气，他看到那男人显然不肯善罢甘休，眉毛都已经竖了起来。
　　琴键上的中央C响了一下，大家都转过头去看，就连在收款台的潘平平和徐依萌都看了过去。
　　带着棒球帽的陈仲彦又按了一下DO，相隔正好是4/4拍的一小节。人们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坐到了这台雅马哈的钢琴面前，缓慢的敲击着琴键。每一个音符相隔的音节都很长，就像是在胡乱弹奏一样。正准备争吵的男人有些错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盖昕铭听出了调子。几乎就在他已经听出到底是哪首弹奏的乐曲的时候，陈仲彦将双手都放在了琴键上，一首《Nuvoel blanche》响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个大早上琴行里会出现弹奏钢琴的声音，路过的人禁不住好奇往里面看去。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纤瘦背影在同色的钢琴前弹奏，流畅的乐曲穿过空隙经过玻璃门的反射在空间中回荡，快节奏的音符伴随着指尖的敲击而传递到人的耳蜗中，让人分不清到底真正敲击了多少下。
　　男孩的双手互不干涉的舞动，那个原本准备发作的男人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完全不敢相信能有人做到左右手同时动作。
　　“这是肌肉记忆造成的，与大脑的灵活性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是在按照记忆在动作，而不是去想。”盖昕铭解释着。
　　那个男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听一下那个C2的DO。”盖昕铭刚说完就响起了一个高音音符，那男人不知道这是不是盖昕铭所说的那个。不过曲调立刻就连续的快节奏响起，即便是音盲也能听出来的这段高音部分特别的震撼。
　　就在突然结束的这一段音节里，众人看到那个男孩站了起来，坐到了另外一台钢琴面前，延续着方才的曲调又开始了弹奏。
　　再蠢的人也知道了他的举动，那个男人完全听不出两台钢琴的区别，他仔细看了看它们的名牌，的确是一个四万，一个两万。
　　“我们走！”男人转身拉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走了出去，围观看热闹的人们让开了一条道，有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盖昕铭松了口气，这也算是一个好结果吧，至少没有将冲突扩大化，至于是不是卖出一台4万的还是两万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琴声依然还在响着，又到了重复的高潮段落，盖昕铭闭着眼睛欣赏着，“原来那个家伙说自己的弟弟弹得很好，是这样的好啊！”
　　这一次的弹奏远比在岳麓里听到的更加真切，盖昕铭对陈仲彦的手法有了更直观的印象。
　　“臭东西！”正在聚精会神听的徐依萌察觉了耳边传来的‘聒噪’，她转头看向潘平平，看见她满脸嫉恨的样子，“为什么这家伙做什么事都这么好？”
　　徐依萌紧紧握着的手，问潘平平，“他是什么？”
　　潘平平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徐依萌，突然笑了起来，“妖怪！”她说道。
　　“那我们还跟他呕什么气啊？！”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一定要无视他的这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