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恋爱》蒜苗炒肉

80、若无其事

　　这个时间点运动健身的人已经少了，小区里健身器材都空置着，郭云裳佝着腰坐在仰卧起坐器材上，夜晚的凉风仿佛吹透了她的血液，她冷的麻木了。
　　电话却还没挂断，那边义正严辞地数说着，都是师出有名，她当然无从辩解，也无力辩解，直到那边意兴阑珊，以一句“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混账”为结语挂断。
　　郭云裳便捏着手机，顺着器材的弧度躺平在上头，像一张被风吹落的破旧的海报。
　　仿佛睡了一觉，等郭云裳再睁开眼的时候，在昏暗的路灯下看见熟悉的剪影，简直是惊吓，她一骨碌坐起来，不再背着光了，看清站在她身边的人真的是本该回去的宋奇。
　　她战术性地整理鬓边的乱发，笑着问：“怎么回事？没赶上地铁？”
　　宋奇伸手拉她起来：“本来我和高琪商量的就是周末要休半天，我给她说了我的半天明儿早上休，这样我今晚就不用回去了，明天还能在家做早饭吃。”
　　郭云裳没再细究这其中的情由，似乎是笑着感叹：“这么贤惠的！”
　　宋奇展示了下手里提的塑料袋：“我是有备而来！”
　　郭云裳笑模笑样地附和：“你可真是个小可爱！”
　　她俩若无其事地回家去。
　　郭云裳还想着解释自己今晚如果睡不着，一定是刚在楼下健身器材上睡饱了的缘故，但没得着机会，宋奇挨着床没够十分钟，就呼吸悠长而规律，进入了黑甜梦乡。
　　郭云裳睡不着眯着，直到浑身酸疼，不得不翻个身为止，她侧躺着，面对宋奇的后脑勺，窗帘顶上漏进一点外面光来，能隐约看见宋奇堆在枕边的头发，和露在外边的一个肩膀。
　　郭云裳轻轻拽了拽被角，替宋奇盖好肩膀，像模像样地帮她掖被角，然而她的手却被宋奇捉住了。
　　郭云裳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没睡着啊？你刚那一下都给我吓麻了，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宋奇捏着她的手躺平了，“同问，你怎么又没睡着？”
　　郭云裳祭出她老早想好的理由，只听宋奇在黑暗里哼笑了一声：“是吗，你在那儿躺平也就二十几分钟你就能睡够？”
　　郭云裳乐出了声：“二十几分钟，这么精准的吗？”
　　宋奇语塞，随即道：“我来回就那么点时间，推算也推算出来了！”
　　郭云裳：“那你好聪明！”
　　宋奇：“……你别逼我打你！”
　　郭云裳意犹未尽地贫嘴：“那你能舍得？”
　　宋奇想了想还是认输：“是不太舍得……好了别笑了，再笑天都要亮了！”
　　郭云裳笑了一阵，便听话地安分下来，她侧躺着，手搭在宋奇胳膊上，慢慢安静下来，觉出了困意，嘟囔：“你刚演睡着演得可真好，不过我现在是真的要睡了。”
　　她在迷迷糊糊中手脚抽动了一下，觉出宋奇还牵着她的手，再就没有意识了。
　　宋奇过了很久还没睡着，她尝试着抽出了被郭云裳抱着的胳膊，郭云裳还没醒，她拿指尖虚虚地戳郭云裳的眉心，有点恨地：“小姑娘，你要是再这么可恶，说不定我真会打你！”
　　她有遗传自余明霞的暴虐基因，还在余明霞的尖酸严苛下耳濡目染了那么久，她将来会变成另一个余明霞吗？那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啊！
　　宋奇一下子意兴阑珊，倒颓丧出了点瞌睡。
　　次日宋奇也起得晚，算算睡了快八个小时，于是她一起床就拉开了窗帘，外面是深秋冬初的晴天，太阳看着炽热，但室外温度并不高，风吹过树梢时呜呜作响，零星的叶子被拂落树梢，还是倔强的深绿色。
　　不一会儿郭云裳就被太阳逼迫地起了床，她蓬头垢面地站在厨房门口看宋奇炒土豆丝，宋奇给她得瑟：“你看我给你表演个颠勺！”
　　用力过猛，土豆丝连着刚溜进去的醋汁一起泼溅出来沾到了她身上，好几根土豆丝顺着围裙滑落，溜进围裙前的口袋里。
　　宋奇：“……”
　　郭云裳忍着笑，肩膀都抖了，又特别宽大为怀地道：“刚那是彩排，再给你一次正式表演的机会，来，预备备，颠！”
　　宋奇很配合地颠了两次，完美表演，郭云裳给她鼓掌，笑着洗漱去了。
　　饭后收拾完盘盏就去楼下遛弯，两个人围着步道快走了几圈，郭云裳有点吃不消，绕到健身器材那儿，靠着智能揉推器不动了。
　　宋奇还能做十五个仰卧起坐，然后像郭云裳昨晚一样躺平在上面，试了下道：“这躺着不难受么，头这么低，脑袋嗡嗡的！”
　　郭云裳架着一条腿拉伸，笑：“我头铁！”
　　宋奇：“你怕不光是头铁！”她看郭云裳一边侧着身子靠近腿去拉伸，一边咯咯地笑，觉着自己对郭云裳容忍的底线正随着这个笑声在步步溃退。
　　但很快就被打脸。
　　混到中午要告别的时候，当郭云裳又跟个无情杀手似的说：“你早点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上班。还有，周内你就别来回跑了，我也会正常上班，白天都和同事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事儿，晚上我有事儿我会找你。”
　　宋奇的怒气值已经被点了一半以上，但还克制着，好言好语地商量：“我隔一天过来一次，行吧？”
　　郭云裳冷酷地道：“不用，真不用。”
　　她这副拒人千里的嘴脸气得宋奇想给她一巴掌，还苦苦忍耐着，尝试心平气和地哄她：“周中过来一次，我给你做牛腩！”
　　郭云裳：“我现在，我现在没什么事情，有事我会告诉你，而且我们，我们可以视频，你别来回跑了好吗？”
　　宋奇顿了一阵，缓缓地道：“好。”
　　她因为听得出来郭云裳最后的冷静也来自于苦苦的压抑克制，不敢再逆其鳞而不得不退让，而郭云裳却像是迈出的一大步踩空了似的，晃得她脑仁都有点疼，她定了定神说：“好，那你，那你先回，电话联系。”
　　她象征性地抱了抱立在她跟前的宋奇，拍了拍她的头顶：“小姐姐再见。”
　　宋奇被她一套恩威并施的连环组合拳打得够呛，直到换乘上了地铁，才觉出难过来，夹杂着疲惫，愤怒，委屈，不甘心，还有很多的不知所措。
　　埋首于工作。
　　周天高琪休息，如愿拉着高琪出门散心去了。
　　整个厂房里只有三两个加班的人，宋奇干活干出了瘾似的，到晚上时一边腰酸背痛，一边心里特别满足，她有时候会很喜欢这份工作，需要动脑子，但也不是持续性的动脑子，不至于特别疲惫，又需要持续的专注，让人摒弃一切的杂念，且很容易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让人有成就感。
　　郭云裳给她报备了晚饭的内容，是一份小米南瓜粥外卖和一份水果拼盘。
　　宋奇当然是极尽溢美之词，夸她又有主食又有维生素补充很棒棒，夸她按时吃饭也好棒棒，也顺着郭云裳的话头聊第二天郭云裳就要上班的事。
　　因为听得出郭云裳隐隐的兴奋，宋奇也改变心态，或许郭云裳的决定是对的，郭云裳应该投入到让她自己安心的环境里，而不是像按自己预设的方式安心养病。
　　宋奇在昨天回宿舍的路上，收到郭云裳问她到没到宿舍的微信时，就已自觉地抹平心头的难过。那是条语音信息，郭云裳的声音懒懒得，尾音轻轻翘起来，一个秋日暖阳下不经意的撒娇似的。
　　下班后，宋奇刚走到宿舍楼下就收到高琪的微信，叫她早点下班，她带了吃的回来。
　　是余温没有散尽的笋衣三丁包，酸爽的口味，还有装在保温桶离的玉米排骨汤，和一份已经塌下去的干煸花菜。
　　高琪道：“比较简单哈，不过是我妈做的，家常味道，我就给你带了点，你别嫌弃。”
　　宋奇几乎感动落泪，她风卷残云地干饭，问道：“你回家了？”
　　高琪：“我俩本来是去爬山的，路上我妈打电话抱怨我好久没回家，诶，有的人她听风就是雨，直接来了兴趣，非要改变行程去我家，我家是不远，折腾坐车也得两个多小时，硬是给我弄回家了，在家就吃个饭，屁股还没坐踏实，又坐车回来，真比爬山还累。”
　　宋奇笑得不行，程芹被吐槽了也无所谓地瘫在凳子上盘手机，高琪戳她肩膀：“你起来走动一会儿啊你不撑得慌吗？”
　　高琪给宋奇吐槽：“姐，你是不知道，她在我家吃饭，连装了三碗米饭，电饭锅底都刮干净了，我妈煮得饭差点没够吃！”
　　程芹：“阿姨做的那个酸豆角肉末和小炒肉都很下饭啊，而且碗也不是很大！”
　　宋奇倒是啊了一声：“你们吃得炒菜啊！”那她的这份就是另外做的了，她特别过意不去，高琪却不以为意地：“那肯定不能给你打包剩饭啊，我妈就好做饭，再说周末也没啥大事儿，就是荤菜不好带，菜凉了吃了难受，光是吃素了！”
　　程芹在那边阴阳怪气：“素菜有什么不好，说不定人家减肥呢！”被高琪在后脖颈狠狠拍了一巴掌，这一下一点儿也不轻，程芹一边揉，一边委屈地瞪高琪，高琪冷漠地看着她作妖，她便老实地闭嘴了。
　　周一开完早会下现场，高琪看到工作进度，由衷感慨：“姐，你也太拼了吧，你这进度，咱周末双休都有望了！就这，领导还有脸暗示你，她真是坐办公室坐久了，说话不嫌腰疼。”
　　宋奇道：“我想着往前赶一赶，抽时间去一下你说的那个讲座。”
　　高琪立刻赞成：“好啊，你下午直接走就好了，有事我给你打掩护，别又老实请假，活也干了，还要落人口实！”
　　“进场需不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啊？”宋奇脱离校园很久，再混进去，打心里有点怵。
　　高琪包揽全部：“我回头给你问清楚，你只管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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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2年5月29日17:40.
今天是杀疯了的一天，我还能再上传一章！
全部上传完，就是天崩地裂，只要网站不崩溃我就不断更了！然后就可以埋首《笑傲江湖》还有《苏轼十讲》了，我有一套金庸先生的小说！略有遗憾的是，是精装新修版，我其实很怀念以前在图书馆借到的那个版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