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恋爱》蒜苗炒肉

86、逼供

　　散场时郭云裳还谈笑风生地和大家寒暄告别，等转过身，宋奇就觉着她的情绪明显冷了下来。
　　宋奇总归是怂，跟在后面很狗腿地没话找话说：“你今天真的超级漂亮。”
　　郭云裳横了她一眼，宋奇立刻就闭了嘴。
　　这地方处在繁华地段，晚上依然是车如流水，人声鼎沸，往地铁站方向人流更多，郭云裳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宋奇屁颠颠跟着，堪堪赶上郭云裳的步调，忍不住劝道：“你别太生气。”
　　感觉像句废话。
　　郭云裳回头看她，冷笑了一声：“你让我冷静冷静，回去再审你。”
　　她虽然说得是句狠话，宋奇却放心不少。
　　她当然不怕郭云裳审她，甚至也不怕吵架，她怕郭云裳把这当作她的牺牲而压力倍增，怕郭云裳情绪不好。
　　路上郭云裳都没再跟她讲话，倒是高琪发了微信过来，是程芹的照片，应该是偷拍的时候惊动了程芹，程芹有点茫然地看向镜头，脸上泪痕犹在，是我见犹怜的架势。
　　高琪配的文字消息也是：“美人垂泪！”
　　宋奇问：“怎么啦？”
　　程芹吃饭的时候的确兴致不高，散场的时候她光顾着关注郭云裳的情绪，没留意程芹，但应该没人惹她才是。
　　高琪回了个狗头的表情，然后截图发过来，是程芹的朋友圈，只有简单凝练的三个字：“结束了。”这条朋友圈只对部分好友可见，宋奇刷了下朋友圈，显然这个部分好友并不包括她自己。
　　高琪：“哭包高调的暗恋结束了诶！”
　　宋奇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
　　一回到家，灯还没打开，宋奇靠在门板上，抹黑勾住郭云裳风衣的腰带，可怜兮兮地道：“你冷静了没，我要不要负荆请罪？”
　　郭云裳啪得按亮了灯，一室光明里，她转过身，看着宋奇笑了下，一条手臂搭在宋奇肩头，轻声慢语道：“小姐姐，你老实交代，答对了有奖。”
　　她那眼神暗示性十足地从宋奇耳垂落到宋奇锁骨，一路意有所指地看下去。
　　宋奇仰着头闭了闭眼睛。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她以为要吵架，结果是个美人计，可谓是有的放矢，正中靶心。
　　郭云裳靠近了一点，唇角擦过她脸颊，她觉着后背汗毛一竖，偏这人还故意地在她耳边缓缓地道：“还不开口吗？”
　　宋奇难耐地偏头躲开了她的挑逗，声音闷闷地道：“我要哭出来了。”
　　郭云裳退开了一点打量她，她被逼得紧了，罚站似的贴着门板站地笔直，有点倔强地侧着头，并没哭出来，但也被泪意灼得眼尾发红。
　　郭云裳于是拿大拇指轻轻抹过她眼底，“就这点出息？”
　　宋奇吸了吸鼻子：“你是软刀子杀人！”
　　郭云裳嗤笑了一声：“咱俩彼此彼此。”
　　宋奇赶忙抓住她的手：“我并不是，我还没有解释，你就要匆忙下结论了。”
　　郭云裳看着她：“你解释。”
　　说跟陈工出差太累了，说进项目部终究是个挂在驴脑袋前面领路的胡萝卜，说她觉着生产部挺好的，她就喜欢干这个活……
　　宋奇想了想，终于还是坦诚道：“我不想离你太远，万一你情绪不好，我总还能顾上。我压根没打算去，就没跟你提。”
　　她觑着郭云裳的脸色，似乎得到了一点得寸进尺的底气，又道：“就算我这是过分紧张的表现，但也不是毫无道理，而且，而且我老实交代了，所以，所以……”
　　郭云裳没什么表情，但语气还算柔和：“哦……表现不错，我嘛，当然说话算数。”她看宋奇眼神分明一亮，嗤笑了一声：“先洗漱吧，一身火锅味儿！”
　　郭云裳这个澡洗得极其漫长，以至于宋奇在卫生间门口徘徊了好几趟，都想敲门进去看看了。
　　她很能退让地想，要是郭云裳不大愿意，这个奖赏她当然可以不要……郭云裳是要把自己洗脱皮吗？
　　也许郭云裳是有那么一点不情愿的吧，她们离过去那种过分的亲密已经隔了那么久了，而且她还病着……
　　宋奇决定主动放弃她坦白从宽赢来的奖赏，好让郭云裳赶紧洗完澡出来。
　　但郭云裳在她敲门之前出来了，裹着一身的热气，混杂着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
　　两个人在卫生间门口险些撞上，郭云裳堪堪停住脚步，哟了一声，笑：“这么迫不及待？”
　　宋奇：“我……”是晾衣服，顺路路过。
　　因为郭云裳的主动，她并没能再说下去，跌在床上时，郭云裳头发上的水珠落在她脸上，湿的，凉的，温热的，鼓噪的，炽热的，颤抖的。
　　宋奇维持着所剩无几的理智，觉着这不合道理，于是胆战心惊。
　　当然不合道理，因为在这样的时候，在这一片暧昧的气氛和宋奇带着点颤抖的声响里，郭云裳堪称冷静地道：“你去出差吧。”
　　宋奇闻言差点撑着胳膊肘坐起来，但被郭云裳又给她压了回去，她的手在宋奇腰间搓着，胡乱地道：“你去吧，去嘛，好不好？”难得带了一点缠绵，几乎是在卖力地讨好了。
　　宋奇不松这个口，她就继续下去，带着鼻音黏糊糊地求恳：“去吧，嗯？”直到把宋奇逼出一声尖叫，退无可退地应承了，她才笑了笑，缓缓地在宋奇颈窝里亲了一下。
　　这也算刑讯逼供的一种了，宋奇流着泪，只换过口气来，就推开郭云裳，泄恨地在她肩头咬了一口，疼地郭云裳嘶了一声，身子都绷直了忍着。
　　是个特别清晰的牙印，都有点渗血。
　　宋奇咬完了也后悔，怔忪地看着，郭云裳却拿手指戳着那个牙印道：“牙口不错……嘶，拿个酒精擦一擦吧，谁知道你有没有毒！”
　　宋奇：“……”
　　过了一会儿，这个牙印渗血的地方就肿了起来，宋奇在伤口上轻轻吹着气，瞧着郭云裳的脸色道：“要不你咬回来吧。”
　　她把手臂伸过去，昏昏的灯光下带着暖色的一段，郭云裳捏住她手腕，拿手指戳了戳她大臂，跟试哪里下嘴口感好似的。
　　宋奇立刻闭上眼睛等着疼，但却等来一个轻轻的吻。
　　郭云裳笑着放开了她：“算了，我牙口没你好。”
　　她一勾胳膊把倚在自己肩头的宋奇勾到自己怀里来，手很习惯地捏到宋奇的后脖颈里去，一下一下撸猫似的，道：“下次你要是再这么办事儿，我就把你赶出去。”
　　她那绝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宋奇立刻就急了，但郭云裳又以极寻常的语气道：“只要事儿和我有关，至少要跟我商量吧，我是病了，但又不是活不成了，也不是疯到听不进去人话，你怎么能擅作主张。”
　　这话诛心，宋奇抱着郭云裳的腰闷闷道：“对不起。可我控制不住我的担心，而且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你看，你绝不会让我留下来陪你。”
　　“我可以保证早请示晚汇报让你及时了解我的情况，我会按时运动，按时吃药，如果真的有了反复，我也会及时去复诊，甚至去你说的那个什么咨询室去看看，不管医院还是咨询室，那里的人总比你要专业，你没必要把你自己绑在我这儿……就算，就算你要把自己绑在我这儿，那也应该让我知道。”
　　宋奇嗫喏道：“可我也怕你觉得窒息，觉得厌烦。”
　　过了好一会儿，郭云裳才自嘲地一笑，她颇具安抚意味地顺了顺宋奇的头发：“好像是有点儿，但没那么严重。”
　　这不是什么好话，宋奇听了却有点雀跃，因为这是真话，好像攻城略地，她突破了郭云裳那堵用“我很好，我没事”这类屁话筑成的高墙。
　　于是她凑上去，给了郭云裳一个很响亮的吻，并附赠彩虹屁：“你真的太好了！”
　　郭云裳愣了一下才道：“也许吧，不然也不能让人背井离乡地找一遭！”
　　宋奇：“你翻旧账的姿势还怪新奇！”
　　郭云裳呵呵地笑：“爱我你怕了吗？”
　　像个傻子。
　　宋奇第二天一早就跟陈工说自己愿意出差的事，陈工调侃，我劝破嘴你都不听，郭工一说你就听！
　　宋奇在对话框里敲：“郭工是我对象。”
　　最后还是删掉了，给他回复了一句：“嘿！”
　　出差前宋奇在聆听完自己领导半是敲打半是鼓励的话后，还被项目部的领导召去谈话，一推办公室门，陈工也在，大喇喇在沙发上坐着，还招呼宋奇也坐。
　　宋奇扫了一圈，陈工他们领导这个宽敞的办公室里放了两张大桌子，一张茶几和一套沙发。
　　一张大桌子上是台式机，配着硕大的显示屏，旁边是水杯笔筒和一沓文件，整洁有序；另一台桌子上则摆着伺服驱动器触摸屏PLC和电源模块，网线和电缆线横拉歪拽，笔记本上还开着个软件，略微凌乱，但让宋奇觉着亲切。
　　这个谈话氛围因为陈工的抬杠反而显得轻松，宋奇听出了点门道，在谈话结束后有点忐忑地问陈工：“你是不是把我吹得有点过，我其实很多东西都不会！”
　　陈工不以为然：“不要妄自菲薄！再说了，不会就学嘛，咱长脑袋难道是为了凑身高的！”他嘿嘿笑了两声：“等你进了我们部门，我罩着你！”
　　宋奇并没有为此而放下心。
　　陈工便又补充：“哥再给你透个底，就咱领导，也是技术型的，你以后有不会的去问他，他只要有空，能乐此不疲给你讲个透彻。”
　　宋奇回想了一下，道：“但他说话语速太快，我甚至听不明白他说啥。”
　　陈工：“这个……嗐，习惯了就好。那什么，按道理明天出差今天下午可以休半天，你自己安排哈！”
　　话虽如此，宋奇还是去了车间。
　　陈工已经打发他徒弟跟在高琪身边打下手了，宋奇还去车间帮忙，高琪感激不尽地道：“姐，你真是个好人！”
　　她们两个配合默契，陈工的徒弟既然插不上手，他干完高琪交代的活，就自觉蹲在一边打游戏去了。
　　他们出差坐高铁，高铁站离宋奇这边近，两人商量好了不去郭云裳那边，于是这晚上视频，宋奇便无病呻吟哼哼唧唧地说出差的地方又干燥又冷，不知道她打包的东西适不适宜，不知道会不会水土不服，扭捏半天，郭云裳烦了，直接挂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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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2年5月30日21:33.
在巫娜的蝉音中，奇异地联想到东邪西毒里那句：“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