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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啊。
      她总觉得自己不会愧疚什么,她总觉得过去的事很快就会忘掉,就像她忘掉自己和苏默曾做过朋友一样。现在想来那时多可笑啊,居然相信一个王室的公主的话是真心的——说和一个奴婢做朋友是真心的?

      如笑坐在轿子里,她想那个女孩或许已经在半路上冻死了,她拒绝自己说出那个名字,那块挂饰被她归还了,或者说……被她丢弃了。

      她闭上眼仰靠在轿壁上,手轻轻按着心口:终于送出去了,这些天压在心口上仿佛喘不过气来,如果要为以后做准备,这将是自己手不血刃杀的第一个人吧。

      她心里烦闷,撩开轿帘,看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女踟蹰地站在“冰玉楼”面前,人都是要活的……

      她惨淡笑了一下———活得多么身不由己。

      ———我是不会做奴婢的,起码不是永远,苏默,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被所爱所信之人背叛的滋味。

      马车驶过,带起一溜烟尘,秦依往冰玉楼的门前更避了几步,看着匾上大大的三个字,又站住了。

      ———弟弟的病还要买药,自己是姐姐,自己要照顾弟弟和久久,秦依,不要犹豫了,进去吧。

      她对自己反复地说,终于跨进去。

      冰玉楼其实很大,白天大厅里没什么客人,她稍稍放松了些,龟奴惊疑地看了她一眼,问:“姑娘你……?”

      “我……我”她鼓足勇气说:“你们这里的主事……在不在?”

      龟奴的眼神立刻变为了然,“跟我来吧。”秦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到了后堂,穿过中院时听到丝竹声,整体来说很安静,不是太坏吧,秦依忐忑地想。龟奴带她进了一间房,有五六个少女在那站着,一个妇人坐在上堂训着话,龟奴上前同那妇人轻声说了几句,妇人瞥她一眼道:“往那站着吧。”

      龟奴出了门,秦依听那妇人道:“我想你们都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又为什么而来。楼里的规矩很简单,就两个字:听话!好了,卖艺地往左站,没情况的不要动。”秦依站在了左边,定睛一看,就她一人出列。

      那妇人便朝她道:“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会有人教你们怎么做。可想好了,这事可不是我逼着你们做的,做好了,也给家人赚点钱,好好夸耀一下,绫罗绸缎,有钱了什么买不了?做不好的我们这也不会太亏待你们,大家都听懂了?”

      众少女点点头,鱼贯出了门,秦依又重新忐忑起来,妇人下了高座,绕着她转了一圈道:“模样还不错,你可想好了,你若做红倌,不出一年就可以大红大紫,也不用接太多的生意……”

      秦依厌恶地皱皱眉,打断妇人:“这不是……雅姬馆吗?”

      “这年头,雅能雅出个什么名堂来!”妇人啐了一口,挑眉看着秦依:“你倒挺自信的,我们这冰玉楼说实在的倒还有几位能撑头面,你会什么?”

      “舞。”

      “跳一段来看看。”

      秦依虽然在妇人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还是心里边念着拍子边随意跳了一段,到半途那妇人就喊了声“停”,扭着腰走近她,噙着笑意问:“是冰冰的学生?”

      秦依稀里糊涂地看着她。

      “我忘了。”妇人笑道:“她姓许,你一定是她最得意的学生,翩跹而歌,这也只有她会的,是不是?”

      “是。”

      “不错不错。”妇人连赞两声,更仔细地打量她,活像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果然是个妙人。你可知现今冬妃张琴韵?也与你同出一门呢。依我看,你姿色虽略逊于她,不过还是可以好好调教的,到时盛装艳服,说不定又是一个冬妃!”妇人说的得意,笑意更明显了:“我叫三娘,你叫什么?”

      “秦依。”

      妇人点点头,猛地在她脸上狠掐一下,秦依惊地捂脸退了一步,惊道“你干什么?”

      “果然还是个雏儿。”妇人摇了摇头:“这算什么,到时那些男人还会做得更过分呢!你虽是清倌,然而入了这个门,还想三贞九烈到哪去?看在你是冰冰学生的份上,三娘我好心提醒你。没出名之前就看你自己的了。我可保不准那些男人会对你做什么。若遇到个势力大的霸主,我们冰玉楼自然没法子护着你。挑明一点,我们也不可能护着你。入这道,我也不能做的太绝,先给你一个选择:你若确定在我底下做事,两个字,听话!做人也要放聪明点,不要客人一碰你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要学会忍,装笑,强笑,哭着笑也得给我笑下去!做得好客人还会有赏钱,我会先支付你一个月的工钱二两银子,不愿的话现在就出去。”

      秦依听的愣住,咬咬牙,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赵三,赵三,支二两银子来!”三娘往外叫了一声,小奴跑来递给秦依二两银子,秦依用手指轻微触了一下,冰冷,三娘淡淡道:“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今晚就来吧。”

      秦依索性没有回去。

      傍晚时冰玉楼的人就多了起来,秦依偷眼看到没名声的艺妓的可怜处,手抓紧了门框,她沉默一会儿,终于没按照三娘的吩咐换上那些俗艳露骨的衣衫,她捡了一地的灰抹在脸上,知道涂的跟煤炭似的,才穿着半旧的衣衫进舞。开门后满面油光的男人左拥右抱坐在高处,她心里憎恶,一男人看见她顿时皱起眉对三娘道:“三娘,怎么招进来这么个黑炭姑娘?我看跳舞就不必了,不如……”

      “马兄,你看这黑姑娘像不像上次见到的那个跳罗圈舞的奴隶?”这话一完众人哄笑起来。秦依火冒三丈刚要发作被三娘瞪了回去,“马兄”便笑道:“说的是,说来那奴隶黑的也跟着姑娘天生一对呢,你莫不是他相好的?”众人又哈哈大笑,秦依面沉如水,冷声道:“你到底要不要看舞?”

      “要,怎么不要?”“马兄”笑的太厉害没注意秦依的语气,“就来一段罗圈舞吧,大爷们这几天心情正不好呢,难得有这么个乐子看,弟兄们说是不是啊?”

      罗圈舞其实是时下十分低贱的奴隶讨钱用的,有些奴隶实在卖不出去,奴隶主也非要从他们身上炸出点油水来,就把奴隶当猴耍,给富人家取乐。秦依心里气的发狠转身出了门外,屋里的男人又笑又叫:“这黑炭挺有脾气的……”后面她捂住耳朵不再听,三娘不过一会儿出了来,原先也还笑得真切的,见到她立刻沉下来,轻喝道:“老娘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你倒好,人家还没碰没摸就让你跳个舞你还耍起主子脾气来了是不是?!你要不愿意把银子拿来滚出去!”

      秦依气道:“那舞是奴隶……”

      “奴隶怎么了?!你生在秦国做了女子,又入了这个门,就别把自己当人看!”

      秦依昂起头,涨红了脸,高声道:“你就从来没把你自己当过人吗?”

      整个冰玉楼此时张灯结彩,有房间欢笑,有房间幽暗,两人站在二楼的阴暗处,三娘恍惚觉得眼前的少女很像多年前的自己,她笑了一下,静静道:“我就是努力在把自己当人活。”她手一指,秦依顺着看去———一楼的大门龟奴谄笑着在迎客,男人们满面红光,财大气粗,随手甩出几百贯的赏钱;门外寒风刺骨,有人衣着破烂,伸着破碗讨钱,被龟奴们不耐烦地拦回去。

      “你看,我现在是冰玉楼的老板娘,我当年进来之前也是跟那些讨钱的人一样。我们虽然是穷人,虽然是女子,谁愿意给人白白糟蹋?给人无故谩骂?难道我们就没有尊严吗?当时我和冰冰一起,都发誓说宁肯讨钱也不卖了自己,还边嘲笑着楼里的人,但是过不了多久……没钱没势啊,没钱没势照样受人欺负!你知道冰冰,就是许夫人,她现在像个大户人家的贵妇人一样高贵雍容,是吧?她当年也不就是那么走过来的,谄媚,接客,虚情假意,都是一样的。先说卖艺,后来做不成,被强占了,冰冰先被卖到那个老头家做小妾,哭了一场,寻死寻活的,还得去!那老头死了后冰冰又回来了,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说:‘小玉,我现在明白了,在这世上,你或者没有势力不行,小玉,我们一起闯出个名堂,我就不信女子只有给男人玩的份!’你知道这楼原来叫什么?不叫冰玉楼,当年我的名字是小玉,后来我和冰冰盘下了这楼,就改作冰玉楼,冰冰去教舞,我就在这里活着。你看到那些同你一起来的女孩子,唔,有家里人把她们给卖来的,也有人自愿来的;你嫌脏吗,这世上就是这么脏!你们都看不起风尘女子,不知道我们也看不起你们!是啊,我们陪的那些男人,家里大多都有妻妾呢,男人不就这个德性,吃着碗里的偷着锅里的。那些女人守着一个男人,等男人休了她们。我们姑娘呢,是那么多男人巴结一个,还想要就要,不要就丢呢!有什么不好的!大家做的其实都是皮肉生意,我们还不用给人家当生孩子的工具呢!”

      三娘的眼睛越说越亮,后来又平复下来,甩了一下捏的皱巴巴的帕子,淡淡道:“人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他人的,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就算不择手段站了起来又有什么关系,你站起来了,人家不会看到过程,只会看到你站起来了这个结果。我知道一个女子站起来会十分辛苦,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就看你是审时度势还是自怨自艾了。”

      娘回了屋子,她知道秦依一定回来,就像当年冰冰含着泪嫁,自己咬着牙接客一样,人为了活,底线总是不断放低的。

      秦依果然跟着进去,男人们都在自个玩自个儿的,她站了半天,还是马公子注意到她,呦的一声笑道:“黑炭耍完脾气了,怎么,被妈妈训一顿才肯跳?”

      秦依笑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一狠心点了点头,一公子随手丢给她一个吃剩的盘子,不耐道:“要跳快跳,别坏了大爷们的雅兴!”

      秦依默默接过,端在头顶上跳了起来,她表情僵硬,公子姑娘们都不依,也不知谁带头把钱砸在她身上:“来来来,跳快点。越快越好,大爷们有赏呢!”

      更多的钱币往她身上砸,也有残壳果肉,秦依不多时身上各处被砸的生疼,然而她的步子却是越来越快,她始终昂起头,没有掉泪,努力去接住那些砸来的钱币,哪怕摔了很多跤,哪怕一次次被辱骂,渐渐的,那些人高声大笑起来。

      她那天就那么浑身青紫地结束了第一天的生意,赚的钱十分之九要给冰玉楼。

      秦依重新拽着鼓鼓的钱袋走出冰玉楼,旁边人向她投去好奇讥笑的目光,她脸上不由烫起来,心凉的发抖,她快步跑向药店,大力拍开药店的门,她买了药,买了很多很多小吃,买了新衣服,买了书……她抱着一大堆东西一个人走回家时,笑着对自己说:“不要哭,秦依你不能哭,不能让弟弟和久久看到你哭!你看,你买了这么多以前想买都买不到的东西,你该高兴才是啊!弟弟病可以好了,可以过一个像样的年了,你可以养家了,终于不用借钱活着了,也终于可以……借别人钱了……”她嘴一扁,手上的东西“啪啪啪”顿时掉了一地,她蹲下去,先还忙乱的捡,只捡了一手的泥巴,东西被她胡乱推的更加乱七八糟。她蹲下去,任风吹得全身冰凉,终于忍不住落下的泪。

      秦依15岁的新年悲凉而又温暖,回去后仍然骗着弟弟和久久是许夫人给的,秦征并不怀疑,久久看了新衣服很高兴,蹦跳了一个晚上,吃的东西却不肯吃了,说留着到大家一起过年时才吃,秦依猛然发现女孩瘦了很多,晚上睡觉时她抱着久久一直流泪,但是女孩睡得很熟。

      过年时冰玉楼的生意不太好,秦依被三娘特遣回家过年,还给了岁钱,秦依不怪三娘,她知道三娘已经很照顾她了,什么都不逼她,做个“黑炭”就是黑炭了,做了几天习惯下来也练会尽可能多地接到钱而不让重物打到身上的技巧。

      今天是过大年,村里每年都是大家一起聚在于老伯家,她便匆匆赶去。村里灯火零星,独有一家灯火喧哗,隔远就能听到时不时爆发的笑声,秦依推门进时,便有人招呼:“秦家妹子来了,等许久了,就差你一个。”她忙忙融入座中,秦征久久都给她留了座位,久久兴奋道:“秦姐姐,你怎么来这么晚,刚刚大家在一起讲笑话呢。”

      “是吗,好不好笑?”

      “好笑好笑!”久久拼命点头。

      “她什么都觉得好笑。”秦征慢吞吞地喝着水,脸上被灯火染上了暖然的色泽,不显得太冷淡。大家闹哄哄一片,把两人的争吵声盖下去,秦依只拉了秦征小声问:“开始分钱了没?”

      “还没,都在等你。”

      村里过年为怕有人家窘迫,总是大家都出一分钱,再平均分摊,让人都能挨过一个年,不过今年租税重,秦依怕有人都拿不出半文钱,村民都是好面子的,有些人得到的钱不如给出的钱,过年过得窘迫也不肯告诉别人,前几年有几家就是这个样子,但大家心知肚明,偷偷地给。

      郁老伯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每次过年都是他组织的。房内几声咳嗽,大家不约而同地笑声小了,秦依见郁老伯没有拿木箱出来很奇怪,往年都是丢钱到木箱里的。

      郁老伯来到桌前,笑眯眯道:“过年了,这个年对老汉可真不好过啊。”

      大家静了下来,一会儿又七嘴八舌问:“老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今年税重,老伯是不是拿不出……”

      郁老伯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笑道:“不是,大家都别问了。”他拿出一个木盒,一打开,崭新的铜钱整整齐齐的排放在那,他拿出一贯给左手边第一个人道:“九月份你家新娶媳妇,老汉因为腿伤了没到,该罚!来,这钱你拿着,是老汉的赔礼。”

      那人愣了一下忙着推辞:“老伯说哪儿话……”

      “不许不受!”郁老伯板起脸:“你嫌弃老汉?”

      那人便也一笑,讷讷地收了。

      “宋老六,这么多你拿着,你家又多添了一口,好小子,能生啊!”这一句话使得在座人又都笑了起来,就这么打几声趣依次分下去,木盒里的钱越分越少,大家也都不明白郁老伯到底要干什么,等到秦依时,老伯突地反身,抱了一床棉被,郑重道:“女娃子,那天阿征病了,老汉什么都没帮,还说出那种话,真是该打!好好过个好年,你姐弟俩担家的早,不容易,不许不收,老汉今天就这一句话,送出去的东西不收就是不给老汉面子,知道吗!”

      大家都静默着,良久,一人才问:“老伯你哪来这么多钱,不说大家心里收了也不安啊。”

      “有什么不按的。”老伯爽朗笑道:“人去了也就去了,改给活着的人做点贡献是吧。”

      秦依心里一惊,猛地道:“老伯你把郁姨的嫁妆给当了!”

      郁老伯只有一个妻子,早先两口子感情好得很,可惜郁姨还没给郁老伯留下个孩子就死了,听说是被一大官看上抵死不从自杀的,郁姨下葬的那天老伯都没哭,抽了一天的旱烟,后来再也没娶,收些孤儿来抚养,虽然死了妻子,但他心好,又大方,也有姑娘愿嫁的,他都不娶,郁姨留给他的嫁妆,他一留留了五十年,当宝贝一样,谁都不许碰。

      而今年居然肯卖了,分钱给大家。

      已经有人眼角湿了,女人们眉眼通红,宋六突然冲进内屋,把木箱子抱了出来,把钱都给倒了进去,郁老伯怒道:“宋六,你这是干什么!不给我面子是不……”

      “老伯,不是不给你面子。”男人的老婆站出来道:“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乡里乡亲的,大家同住了几十年,还挨不过一个冬?只要人心齐,什么困难过不去?老伯,我们还按照以前的法子,大家不要逞强,一文钱就一文钱,心在就可以了。”

      “就是就是,六媳妇这话说得在理。”村里的老大哥们也都发话了,纷纷推搡着郁老伯,郁老伯埋下头去,习惯性地想摸烟草,他叹着气道:“今年税杂租重啊,我怕乡亲们挨不过去又不开口……”

      一下子亮堂堂的听力全部由静了下来。

      “税是重啊……”也不知那个开了头一探,前些天刚把儿子送出去当兵的郑大爷一吼:“税重怎么了!他奶奶的,大家过个年别唉声叹气的,宋六媳妇不是说了,大家在一起,人心齐,哪个坎过不去?!”

      “对!对!大家一起,什么看都过得去,老伯,那就来,像个女人唧唧歪歪的,算什么!”男人们粗豪的声音嚷嚷这,随即响起女人们的嗔声,老伯脸上重新绽开了菊花一样的笑容,他悄悄抹了一把老泪,也大声道:“好嘞,阿征,同我去拿酒,大家喝烈的?”

      “烈的!”

      久久看到男人们紫红色的胸膛散着热气,秦征的眸子亮晶晶的,有人跑出去放鞭炮,“噼噼啪啪”腾得白雪飞扬,炸的夜幕脆响,孩子们纷纷跑出门外看鞭炮,女人们开始从厨房里搬来几桌子的菜,笑声顿时蹿满了一屋子,久久混在孩子们中间又跳又笑又唱,她忽然一点也不想念那个吃饱喝暖被子舒服的家了,如果二姐姐和轩之哥哥还有娘都在就好了……

      “过年好啊,人心齐啊,什么坎迈不过去嘞……”男人们干着酒,大声放着歌,酒香四溢,菜香四溢,新年在温暖的笑声中开始,当然这只限于久久所在的芭蕉村,这个秦国唯一不重男轻女的小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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