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恋爱》蒜苗炒肉

83、盲目

　　邀约陈工来听程芹的试讲特别顺利，他还买一送一叫了尉科，这就不方便在宿舍讲了，五个人在办公楼后面找了个地方，团团坐着，看程芹表演。
　　程芹紧张地只喝水，还没开始讲，一瓶矿泉水都快喝到底了。
　　高琪揶揄她：“喝水有什么用，你直接来上二两老白干得了！”
　　尉科觉着还挺新奇，他打开手机手电筒举高了：“你看我们像不像应援！”
　　唯有陈工很老神在在地坐着，既不玩手机也不聊天，一副开会等人做汇报的样子。
　　宋奇和郭云裳聊天，微信发过去：“你迷妹紧张地手抖！”
　　郭云裳发了个加油的表情过来，宋奇笑着回复：“就这？”
　　郭云裳很快发了条语音过来，宋奇正听着，高琪拉她胳膊：“姐，不带这么敷衍的，程芹要开始了！”
　　程芹确实已打开了演示文稿，宋奇把手机给她递过去：“郭工给你加油！最后一条语音。”
　　程芹怔了一下接过听了，这语音倒是有点奇效，程芹没再紧张了，但情绪急转直下变成了低气压，以至于她讲完后陈工先道：“你这不行，你是去介绍产品，不是去要债，整得苦大仇深的！”
　　宋奇也没想到是这结果，她作为罪魁祸首，打哈哈欺哄一心只搞工作两耳不闻八卦的陈工：“语气神态练练就好了，陈工，你指导指导内容！”
　　陈工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又提一堆专业的问题，毫无疑问，程芹只懂十之一二，加上高琪和宋奇两个人的帮衬，顶多也就回答了十之五六，这事儿弄到最后是陈工自问自答，其他三个人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记笔记。
　　等陈工发挥完了，尉科摇头叹气：“老陈你简直可怕，人家叫你来指导，不是到新手村割菜！”
　　高琪其实被打压地士气低迷，但毕竟陈工讲得都是针对程芹文稿的干货，她看程芹臊眉搭眼得，便强打精神道：“辛苦陈工，今晚我请吃宵夜，走吧！”
　　程芹回过神来：“我请我请，新开的胖子烤肉，我看人超多的！”她伸个懒腰，顺势软绵绵靠在高琪身上：“小琪姐，工作太累了，我想回家继承家业。”
　　高琪一边帮她收电脑一边笑：“你是想回去败光家业吧！”她还帮着招呼道：“走走走，烤肉！”
　　是个缺月挂疏桐的夜晚，温度日渐降低，夜风钻进人衣服里，冷得人禁不住地打颤，高琪哆哆嗦嗦的，跟程芹并排走着，说话逗程芹开心，宋奇裹紧衣裳跟在后面，和两个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陈工冷不丁地问：“你会画图吗？”
　　宋奇：“会一点点，只画过一个特别简单的。”说起来那还是在鑫诺的时候，他们要把一个星三角启动改成软启动器，活是她和朱孟君干的，后来朱孟君让她出了图纸存档和检修用。
　　陈工：“我这儿有个小图你有没有兴趣画一下？工程量不大，也不难。”
　　宋奇想了想道：“好，可能会比较慢。”
　　陈工：“不急，下周四……中午吧，中午前弄完给我！”他也做最坏打算，如果宋奇画图也是一坨……也是狗屁不通的话，他还有时间改。
　　如果真是小图的话，这时间算是宽裕了，宋奇应了下来。
　　陈工又道：“也就下下礼拜吧，我还得出趟差，现在人手紧张，我们部门的意思，是想我带我徒弟去，但要是你愿意，我就申请带你去。”
　　“啊？”
　　陈工：“我徒弟那两天在你们部门帮忙，你也见过，小孩聪明是聪明，要是教，他也能学会，但他不太上心，拨一下转一下，你不一样，你拨一下能转一天！我这次出差那边是以前旧设备，一两年没用了，说是程序丢了，我看到现场差不离得重新调试一遍，咱俩台市出差的时候帮我弄画面啊，外围打点啊，都配合挺好，所以我想带你也是我自己偷懒的意思，我能指望得上你。”
　　尉科觉着他这说话未免太不招人喜欢了，于是补充道：“陈工让你画得图就是那项目上需要改造的一部分，他跟我吐槽了，前几天让他徒弟画图练练手，三催四催不交图，交上来也是惨不忍睹！年轻人还是得历练历练，你不一样，你一只脚已经踏进这行了，这次出差陈工忙不过来，少不了你也得写写程序，于你也是个机会。”
　　宋奇当然想进项目部，陈工和尉科又着意给她铺路，她心动不已，但一想到郭云裳，又难免退缩。
　　陈工看她犹豫，道：“你考虑下，项目部当然不轻松，但相对在生产部来说，专业性更强一点，挣得也多一点，咱既然干这一行，不说是出类拔萃行业优秀吧，至少经得多见得多会得多没坏处。而且这次出差时间不长，顶多半个月就回来了。”
　　宋奇呼出口气，着实没想到自己这种职场咸鱼心态的人竟然能碰上这种两难的时刻。
　　她没给个准话，尉科便说：“你再考虑一下，和……商量下也行。”尉科虽然不在吃瓜一线，但程芹要求过换宿舍以后这么长时间，加上去台市之前宋奇语焉不详的那番话，他多少还是明白了些的。
　　宋奇瞥了他一眼，只看到个了然的笑。
　　雍市是不供暖地区，好在烤肉店里空调开得足，暖融融的。
　　夜宵有酒有肉，酒是烧烤店不远处一家汉森熊买的精酿，水蜜桃味儿的，程芹喜欢的不得了，举着杯子和陈工碰了好几回，高琪劝都劝不住，差点夺她杯子。
　　尉科看她俩上演了快一分钟推拿手法，和稀泥道：“明天又不上班，就让她喝呗！”
　　程芹大为赞同，点头不止，高琪瞪尉科一眼：“你咋不喝？喝多了难受得不是你是吧！”
　　尉科笑：“难受得也不是你啊！再说了，难受一回她才能知道轻重。”说着还和程芹去碰杯。
　　这倒确实有理。
　　高琪不劝酒了，她嫌啤酒热量高，喝得大麦茶，去和宋奇碰杯：“姐，咱俩走一个！”
　　程芹看见了，支着下巴盯着这边，她那眼神也算不上挑衅，让高琪想阻止都没个由头，她便觑了眼宋奇脸色。
　　宋奇拿纸杯子给程芹倒了杯大麦茶，热腾腾地，放在程芹手边：“喝晕了？”
　　程芹赌气似的偏过头去，没一会儿又转了过来，眼睛通红的，噙着半落不落的一颗泪珠，像是憋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
　　但没一会儿她就放松了，那颗泪珠滴溜溜顺着她被热气酒气熏得红扑扑的脸蛋滑下来。
　　“算了！”她说。
　　宋奇嗯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茶水，也毫不相干的想到，算了，图她学着画，差她不出了，机会以后还会有的吧，而且也不是什么飞黄腾达一步登天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什么好选择的。
　　高琪生怕程芹这个祖宗喝点酒要借机发作，见她偃旗息鼓，大大松了口气，但看她那神色，又忍不住可怜她，她把那杯大麦茶递到程芹手里去，“喝口水？”
　　另一边陈工见自己说话尉科毫无反应，又问了一遍：“听见没？”
　　尉科正看戏似的看着这三个人，被陈工怼了一下胳膊肘，酒都差点洒出来，“听见什么？”
　　“我们部门招人，招到没？你发什么愣？”
　　尉科：“……在谈了。”
　　就不能让人安心看个戏么！他瞥一眼陈工，陈工正剥一瓣大蒜准备就着挂肉吃，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嘴里的在谈了，就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不然你也不能总撺掇我找小宋！”
　　尉科笑了下没说话。
　　颇有点周五晚上狂欢的意思，几个人吃饱收了桌子还打了一会儿牌，只打一毛钱的，赢一局微信转账能刷屏，收齐了还不足一块钱，最后陈工先退出：“我一把年纪了还陪你们玩这种幼稚游戏，不如我回家陪媳妇儿！”
　　散场出来，月明星稀，夜阑人静，就在烤肉店门口分开，程芹喝到兴头上了，一路拽着高琪唱着歌回去的。
　　宋奇回到宿舍时看手机，郭云裳再没发消息过来，她又听郭云裳的最后一条语音，很寻常而简洁，提名道姓地说：“程芹，加油呀！”
　　宋奇听了好几遍，直到那颇有点冷清的声音腻在耳边，在心底溶出一条涓涓河流来。
　　期间手机嘟嘟嘟提示了好几声，是陈工，给她发了能有十条语音，说的都是画图的事，还给她发了公司统一的图框和库过来，宋奇心里嗤笑，这人回家陪媳妇儿不算有效陪伴嘛！
　　周六也没像和郭云裳提过的那般睡到十点钟，而是老早去车间加班，但郭云裳却在十点过一点的时候发微信过来问中午吃什么。
　　宋奇那会儿没顾上看手机，这会儿看的时候那消息后面又多了几条，郭云裳买了菜，说要做藕夹。
　　宋奇到的时候满屋子都是油烟味儿，她手里还拿着个包裹，先去看餐桌上摆着的藕夹，炸得焦黑的，她驻足欣赏的时候郭云裳拎着锅铲跑了出来，她倒很乐观：“你可以尝尝，挺好吃，就是有点焦！”
　　她还拿锅铲给宋奇挑了一个送到嘴边。
　　宋奇看了眼那背着厚厚一层黑壳的藕夹，张嘴咬住了，除了苦和咸，还有夹心的肉末里放多了生姜的冲劲儿。
　　郭云裳期待得看着她。
　　她就昧着良心说：“挺……挺不错。”
　　郭云裳把垃圾桶踢到她跟前：“赶紧吐出来啊，你不是真要吃吧，我逗你的！”
　　宋奇都吃下去了，味觉承受了过分的负担，用麻木来反抗，她叹了口气：“我立刻去漱口会不会对你有点不尊重？而且，锅里是不是有东西又糊了！”
　　郭云裳道：“好像是哦！”她拎着锅铲紧走了两步赶着去看了。
　　宋奇买了崭新的桌布，在宿舍过了水才拿过来的，铺上后更显的菜品面目全非。
　　宋奇倒是埋头夹了块疑似回锅肉的东西，郭云裳都不知道应该夹哪一个菜，最后妥协地夹了一筷子正常发挥的蒜蓉油麦菜，道：“我平常并不炸厨房，我只是不会做荤菜。”
　　宋奇觉着自己吃了一嘴炒糊的豆瓣酱，她赶紧又吃了口米饭，才道：“挺好的，就是……掌握火候就好了，——你想不想吃炒饭，要不我把米饭炒了吧！”
　　最后是两碗炒饭，一个青菜，一份青菜鸡蛋汤。
　　宋奇安慰道：“你别沮丧啊，多做几次就好了，要不以后你做素菜，我做荤菜，家常菜咱也能整齐活儿！”
　　郭云裳懒洋洋地笑：“没沮丧。”她端着饭碗愣了会儿神，道：“宋奇，你，你好……盲目啊！”
　　“啊？”宋奇有点没反应过来，但问：“下午去看电影吗？看电影，逛街！”
　　郭云裳看着她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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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2年5月30日19点45.
外卖在路上了，没抢到端午回家的票，得提前一天回了！要请假——社恐本恐并不想去请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