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恋爱》蒜苗炒肉

81、借宿

　　宋奇很久没有这种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的感觉了，讲座到尾声，是提问部分，没有问题的人开始陆陆续续退场了，高琪的堂妹也要走了。
　　宋奇留着，等举手提问的人都问完，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围在讲台边，在和老师小声地交谈，她没有挤上前去的勇气，也觉着自己的问题冗长而实际，不适合现在凑上去问。
　　一直等，等到老师离场，还有三五个学生跟在她身边。
　　宋奇便远远踔在后面，像个等待别人落单的抢劫犯似的，偏偏出了小礼堂，还有校方的人和老师交谈，她戳在那儿怪尴尬的，就去外面等，好半天看见老师走了出去，她往前走了两步，那老师便笑着迎了过来。
　　她道：“你好，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宋奇有人家的名片，这位老师叫唐芜，刚过四十，但看起来更年轻一些，从现行的标准来看，属于略微圆润的类型，却圆润得恰到好处，她比宋奇略微高一点，盘着头发，端庄温和又敦厚可亲。
　　宋奇捏着背包的肩带道：“您好，我叫宋奇，有个朋友向我推荐了您，刚好今天有您的讲座我就来听了，我，我有您的名片，但我觉着还是面谈好一点。”
　　唐芜笑道：“是要做咨询吗？打电话预约也没有关系的。”她看了眼时间：“我晚上七点半还有个预约，一会儿就回工作室，你跟我一起过去，先考察考察环境，满意了咱们再约时间。”
　　宋奇略微思量，便点头答应。
　　上车之前唐芜看她那手还紧紧地攥着手包袋子，便笑着提醒：“你要不要跟朋友报备下行程？”她给宋奇报自己的车牌号和她们的目的地。
　　宋奇在膝盖上抹掉自己手心的汗，忙道：“不用的。”
　　唐芜却道：“女孩子单独出门，尤其独自坐车的时候，最好有这样的习惯，我们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对了，你住地离这边远吗？回去方不方便坐车？”
　　宋奇：“方便，其实我，我有个朋友，她……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好说服她来做咨询。”
　　唐芜便笑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宋奇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唐芜引导着话题，这一路倒不至于冷场，唐芜还带她在工作室楼下吃了个卤肉饭，时间刚到七点钟，天色已然黑透，城市的灯火便奋力穿破浓稠的黑暗，拼命地照亮，连星月都衬地暗淡了。
　　唐芜裹了裹衣服带宋奇去坐电梯，在电梯旁的指引牌前指了指他们工作室的牌子：“我们在二十一楼。”
　　这一层楼被三个公司占用，工作室在最靠里侧，进门的时候一个挺年轻的男生像等待主人回家的狗子似的兴奋地喊：“啊，小……唐老师！”又很彬彬有礼地问宋奇：“您好。”
　　唐芜抱歉道：“我得准备过一会儿的咨询，让小康带你看看工作室的环境，给你介绍下情况，我这边结束得八点半以后，有点晚了，你等不到可以先回家，如果满意的话，下次带你的朋友一起过来。”
　　唐芜交代完，就进了里侧一间标着二号咨询室的屋子。
　　宋奇打量这工作室，装修风格简明，软装的颜色明快清爽，窗格边摆了好几盆带着标签的绿植，整体给人放松宁静的感觉。
　　这位叫小康的年轻人道：“您好，方便问下您贵姓？”
　　“宋，宋奇，你好。”
　　他道：“我叫康诫，我先带您看看环境？除了师傅那间咨询室，别的都可以参观，她工作的时候不能被打扰。”
　　真要转进去，就发现这个工作室远比外面看起来得要大，适当的隔断分出咨询室，测量室，游戏室，还有个特别适合社恐人士的小小等候区，康诫指了指外面：“唐老师刚在隔壁又租了两个房子，计划做成发泄室。”
　　康诫特意带她进了一间咨询室，他不开灯，奔过去拉开一面窗帘，似乎炫耀地：“看，这么大一面窗子！唐老师特意要求的，咨询室的窗子要朝阳，做完咨询的时候看一眼外面明媚的阳光，能让人心情明快许多。”
　　宋奇趴在窗边，能一眼望见这个城市的高楼和璀璨的灯火，热闹繁华的都市氛围透过玻璃窗照进这间承载过许多人烦忧困惑的屋子，衬托地此刻寂寥而冷清。
　　康诫道：“您是帮朋友先来……考察考察？”
　　“嗯。”
　　“那您方便聊一聊您朋友的情况吗？”康诫挠了挠头：“我先了解一下情况，我们这边的话，更擅长青少年心理健康，亲子关系这方面的案子，唐老师这几年和学校合作，做得有声有色的。
　　“她这人有个习惯，预约咨询前一个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都会空出来专门做准备，今天本来时间就紧张，我想她路上肯定也没和您聊您朋友的事，不知道您朋友困扰是什么……”
　　“她……是抑郁症。”
　　康诫轻轻地啊了一声，道：“那必须要重视起来，得先接受正规的药物治疗。抑郁症的成因复杂，若是有明显的生活变故这类的诱发性因素，心理咨询确实会是良好的辅助手段。”
　　“在吃药了，我是觉得……她的情况正如你所说，是因为生活变故，配合心理咨询会更好一些，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来，她总会说自己没事，已经好了，痊愈了，不需要担心了，我……”
　　康诫柔声问道：“那，是你在照顾她吗？”
　　“不算吧，我顶多是，费力巴巴的，提供了一些，或许是可有可无的陪伴吧，她是自己照顾自己。”
　　康诫道：“陪伴就是照顾的一种形式了，你担心自己的陪伴没有价值，或许还会是一种负担？”
　　宋奇想了想：“或许，有时候确实是一种负担吧。”郭云裳极度抗拒那种牺牲式的爱，以一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态度，她不敢细究其中原因，但最近时常在想，是否郭云裳也在害怕自己这种送上门的，难以拒绝的关心。
　　室内昏昏的光线全仰赖外面的城市灯火，但高楼又隔绝了绝大多数的噪音，康诫绝大多数时候是倾听，偶尔发言，也语气柔和，他在这种时候的平和安静，和介绍工作室时候的骄傲满意全然不同，像两个割裂的人，有让人信赖的力量。
　　直到咨询室的门被敲响，唐芜按亮了屋里的灯，宋奇才回过神，竟然已经过了九点！
　　康诫也看时间，看到未接电话，又颇有撒娇意味地解释：“我静音了！这可是你开会时候要求的！”
　　今晚要去郭云裳那边的事，宋奇一直拖延着，还没给郭云裳告知，现在这个点，不去也得去了。
　　她给郭云裳发微信说要住她那儿，得来郭云裳一个满头问号的表情，她自己也觉着这行为有点像是突击查岗前十分钟的预告似的，有点烦人。
　　唐芜只瞟了康诫一眼没再搭理他，她道：“这个点地铁停了，你住哪边？康诫开车了，我们送你。”
　　宋奇忙道：“我打车就好了，就在永清路，不远的。”
　　唐芜道：“那基本顺路，再说大晚上一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安全，开车绕一下不费事儿，走吧。”
　　唐芜坐在后排，靠着座椅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我眯会儿，到了再叫我。”
　　康诫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关于您朋友的事情，您和唐老师再约时间细聊吧，这方面的案子她这两年也接了不少……但是心理咨询这个事情，当事人的配合意愿很重要，所以我不能吹牛说唐老师一定行！”
　　他倒实在！
　　宋奇道：“谢谢你，我看这边按时收费，刚我们聊了将近俩小时，但我在收费标准那里没看到……”
　　康诫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啊了一声：“不用的，刚那不算！我是不是没给你介绍啊，我们这边全职的咨询师有三个，还有一个特聘来兼职的和一个实习的，我就是那个实习的，收费标准上当然没我的名字！”
　　他看宋奇还在犹豫，又道：“我都没拿到证儿，我是……我妈特反对我学这个，我就跑出来投靠我小姨了！”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唐老师，我小姨！”
　　宋奇笑了一下，难怪他对着唐老师有点撒娇耍赖的架势，但又不乏敬仰和欣赏。
　　“所以刚刚那个，就当是朋友之间的聊天了！人总是容易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你试着跳出这个框架再去看，很多事情会明朗很多。”
　　车子开到郭云裳小区的侧门，宋奇郑重道：“谢谢你。”
　　康诫也挺庄严地：“不客气。”
　　宋奇：“就……你母亲不同意你学这行这事儿，我觉着你行，你刚才表现地特别专业，真的。”
　　康诫笑开来：“谢谢！希望今晚的聊天能让你心情舒畅，嗯……祝你的朋友早日康复，咱们这行最好是，不要经常再见！”
　　宋奇在小区里冷静了一阵，才上楼去，或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在她敲门之前郭云裳已经打开了门。
　　宋奇像电视里被迫扔掉武|器的人一样举着两只空空如也的手证明自己的无害：“先声明，我绝对不是不顾约定擅自跑过来之类，我是在附近办事耽搁了，今晚来借宿的。”
　　郭云裳笑：“噢，那请进。”
　　宋奇弯着腰换鞋，冷不丁地道：“我今晚突然过来，你有没有烦我？”
　　“没……”郭云裳拖着长长的调子。
　　“真没有，假没有？”宋奇凑过去，抬着手要捏她下巴，郭云裳一直躲：“哎哎哎，你换鞋没洗手！”
　　玄关那么大点地方，宋奇很快就把郭云裳逼在墙边上了：“你要不说实话，我就拿换鞋没洗的手摸你的脸了！会不会有点烦我？”
　　郭云裳还躲，宋奇那只爪子就快挨到郭云裳脸上了，郭云裳歪着脑袋也躲不掉，认输地：“好，我说，我说！”
　　“你给我发消息都那么晚了，我吃完药准备酝酿睡意了……”她顿了顿，放弃了解释的挣扎：“算了，我是……看到消息第一反应，脑袋嗡嗡的，莫名其妙，又气又烦，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劲儿才过去，然后就，好累，好无语！”她说着指了指客厅的懒人沙发：“我就窝那儿发呆，直到我听到你的脚步声，哒哒哒的，从电梯间走了过来，然后我一开门，嚯，一个美女姐姐站在门口，就突然，还挺开心的。”
　　宋奇扣住她的肩膀，“就像这样，烦我的话要说出来！”然后要凑上去亲她。
　　郭云裳笑着要躲不躲地推拒了一下：“你那口红刚涂的，你别蹭我一脸，我刚洗漱完。”
　　宋奇亲在她脖子上，扯了扯郭云裳的睡衣领子把那个红印子盖住了：“我去洗漱，你赶紧去酝酿睡意吧，看看你那什么啄木鸟之类的！我明天得五点起床才能按时上班，耽误不起！”

　　2022年5月29日18:27.
我不知道今天改了几章了，我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