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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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夫妇话说得敞亮，谢祄却还是不放心。
倒不是林如海夫妇能否信守承诺，只单纯看小姑娘满怀期待的小眼神，就很担心自己的好心建议，却不能给她带来预期的好结果。
这种时候忽然就又有点后悔没跟着老头子好好学医了。
可惜谢祄只在床前侍奉老爷子的时候用过点儿心，待老爷子故去，虽说只把老爷子那些医书笔记的副本送了出去，原件依然小心保存，到底没能带过来。
亡羊补牢或许不晚，这会子却没有能做栏牢的材料，谢祄懊恼之余，也只能先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了。
林如海夫妇原只想着谢祄能在女儿入住之前好好查看一下住所，再每日抽空帮忙看一下单子、把关一下膳食安排，如此就很好了。
不想谢祄心眼实在，不只主动提出要搬到小姑娘隔壁院子，更是每日除了睡觉洗漱更衣等，基本都守在小姑娘跟前。
用三餐点心都是守着小姑娘用的。不单陪着温声劝哄，还和她用着一样没滋没味的儿童餐。
又是陪着小姑娘散步，一路任她走得艰难也不轻易喊停，却又时刻注意仔细观察她脸色气息；又是连小姑娘睡眠作息乃至于便溺情况都日日留意的……
如此种种，叫林如海夫妇着实惭愧不已。却是林如海忙于公务无法面面俱到也罢了，就连贾敏这个做母亲的，明明林家如今连他们夫妇二人在内，也不过两代、三个正经主子，小姑娘是唯一的宝贝疙瘩——
“我平日只道自己对玉儿极尽用心，却竟比不上这位世兄半分仔细。”
贾敏当着人兀自强撑，背了人与丈夫密话，却着实自责不已。
林如海能如何？
林如海且还不如贾敏呢！
至少贾敏再不仔细，她用心之处起码不至于好心办了坏事；奈何林海自问读了医书、又秉持林家好几代在育儿上的用心，不料却尽是些敢给小儿用上人参养荣丸、又或者是□□最养人之类的——
虽说谢祄所言与历来医书记载多有不同之处，架不住小姑娘才按着谢祄的说法养了不足旬余，别说那一断药就要病的想象没再发生，更是面色好了、脸颊丰了，力气也足了，可不就越发显得林家攒了几代人的养儿之法尽是坑吗？
虽说贾敏仿佛忘了之前种种，林如海却只觉得愧对妻女。
也越发的感激谢祄。
只是谢祄如今又没起复的心思，在林家住了十来天，除了对阿拉的饮食等提过要求外，竟是半点多的要求也无。
却叫林如海还能如何呢？
只能将对谢祄的感激一日日累积在心底。
偏他夫妇二人，不说没丁点不足对外人言的手段吧，却也断无那种大恩难报、因果难偿，就索性叫那需要报恩偿果的不复存在的无耻。
是以这一日，收到回信，林如海虽有些惊愕贾雨村竟真与荣国府能叙上亲旧、辈分偏还那般高，惊愕过后却也坦然，唤了人将信给贾敏送去，便从容上衙去了。
倒是贾敏，明明因着谢祄如今那身份的“贾”姓、又恰好都是江南人氏，起心要从娘家那边与之访出亲旧、便是原先没有就请兄长出面主动连宗也要连出一份亲旧的是她，看了信，半天缓不过劲来的，也还是她。
自然不是因着贾雨村那基业耗尽、六亲不靠的窘境，贾敏原就是猜到这位“贾世兄”必有不少难处，才会那么轻易就叫人参倒；也正是猜到他的难处，才会起了那样心思，不过是自恃娘家威赫，要为这有大恩于她们夫妇的“贾世兄”，谋一份不再叫外人轻易小觑了他的倚仗罢了。
——却又哪里想得到，这位“贾世兄”居然不是“贾世兄”，他、他，真要叙起亲旧来，他合该是“贾叔父”啊！
是的，谢祄如今用的这身子，“雨村”只是字，名其实是“化”依着族里排行，原还该是“代”字辈的。
只是当年贾雨村出生时，恰好父、祖都不在家，便由得太祖母听信一位高僧之言，取了“化”字。临上族谱的时候，才发现与当时的宁国公世子、名讳便是上“代”下“化”者重了。
贾雨村的父、祖等人当然想着自家虽因着早几代前逃荒缘故，不得已另立宗祠，到底后来也曾回乡叙旧，与宁荣二府勉强也能叙得上故旧，便有心给孙子改名，偏偏老太太不肯，认准那“逢凶化吉”之意，闹得家中男人着实无法，便索性家谱照旧，入户籍时，却只留了一个“化”字。
若不是林如海夫妇存心要与“贾雨村”访亲寻旧，命人特特却查了，便是得了贾雨村全部记忆的谢祄，且还不知道其中底细呢！
如张举人等，更是只知道“贾化”之名，哪里知道其实该是“贾代化”呢？
可怜了贾敏。
虽说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孙，这世间也不算少见，偏偏贾敏娘家时，密切往来的亲眷里，她算是辈分大的；到了夫家，林家倒是因为平均寿命不长的缘故，真论起辈分来，很有些吃亏，偏又没什么嫡亲支庶。
贾敏再一想到之前那口口声声的“世兄”，可不就很有几分不自在么？
偏才放下信，打点起精神往爱女院中来，只心里始终过不去那股子尴尬劲儿，少不得脸上就带出几分别扭。
恰小姑娘院里管事的吴嬷嬷远远地就迎过来回话。
论来也都是这几日的老生常谈了，不过是那贾进士今儿又是什么时辰就到了姑娘院子里，不只过问了姑娘昨儿休息可好，连那洗漱更衣诸事，都要细问甚至细看之类的——
按说，小姑娘早膳用得香。便是丫鬟嬷嬷们很难真看出和昨日相比，气色好了多少，也该说上两句“难得”、“万幸”之类的才是。
不想这些经年累代的世仆偏都是人精，或纯出私心，或确实忠心忧主，原先很有一些心里其实极看不惯谢祄那样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只不过原先因着贾敏只管一味感激，有些话不敢提起罢了。
这会子见贾敏脸色不对，这吴嬷嬷便自以为揣摩出主子心意：
“这贾进士也是！他要巴结怎么巴结不得？偏要搭了姑娘名声……”
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叫贾敏喝住：
“说什么巴结、扯什么姑娘？论血缘，那是我正经的族亲叔父、姑娘的堂舅公！论亲近，虽因着姑娘尚未大好，还没正经行了拜师礼，那也是老爷千恳万请才给姑娘请来的老师！正儿八经姑娘父祖人物！姑娘又远不到女大避父的年纪，又是因着养身子情非得已才劳动他老人家，怎么到了你这刁奴口中，却满嘴喷粪？”
又斥身边跟着的大丫鬟喜桂：
“没眼色的！姑娘身边有这样人，你不说帮我留意着，都叫人弄鬼嚼舌到我跟前来了，还不赶紧叫人堵了嘴撵出去？”
这吴嬷嬷往日自恃是贾敏陪房，私下了很有几分跋扈处。喜桂却是林家累世的家生子，平日里虽和吴嬷嬷没什么明里的龌龊，这会子得了贾敏这话，又哪里有不敢忙处置的道理？
便是喜桂原先也是顾忌谢祄过问自家姑娘生活起居太细的人之一，可她纯粹是担忧姑娘名声，且便是原先不知道“贾进士”身份底细的时候，也很能体谅老爷太太只盼姑娘健康长寿、余者都暂且不顾的一片心。哪里是这吴嬷嬷能比的？
林如海夫妇不清楚，如喜桂这些人却都知道，这吴嬷嬷呀，和那甄家三管事，也是拐着弯的亲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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