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瓶]逆命》蒙莎

5、跑路

　　跑路的过程其实非常简单。
　　闷油瓶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了，胖子把一个身材和闷油瓶差不多的伙计叫过来，让他和闷油瓶互换衣服，然后我们一起带着闷油瓶光明正大地往外走。那伙计自己在病房呆到晚上，再换一身准备好的衣服偷偷离开。胖子说，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搞这一出“狸猫换太子”是为了以防万一。假如有人在监视闷油瓶，这半天的时间差足够甩开他们了。
　　我路上一直在想，假护士的背后，是不是就是陈文锦说的那个“它”。

　　我们一开始打算带闷油瓶住酒店，后来考虑到酒店人多眼杂，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被什么人盯上，索性把他带到胖子在潘家园开的铺子里。胖子说：“你知道啥叫灯下黑不？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铺子在哪儿，如果有人要跟踪小哥，肯定想不到我们会直接把他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那铺子后有一间小屋，屋后还有个门直通后巷，十分方便跑路。不过那屋里只有一张不大的床，我和闷油瓶挤一挤还能躺下，胖子晚上只能回家里去睡。
　　闷油瓶昨夜里又是整夜没睡，我们一进屋就让他躺床上去。胖子说要出门去买菜，顺便置办些生活用品，我就留下来陪他。说来也怪，闷油瓶明明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他应该会觉得很陌生才对，结果一躺下就睡着了，还睡得挺沉，眉眼嘴角全都舒展开，看着就舒坦。
　　我忽然意识到，他晚上不睡觉的时候，紧绷着神经对抗的不是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或者感觉，而是周围实实在在的环境。
　　换言之，在医院里的时候，病房，医生，护士，扎针，吃药……毫不夸张地讲，在那里，除了我和胖子之外，他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没啥好态度。
　　但是闷油瓶对周围的环境，从来都淡然得无所谓喜不喜欢。哪怕是对着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的亡命之徒，哪怕是在被成百上千条野鸡脖子压得半塌的帐篷里，我也没见过他皱一皱眉头。可是医院呢？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再安全不过，他为什么反而讨厌医院？

　　我拉开椅子，翻开在医院里随手记录的小本本。在闷油瓶昏迷的两个星期里，我就在记忆力搜刮有关闷油瓶的一切。从去和三叔见面，远远地瞅了一眼闷油瓶那一次开始，到后来一起去七星鲁王宫，西沙海底墓，云顶天宫，还有西王母宫这些地方，关于我们遇到了什么，闷油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所有能想起来的，我全都记了下来。虽然只能回忆起一个大概，但是假如闷油瓶真的啥都记不住了，我还可以再说给他听。
　　我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上面写过“医院”两个字。
　　翻了片刻，终于让我找到了。我写的是：医院，失忆几个月。
　　这里记录的是我们在西沙海底墓里的时候，闷油瓶突然想起了他上一次去海底墓的经历。关于那次冒险的结尾，他唯一记得的是——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几个月后，才一点一点的开始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开始发现，我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那时候情况危急，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逃出去，所以也没有细想过他这句话的意思。
　　陈文锦曾经提到过，西沙考古队的队员在昏迷之后就被送到了格尔木疗养院，但是队员当中少了几个人，闷油瓶也不见了。所以闷油瓶记忆中的“医院”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也被送到了格尔木疗养院里，但是他被“特别关照”了，关在和陈文锦霍玲她们不一样的地方，所以陈文锦不知道他其实也在。
　　另一种可能是，闷油瓶被送到了别的医院，彻底和考古队分开了。
　　我推敲了半天，又想起了格尔木疗养院二楼被封水泥墙封起的楼道，还是觉得前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无论是在格尔木疗养院还是在别的什么医院，他一定是在那里遭遇了什么，才会对医院这么抵触！
　　他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我想起陈文锦，想起已经尸变的霍玲，还有那个在疗养院的地上爬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背瞬间炸起一片白毛汗。
　　我之前就曾经猜想过，小哥是不是因为被灌了尸鳖丸，所以才会像其他人一样没有变老？可是在陈文锦让我闻了她身上的味道之后，我又动摇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在闷油瓶的身上闻到过陈文锦身上那种香气。
　　难道，是因为的离得不够近？
　　我心里毛毛的，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再确认一下。我凑到闷油瓶枕边去，鼻尖贴着他的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注：按照原著的信息，小哥出了西沙海底墓之后应该是失忆症发作被解连环和吴三省送到普通医院去了。吴邪不知道这茬，猜成格尔木疗养院，去调查之后才发现小哥在去西沙之前被关了二十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