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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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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和王熙凤说起黛玉看着他背那三本时的故事,免不了又说了一番他在扬州那些天,谢祄每常寓教于乐,通过故事会教了他们许多道理的过往。
这些话贾琏原不是头回说的。
只原先也罢了,王熙凤嫁进贾家好几年,夹板气化解了多少回,能人却还没见过哪一个,就是贾琏,也不过图他青梅竹马两相知,虽眼睛常有不老实,倒不曾往屋里拉过一个叫她难堪的好处罢了——
说到底,贾史王薛毕竟老黄历了,如今王家当家的王子腾蒸蒸日上,贾家却是日将西山,不过是暂时还没将老本吃净而已
——因此王熙凤再爱贾琏,也并不如何将他的话当回事儿。
只这会子,谢祄转眼成了太傅之尊,就连身边一条狗都是忠翼亲王了,那分量自又不同。
王熙凤如今再听贾琏这话,可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只一味儿在心里头偷偷嫌他只拿这一点子事儿做了老生常谈,反兴致盎然地催着贾琏再细说。
而贾琏说着说着,免不了又提到那三本子,虽没从头一一背出,不过他几句他觉得有趣儿或想不透的话罢了。
却不想王熙凤果然是和他青梅竹马长出来的天生一对,感兴趣的点儿那么相似,想不透的点儿也那么雷同。
这一路思想碰撞下来,终于!可算是叫贾琏摸着门道了!
真心不容易哪!
同为当日近水楼台过的人,贾琏虽不敢和黛玉一家比,可小不点儿的原方平耗时不足三天,连晚来那许多的薛家兄妹都先后入门了,只有他!
日日背、夜夜背!
可怜他当年被亲爹拿大棍子逼着读书的时候多没那么用心过呢,结果!
任他再如何用心,也是白费了小半年,还一点动静也无。
要不是黛玉那摧坚神爪亲手雕就的长命锁还在姐儿颈上坠着,贾琏险些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了几个月的白日梦了!
万不料今日喜事连连!
叔爷爷果然是有大福气的!
怪不得江南百姓都说他是大神转世呢!
不只亲手养大的狗子才一面圣就有亲王之尊,就连自个儿,不过是连道贺的心略诚些许,竟也就沾光得以入门了!
虽说贾琏这门入得仿佛比薛蟠还要更水一点——
好歹薛蟠入门不久就能施展个身法迷一迷人眼,如今多修炼些时日,多少也能帮着宝钗一道给他们爹调养身子了。
可怜贾琏呢?
摧坚神爪没有,摧心掌没有,摄魂瞳术没有……
连一点能迷人眼的身法都没有。
什么都莫得!
只有一点点微薄真气。
微薄到什么程度呢?
贾琏往王熙凤体内输送了一次又一次,得到的只有芙蓉面上一双懵圈眼。
王熙凤几乎不忍心戳穿他,然而该说的还是要说:
“你,真的有往我身体里输送什么真气吗?”
贾琏:“……”
贾琏一脑门磕在王熙凤膝上:
“我真的给你输真气了啊!还走了整整一周天了哪!”
就他那才修炼出来的一点子微薄真气,能撑到走足一周天,他容易嘛他!
结果媳妇儿表示一点感觉都莫得!
贾琏挫败得一逼!
车上颠簸,王熙凤这会子看贾琏又格外顺眼的时候,原先只叫他拉住手就身上一阵热呢,这会子叫他一脑门子磕到腿根,更是浑身一麻!
若非还惦记着手里揽着的姐儿,王熙凤几乎失态。
一时羞恼之极,出手便越发没了章法,竟是把贾琏脸都掐出微微的红来了!
只贾琏这会子大喜之后惨遭挫折,正是满心要往媳妇儿温柔乡里寻安慰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脸颊上这么一点疼?
再怎么都比腰上被掐的那一下轻多了,要是连平日在凤姐儿手上挨的一并算起来,这一点子连前百都排不上。
因此贾琏越发只顾着没脸没皮地赖在媳妇儿膝头,非要她细想想再细想想:
“你真的没感觉?你真的真的没感觉吗?你是真的真的真的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一点点子热乎乎的?还是痒兮兮之类的?”
王熙凤叫他直在腰腿之间蹭着,又听他说什么热啊痒的,一不小心想岔了,身上越发热得厉害。
偏才略扭了一下腰,就撞进女儿天真懵懂的眼里。
王熙凤:“!!!”
给这冤家闹得,自个儿险些都忘了姐儿也在!
王熙凤这下认真恼羞成怒了,连贾琏接着那句“我那真气再细弱,也比头发丝儿强点吧?”都没仔细听,只管下狠手儿。
饶是她这会子浑身发软、力道有限,也把贾琏掐得“哎呦”一声,从王熙凤膝头直接蹦了起来,却忘了是在车里,脑袋就往车顶一撞,又是一声“哎哟”!
贾琏这下是真蔫了。
王熙凤这才恍悟原是自个儿想偏了,羞惭之下越发气恨。只贾琏委实撞得可怜,又有大姐儿,别看年幼,竟也知道心疼她爹呢!
王熙凤再泼辣,也做不来当着女儿打她爹的事儿来,连掐那几下,都要注意避着大姐儿的眼呢!这会子更不好再做什么,还要顺着女儿的心意,装着给贾琏吹吹说不疼。
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因贾琏撞得那么着,还非要说什么“我那真练出来了!才刚往头上转两下,撞出来的包都消了好些,也不大觉得疼了”,偏王熙凤好不容易给他解开发髻查看伤情时,分明就只那么小小一点点软包,亏得贾琏信誓旦旦,非说是王熙凤动作慢,给他把头发解开时,已经是真气运转过几回的结果。
王熙凤真是又气又好笑,又有几分懊恼自个儿方才不该掐那一下狠的,更十分担心真叫姐儿他爹撞出个好歹来。
一时给贾琏束发的手都在颤,只嘴巴里还不饶人:
“可别提你那什么真气了!便是你说的叔爷爷表妹那本事都是真的,那人家也是仙脂凝露,只你却是个挤上秤盘的豆腐渣儿,何苦非学人家显摆什么?左右你再有多大本事,我又也不指望你去上阵杀敌奔前程儿……”
贾琏原叫她嫌弃得有些恼了,低头却瞧见她眼角都带了红,一时火气尽去,只余纳罕:
“我还当你看隔壁珍大嫂子色色寻常,只那三品淑人的诰命着实眼馋呢——
你我自幼相识,数年厮磨,难不成我还能看错了你?”
王熙凤叫他说得心头火又起,要动手时,又心疼他伤势,只把两弯柳叶眉吊得高高的,一双丹凤凶煞煞地瞪过来:
“谁不爱诰命?谁不爱诰命?!只我不爱你用命挣来的诰命罢了!霞披再美,我嫁妆里有的是宫绸蜀锦妆花缎,不过样式花样避讳些,犯得着非要穿那拿你血染就的?左右你是荣国府长房长孙,老太太再叫二房住了荣禧堂,总是有了春秋的人了,你我且管眼前孝顺、静待日后罢了!”
贾琏吃她一番呵斥,心头却越发熨帖。
小夫妻两个到底耍了一回花腔。
只可怜了大姐儿,白给她爹心疼得掉了两串泪珠儿,竟比不上她娘这般连掐带斥的。
好在大姐儿虽比不上她娘,也只比不上她娘,贾琏小夫妻俩腻歪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想起她来。
贾琏把王熙凤揽紧一些,另一只手往下一捞,就把大姐儿抱了起来,倒叫王熙凤“咦”了一声,便一边给大姐儿擦拭脸上泪痕,一边抿了嘴儿笑:
“你这般轻松把咱们姐儿单手抱起的力气,倒还真不像平日了。”
王熙凤素来是个大说大笑的大方人,难得也会笑不露齿,贾琏一瞧就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可不就是往日夫妻闺房小戏时,自己偶尔几次想把她一把抱起,却每每勉强吃力、无法持久的糗事儿么?
哼哼,如今自己可算入了门,这真气再弱,也再不似从前了!
贾琏暗戳戳又将大姐儿掂了两下,确定自己如今这气力果非往常后,才一把掐住凤姐儿的腰肢,将她一并抱入怀中。
王熙凤便是看出他力气仿佛不同了,也冷不丁他竟然孟浪至此,一时没忍住惊呼一声,又忙不迭扭了扭腰,生恐压着大姐儿。
只她坐在贾琏话里,这一扭一让的,少不得生了些摩擦。
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便才两日奔波未曾歇,也禁不住这么着——
贾琏才一动静,王熙凤便晓得了,只索性将大姐儿抱入自己怀里,又侧着脸直冲他笑。
笑得又挑衅,又妩媚,叫贾琏那股子心火越发难压下了。
偏眼瞅着路已过大半,要是到了忠翼亲王府门前,还这般火气,可就太过失礼了。
王熙凤给贾琏咬了一会耳朵,才想起来这茬。
好难得瞒着府里上下抢了这么个先机,饶是王熙凤再有心促狭,也万万舍不得就此打道回府,明儿再叫长辈们吩咐着,白拿自个儿夫婿给二房的凤凰蛋做踏脚石的。
纵然那凤凰蛋不只是她夫家堂小叔子,更是她娘家姑表弟,也不行。
只这从来纵火容易、灭火难,饶是王熙凤这么能干一人儿,也是耍尽浑身解数,都压不下贾琏这一股子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