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开始翻天覆地[综穿]》莫子乔

53、第 53 章

　　往年这时候，扬州虽也可能有雪，却是零星小雪，就是一路往北，雪可能稍微大一点点，河上也还不到结冰的时候。
　　贾琏送了年礼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再从水路回京过年，也还从容得很。
　　偏偏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恰好就在贾琏娇杏等人进了林家的当天晚上，扬州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才一夜功夫，还带着几分秋色的初冬，就已经冰天雪地。
　　而这场大雪，还不只下这一夜。
　　足足下了七八天，才渐渐停了。

　　如此这般，即便后头闹明白这一场雪怪异地只下在扬州地界儿上，到底河水结冰、大雪封路的，出行风险一下子就大许多。
　　因此，且别提贾琏能不能回京过年的话了，就是薛蟠、娇杏、甄封氏等，也都被贾敏狠留在府里住着，只派了两行护院，各往金陵、大如州传信，不提。

　　却说扬州这场的暴雪，因来得着实叫人始料未及，漫说寻常百姓人家，就是许多富户都没准备那许多御寒之物。

　　哪怕林家这样从京里头过来的，林家库房的、贾敏嫁妆里头的，那大毛衣裳何止堆成山？
　　偏生大头都被留在京里。
　　带来扬州的这些，又因着最近这两三年了，几乎都没怎么用上。贾敏前头一两年，因着一家子身子骨还很不怎么样，连炕都给盘上了，大毛衣裳自然也要仔细打点着。
　　可到了后头这两年，不只黛玉，就连林如海的身子也是一年好一年的，那些大毛衣裳便渐次用得少了。尤其今冬，原本也该是拿些中等厚度的斗篷衣裳出来对付的时节，结果一家子竟都只需偏薄的秋衣便是刚好，略厚一点的斗篷只一上身，转眼就是一身汗，无奈只得又压回箱底去，至于原先盘的炕，更是形同虚设，其他诸如炭火等物，也都用得少了些——

　　如此这般，贾敏哪里还能想得到要把压在箱笼里头的大毛衣裳晾晒香薰备用？这会子匆匆取用，少不得有些不尽完美之处。
　　又，银霜炭等倒是早早备足了，却只备足了往年够用略余二三成的量，哪料得到这一遭？
　　竟也险些捉襟见肘了。
　　好在林家如今格外不同，自甄家起，到往年那些明面上不说恭敬到几分、背地里总有许多小动作折腾的大小盐商等，都不等雪停就打发了人送炭送粮送物资，如此才不至于叫贾敏待客难堪了。

　　只是林家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就更难过了。

　　好在这几年得了地利之变，扬州百姓多有种上林家新稻种的，且因着那稻种亩产虽高、也不挑地，那吃起来味道却极一般，因此越是平民、越是家中田地贫瘠的平民，就越愿意种这稻子种。
　　再加上中秋宫宴那一茬，多的是人要买这稻谷回去做种，闹得今年扬州的寻常稻谷价倒比中等米价都要高一些，都快赶上上等米了……
　　什么丰年时节反而谷贱伤农的，至少今年扬州并未上演。

　　幸得如此，那些一二十年都舍不得置办一床新棉被、一件新棉袄的穷苦人家，今冬也多多少少置办了些东西；也有那才卖了稻谷，转眼就趁着农闲又未入冬的时候，赶着修缮屋子盖新房的……
　　这般下来，扬州暴雪刚下的那一夜，原也是最容易有人因房屋坍塌、温度骤降等等意外死亡的那一夜，竟才死了两人。
　　就是后头连日不停歇的暴雪下来，多少又死了几人，回头拢共一清点，发现正经算得上穷苦的，居然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因特征明显，已经被确认是因虐杀多个幼儿被通缉了好些年的逃犯；另外七个，却居然足有五个是豪富人家，另外两个家境也在中等以上，而且死因千奇百怪，要说和这场雪有关也有关，但譬如在屋子里头不小心踩着点儿茶水，然后不过是实在憋闷极了忽想起来游廊下透透气，立刻在鞋底结了冰、接着因为这点儿冰滑一跤，还就能直接摔死了……

　　诸如此类，可不是离奇？
　　更离奇的是，这七个身份好掌握的，有一个、算一个，哪怕算不上“罪大恶极”，也绝对是“死不足惜”的。

　　譬如游廊透气一跤摔死了的那个，明面儿上好像修桥铺路、舍米施粥的，尤爱给慈幼院捐钱捐物……
　　看起来仿佛还不错吧？
　　一开始都有人可叹他“好人不长命”哩！
　　要不是这一遭死的九个人，除了一个身份不明的老乞婆外，其他八个已经有六个明显死得大快人心、又都死因离奇，外头冰天雪地都拦不住八卦传得沸沸扬扬，偏生里头还有三个或多或少和甄家扯得上关系、又偏生甄家还不知道顾忌什么不敢大肆出手镇压流言，最终竟不知道是哪一位气不过把那两个看起来无辜得和白莲花似的给深挖一下……
　　行了，之前多可惜这会子转头就翻倍地唾弃，连甄家这么个独中三元的，都没人念叨了。

　　毕竟甄家嘛，一个三房小二爷、一个外八路投奔过来的表亲、还有一个比甄三肆无忌惮多了的大管事……
　　怎么说呢，这仨能凑到同一天里各种死，也确实都有诸多死不足惜的罪过在。但说来毕竟不是什么稀罕事，富贵人家嘛，总是难得一家子上下都是清白守法人。
　　尤其甄家这样大家族，家大业大人口也多，总免不了有那么几个包揽诉讼逼死人命的，为了强占良田产业逼死人命的……
　　说来总不如那两位新鲜。故而那两位的才被挖出来，其他六人的罪状，都没人稀罕数落了。

　　也就是现在，冬日无聊，再加上原方平这小一旬拢共才长出一二毫米，还不定是不是他后头量的时候腿挺得格外直一些的缘故……
　　总之，谢祄暂时没那么悬心了，也就有心情继续他的故事会了。

　　左右黛玉如今也才九周岁不到，要说是过了男女不同席的坎儿了，不过林如海打三年前下了决心，对黛玉的教养虽越发严格，却不在这种迂腐规矩上用心。再加上贾琏是亲表哥，薛蟠论来也是亲戚，原方平倒是外男吧，却又只有顶多周岁小娃子的模样，再加上还有谢祄这个祖父辈的在，倒也不用那些瞎讲究。

　　哦，还有个商三娘。
　　不过别看商三娘一双小脚，人家可是能女扮男装为父报仇的狠人。
　　贾琏和薛蟠加起来都不够她一刀抹的。
　　又和贾敏有个干亲名分在，倒也不必太忌讳。

　　谢祄就索性把小辈们齐集一堂，又怕一上来就说那俩太吓人，才先在前头六位的“事迹”里挑点儿做谈资。
　　也不知道是哪个先提了个“甄”字，谢祄索性就拿甄家那仨暖暖场。

　　甄家那仨，说来也都早有名声在外的，不过瞒着家里面几个主子长辈们。要说恶行，也都寻常，至少相比较之下，听起来不大骇人的。至于具体挑哪个做开胃菜……
　　谢祄看了一屋子人，基本不是像贾琏薛蟠那样，已懂风月又有能力胡为的；就是像黛玉商三娘这般，都也已经到了必须严防死守臭小子的……
　　嗯，那个甄家三房小二爷就不错。

　　要说外头，谁不知道甄家三房小二爷不是一般的性好渔色、更癖好奇特，那些心甘情愿的他偏不爱，总必要寻那良家的好女子、好男儿，越是不肯驯服他的越喜欢！
　　虽说怕长辈们拿住了一顿好打，这小二爷一般操作也还尽量合法，例如挑着自个儿不愿意的良家子，砸重金叫他/她爹娘甘愿签下卖身契之类的；又例如玩到人认命了，他也不爱了，不过女子失贞确实难，他倒也会勉为其难纳回后院里……

　　只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更何况这小二爷还不是无意失手。

　　就是类似的事情做得多了，偏长辈们也都叫他瞒得死死的，外头人倒是知道，可县令知府等，即便接了诉状，又有哪个真肯拿他？倒是因此帮他说服了好几家原不肯卖儿卖女的。
　　如此下来，那小二爷虽说仍畏惧长辈棍棒，不敢十分肆无忌惮，到底受不了什么不长眼之人的拒绝，更有点儿“你们也就是现在矫情，回头发现求告无门，还不一样要从了爷”的心理作祟……

　　故而，自十三四岁懂得风月至今十余年，这小二爷单只是明面儿上的，就背负着七八条人命。

　　要说，贾琏也是京中纨绔圈里头长大的，虽说老太太慈爱，才他十四五岁上就给他房里放了两个通房，二婶娘又给了俩，再加上一些没过明面上却也不禁他招惹的俏丫头、俊小厮的，贾琏在自个儿屋里头就能“莳花弄草”，但这人嘛，屋里头摆着的总不如野地里的新鲜。
　　因此贾琏有一段时间，也很是跟着他珍大哥混过纨绔圈子，什么花魁娘子，什么清唱小班……
　　贾琏自认为是见识过无边风月。
　　虽说他们荣宁二府行事低调，几代爷们也没啥古怪性癖，不过纨绔圈里混两年，虽说自己没做过，却也听说过一些类似故事。

　　就是，怎么说呢，或许是扬州这场雪格外冷，又或许是外头传得实在太邪乎，贾琏听着那甄家三房小二爷的事，就是格外不自在。
　　连喝了几口热茶，好容易艰涩开口：
　　“这个，那两个强拉着人家爹妈卖身契上按手印的，确实该甄二的命债。但那四个纯粹是底下人为了讨好甄二，逼迫太过的，怎么也算……”

　　谢祄斜他一眼，正要开口，薛蟠从懒人椅里半撑起身体，张嘴就是一句：
　　“琏二哥你空长了一张聪明小白脸儿，怎么竟比我还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