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风不一样》南左

84、第 84 章

　　由于话是径直朝着被问的人说出来的，因此谁都知道这个问题应该由谁来回答，倒是医生好像明白南方要问什么，也清楚他要问的东西有点多，于是医生便把自己的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人微微一倾斜靠在病房走廊一边的墙壁上，同时还点了点头，南方就开口问了，
　　“您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么？”
　　这是一句废话，对方懒得解释，索性用一样的口气反问过来，
　　“你自己说呢，既然她是你带过来的，你总不会什么都不清楚吧？”
　　“那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做点什么？毕竟你是医生，你一定比任何都了解毒品是什么？”
　　“我是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我报警对吧，把她抓起来？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做，你失望了，你觉得我不配作为医生？”
　　“没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南方不必解释，他说得越多，就越是得到面前人同样多的不屑表情，
　　“得了吧，还没责怪，但我其实挺奇怪的，你不也很清楚么，怎么就要我来报警？你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不报？”
　　“我，”
　　“看看，没话说了吧，人啊，也总是在要求和批判别人的时候道理一堆，话一堆，似乎全天下所有的正义以及好的一面都在你那一边，别人就都是坏的，恶的一方，反之，我也可以这么来看你。”
　　医生冷冷得说，并且如此的回答中全是刺激的声音，
　　“更何况这儿是一家私人医院，医生的指责是救死扶伤，她有病，现在难受，我给她开药，去除她的痛苦，至于其他东西，你觉得我说了有用么，我报警也有用么，反而到时候她出来了，过来责怪我，你让我怎么解释？难道横竖都是我的错？”
　　“你别生气，我压根不是在责怪你。”
　　“我不生气，我只不过是见多了像你这样的人，口中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张嘴就是在要求别人，其实不仅仅是你，你的那个朋友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面孔，也总爱对我指责的话，似乎她吸毒全是我给海的一样。”
　　南方抓住了这段话里的某一个不算是重点的问题，
　　“她每次来，都是不同的人陪她来的？”
　　自己边问，边侧头看了看苏媚，苏媚也一直在注意着他，所以苏媚早就有所准备，特别是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知道乐雨碰这个东西的时间不早，她一直瞒着我，我才什么都不知道，而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当着我的面去碰，更不会在我面前瘾发作了，.......，乐雨真的对我很好，不是一个坏人。”
　　“一个人肯定会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不过她怎么会让不同的人送她来医院？”
　　南方继续问医生，
　　“那些陪她过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您有印象么？”
　　大概是问多了，也可能是问得太深入，以至于被问的人不愿意回答，
　　“你问我这个干嘛？你是她什么人？朋友？男朋友？”
　　“算是朋友吧。”
　　那医生手一摊，表示自己无可奉告，
　　“我不知道，我也不会记得那些本就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苏媚也同样附和，要南方别追究那么多的东西，
　　“是的，是的，你别问这些问题了，那本身就没有意义，如今只要乐雨平安无事就可以了。”
　　“这次是能平安无事，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也一定会有送她来医院的人么？或许连之前也存在一些不好的结果，只是你的朋友不愿意说而已。”
　　“不会的，她朋友挺多的，再说了，她更清楚怎么去保护好自己。”
　　这句话的内容不多，可是口气十分坚定，虽然没加上感叹号，但也足以让怀疑的人有所了解她的决心，似乎这番决心也一并感染了乐雨，南方明显听到病房里传来了一阵乐雨的轻呼，
　　“她好像醒了？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苏媚问完点了点头，然而自己的面色依旧没有变得轻松起来，
　　“嗯，应该是护士在处理吧，我估计还要点时间，可能今晚我得就在这里，你等会儿回去吧，时间太晚了。”
　　“没事。”
　　他心里不安，对于被提起来的时间感到分外敏感，然后又想起自己母亲早些时候说过的一些话，南方就更加不安，但他还在刻意隐藏，试图不让周围人看出来，特别是身边始终都注意着他的苏媚，
　　“真的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对啊？是不是冻着了？”
　　“哪有，外面温度三十度，哪怕这儿开着空调也有二十五六度，再加上我穿着两件衣服，怎么可能会冻着，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还是多关心乐雨吧，她最重要了。”
　　“那你脸怎么了？”
　　“没怎么。”
　　自己怕苏媚继续追问，就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而医生一看南方不再问他了，所以他就悄悄得离开，说是悄悄吧，南方全都看在眼里，因此后边的话题便没了一开始那么多的顾忌，甚至又一度变得开始打情骂俏起来，
　　“哎，～，对了，我好像记得你之前曾经说过，你也来过这儿，你以前是为了什么事来的？是因为生病了么？”
　　被问的人儿有心想逗逗他，
　　“打胎。”
　　“啊！”
　　南方果真信了，自己一下子张大嘴巴却怎么都闭上，也一样看得苏媚捂唇一乐，
　　“你这个傻子，我怎么可能不会保护好自己呢。”
　　“不是就好，但你最好不要这么开玩笑，真的把我吓到了。”
　　“你害怕这个？”
　　“怎么可能不害怕，你自己不怕么？”
　　她摇了摇头，也许是见多了，听多了，所以才显得什么感觉都没有吧，
　　“我不怕，我或许是对这个东西太习以为常了吧。”
　　“嗯？打胎对你而言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两个人都弄错了各自的意思，一个是没说清楚，才让另一个听到的人产生了错误的联想，
　　“没有！我怎么会对这个习以为常，我是听多了，我工作过好几个地方，也同样接触过好多的人，好多的姐妹，她们大都比我做的久，经历也同样比我，而且这个更是我那一行的通病。”
　　对方越是解释，南方就越是紧张，不仅仅体现在脸色上，语气一样如此，
　　“那你？你没这样过吧？......，苏媚，你最好不要瞒着我。”
　　苏媚懊恼，
　　“我干嘛瞒着你！没有就是没有，可你为什么一直不信任我呢？”
　　“我害怕啊，真的是害怕，我怕自己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彼此都不敢在如此的话题中开玩笑，更不会有所隐瞒，
　　“别说你怕，我也一样怕，因为这是一条生命，我无法用无所谓的心态去对待那样的事情。”
　　“这我就放心了。”
　　对方闻言又一次懊恼起来，比之前的那一次还要强烈得多，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什么都无所谓是吧？还是我这个人本就看起来让你不怎么能相信和放心？”
　　“不是，我”
　　“我知道了，是我的工作让你变得多想，毕竟我做的这个事，也是那个结果最容易犯下的一行，是吧？”
　　南方闭嘴不解释，而自己在此刻里的缄默正是一种默认，所以说到底，无论他过去怎么强调自己并不在意苏媚的身份，其实心里头始终都没有放下过，一直到现在才开始浮现出来，同样的，苏媚也十分明白，南方作为一个男人永远都不会不在意她的这些过去，因此对于南方的话，苏媚一点都不吃惊，
　　“你或许应该早点问我，不必等到现在，你心里憋了那么久，怕是也不好受吧，幸亏你问出来了，不然以后这一直都会是你和我之间的一个缔结，总有一天会突然爆发出来。”
　　“你不生气？”
　　被问的人儿闻言点了点头，
　　“我的确有些生气，但并不是对你生气，是对我自己。”
　　“为什么？”
　　理由并不复杂，南方一听就懂，甚至他也想到了，可自己还是想听对方亲口解释，
　　“因为自作孽，不可活，错了就是错了，从第一步开始，直到现在，假如我是干干净净的人，你恐怕不必那么为难，哪怕我做着一份低微的工作，你也有底气把我带到你爸妈的面前，总之，是我应该对自己生气，而不是对你。”
　　“那些都过去了，以前我们没得选择，但其实我在某些还挺感谢你的这份工作的，毕竟正是它给了我和你遇见的机会，如果不是它，你我怕是没有缘分了。”
　　“我们会不会，只有缘分，却没有后面的福分？”
　　“怎么会没有，你想这么多干嘛，现在不都在变好么。”
　　“是在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