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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投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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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鸿?”
沈烨见到这个煞星就头疼,见他与段红绫站在一起,更觉不妙。
“嫡兄在这吃席,怎不喊上我。”
他悠悠踱步,扫视周围红烛帐,低声念道:“这布置真好。”
沈烨直接站起身,轻拂衣袖:“今日来此,并非寻欢作乐,只是约人相谈正事。你若没有要事,还是赶紧回去,别让姑娘们等急。”
“当然有要事。”他挑眉看向段红绫:“姑娘不就在这么。”
果然,他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
沈烨警告道:“沈京鸿,段小姐不是你能轻薄的。不要放肆。”
“在嫡兄面前,我哪敢放肆。”
沈京鸿摆手,话语无奈:“说来惭愧,段小姐心悦我久矣,方才跑楼上寻我,说有人对她逼婚,求我出手相助。”
啥玩意?逼婚?
她倒吸一口凉气,睁圆眼嘴巴大张,想辩解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
本不想与沈烨交好,可此时,也不能得罪这个嫡皇子。说好委婉拒绝,他张口竟是“逼婚”,直接给她拉满仇恨,不留后路。
“逼婚?”
沈烨呵笑一声,缓步走到她身边,保持温和:“真如他所言?”
她被目光压的抬不起头。是,不对。不是,也不对。
好不容易重生,开局竟是地狱难度。
皇子求亲被说成逼婚。
拜沈京鸿所赐,段红绫成为整个汴京,最不识抬举的闺秀。
事已至此,不如赶紧与沈烨划清界限。
段红绫低垂长睫,郑重道:“我一厢情愿,对六殿下念念不忘。望嫡殿下成全。”
好你个段红绫,跟沈京鸿一起打他的脸。
沈烨一阵胸闷,握着拳,手骨青筋凸起,盯她问:“这是段将军的意思?”
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恨就恨她,别扯上段家。
她抬眸,一字一句回应道:“是我自己的意愿,与家父无关。”
如今她选择六皇子,在外人看来,手握军争重权的段家,已站入沈京鸿麾下。
这事被皇上知道,难免会被怀疑拥兵自重、结党营私,有谋反之嫌。
这一切都是她个人主张,绝不可将段家牵扯进来。
她违着心,倾诉少女爱慕之情:“红绫曾驾马过虹桥,无心遥望清明河,见六殿下浅酌美酒作诗百首,一眼惊鸿。”
只有表现够花痴腻歪,才能让人觉得她,只是沉迷爱情,而非站队投靠。
“作诗百首。”
沈京鸿双手抱臂,倚靠在桌前:“我怎不知。”
他清明河上作诗百首,发生在前世,是她大意。
“许是梦中。”
段红绫解释道:“红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些话看似肉麻,被她一脸正经说出口,显得十分诚恳,毫无奉承感。
沈烨调整呼吸,睨向沈京鸿,似是云淡风轻道:“你来此,该不会为了此等荒唐事吧?”
她见沈烨瞟自己一眼,确定沈烨口中荒唐事,指的就是自己。
沈京鸿落座自斟一杯茶:“段小姐今日受我连累,被刺客劫持。我心有愧,见她被人逼婚哪有不帮的道理。”
这个煞星哪会好心帮人,还不是看上她背后段府。以前他暗夺朝臣,如今连女人都敢明抢。
“你夺了吏部与御史台,还想指染西府枢密院。”沈烨冷眼相加。
他手持龙井白瓷盏,从容道:“嫡兄言重。庙堂江湖皆是父皇臣民,与我一介皇子有什么关系。话说,嫡兄就不想问刺客是何许人物?”
茶香白雾,氤氲他一双眼眸,迷离朦胧。
沈京鸿指尖轻转瓷盏,笑容顽劣:“不知是谁,将李林从大理寺放出来,直接教他来这里杀我。毕竟他曾是嫡兄的人,起了歹念,若传到父皇耳里,难免会责怪。”
“什么意思。”
沈烨脸色难看,坐回椅上冰冷道:“李林被抄家灭口,一时冲动而已。不要随便说其受人指使。自己放荡无度,将人赶尽杀绝,还想弄得朝堂人心惶惶。”
被沈烨明着骂,沈京鸿不动声色,只当一阵耳边风过。
她站在一旁,见沈烨脸煞白,胸中顺畅不少。
细想方才刺杀一事,段红绫也觉得蹊跷。
那男子曾是朝廷官员,应当知道刺杀皇子是条不归路。若那人真想保住妻儿性命,怎会做如此糊涂事。
家人亲族的性命被人拿捏,这种怨恨无奈。段红绫比谁都清楚。
前世段府一百二十口,被沈烨降罪关在牢中。她身处冷宫处处小心,生怕一言一行牵连族人性命。
直到被赐死那日,她才得知沈烨那些年都瞒着她。段府人早在父亲出事那年,被沈烨残杀于牢狱中。
听沈京鸿暗讽,刺客可能受人指使,或许有些道理。沈烨与沈京鸿争夺太子之位,什么招数没使过。
前世十年血雨腥风,皆因她面前两人所起。
咚咚——
“嫡殿下,僖儿回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娇软,粉蝶锦少女推开门,提着一包枣泥糕点。
少女尚未察觉屋里氛围,直接将糕点包放在桌上拆开,笑吟吟道:“这可是段姐姐订的桃花酥。我馋了一路,先帮嫡殿下尝尝。”
段红绫冷眼看着少女。
眼前少女一身粉锦,名叫蔡僖儿,是吏部侍郎之女、前世僖妃。
别看她此时顶着一张甜美娇俏的脸,前世笑看段家人被屠戮不够,还害死段红绫贴身丫鬟。
前世段红绫一根金簪了结蔡僖儿性命,故被沈烨一剑贯穿心口。
今生若蔡僖儿还敢害她,她照样亲手送蔡僖儿上路。
桃花酥灼灼粉艳,花甜枣蜜扑面沁心。
段红绫见蔡僖儿一口吃下半块桃花酥,忽然想起前世此时。
此次宴请并没邀蔡僖儿,可她偏要来掺和,被沈烨打发,去取段红绫订的糕点。
从酒楼到糕点铺只需走一刻钟,蔡僖儿耗了半个时辰,才将糕点取来。
段红绫知道其中原因,走到沈京鸿身边静静看着,等着蔡僖儿重唱前世戏码。
“殿、殿下。”
蔡僖儿捂着肚子,连忙放下桃花酥,眉头紧蹙:“腹部好痛,这桃花酥有、有问题。”
语气神态与前世如出一辙,蔡僖儿一手撑着桌沿,额头上涔涔发汗。
唯一与前世不同的是,沈京鸿在这里。
沈京鸿一手托腮,偏头看着蔡僖儿:“这位小姐,你莫非被人下毒了。”
“这可是段姐姐,送给嫡殿下的桃花酥,怎么可能有毒。”蔡僖儿眼巴巴望向沈烨,紧咬下唇。
前世沈烨一眼看穿这拙劣把戏,对此不予理会。
现在段红绫不仅让他颜面尽失,还意欲投靠沈京鸿。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
沈烨抬眼看向段红绫,十指交叉在身前,冷清道:“不好说。”
不好说可还行。段红绫刚想辩解,听身旁沈京鸿说了一句。
“嫡兄所言极是。”
这还所言极是。她看向沈京鸿,抚胸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段小姐只是订糕点,碰未碰过还能隔空下毒?”
沈京鸿拈起一块桃花酥,指尖稍一用力,红粉酥皮如桃瓣零落:“若真有人要毒害嫡兄,不如查查这糕点经过谁手。”
原来是她错怪友军。段红绫微微点头,认同他的说法。自己碰都没碰过,怎么可能下毒。
蔡僖儿见沈京鸿目光飘向自己,手心发汗,提高嗓音道:“建王爷在怀疑我?”
“当然不。”
他轻轻拍落指上酥皮,笑道:“姑娘生的柔弱,怎么可能为陷害别人,连自己性命都敢豁出去。”
沈京鸿眸子清朗明亮,深处却酿着不可言说的意蕴:“但若真是如此,嫡兄识人可要再谨慎些。将头脑配上不野心的女人留在身边,会坏事的。”
看来沈京鸿喜欢聪明女人。段红绫默默记在心里。
“建王爷您不必含沙射影。”蔡僖儿用手帕掩口,做干呕状:“我能陷害谁。您、嫡殿下还是段姐姐。”
“蔡僖儿,回府。”
沈烨凝视着沈京鸿,语气强硬不由分说。
拙劣害人,与其被沈京鸿一点点拆穿,丢人现眼,不如赶紧滚。
可蔡僖儿听不懂话外音。
“殿下,我可是受您旨意去取糕点。”
蔡僖儿顾不上腹部疼痛,直接跪在沈烨身边,仰头含泪:“就算下毒何来毒药。更何况投毒罪要被判绞刑,我为何这么做。”
“因为你蠢。”
段红绫看不下去这故作哭啼的样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扯下蔡僖儿腰巾。
“段红绫你干什么?!”
蔡僖儿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抓住腰巾末端,与段红绫相互拉扯。
抵不过腹部疼痛,眼见着腰巾被段红绫抢去,蔡僖儿眸色瞬间黯淡。
随着段红绫拔下金簪、划裂巾帛,一个纸包从腰巾抖落,掉在地上。
“你看这是什么。”
段红绫将腰巾丢到一边,捡起地上纸包打开,将黄褐药粉呈于蔡僖儿面前,蹲下低声道:“你若偏要说这不是毒药,就吃了它自证清白。”
蔡僖儿呆呆看着药粉,再看向段红绫,浑身瘫倒在地上。
自己明明藏得这么好,她是怎么发现的。
蔡僖儿一挥袖打翻药粉,双手撑地向沈烨哭道:“是段红绫逼我下毒。我只是想保护殿下您,自己先吃了一口以作警示。”
“真敢说。”
段红绫站起身,指着蔡僖儿横眉道:“做出这种缺德事,哭什么哭。”
“小姐如此胡言乱语,怕是中毒深了。”沈京鸿喝口茶,打个哈欠:“直接下狱吧。”
蔡僖儿一听,拉着沈烨衣摆,泪如雨下:“殿下您救救我。我好冤枉。”
沈烨却不急不躁,指尖轻敲黄梨椅扶手:“尚不知蔡僖儿是否受胁迫。不如将段红绫一同押去大理寺,由判官审明白。”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嫡殿下仅听他人三言两语,便将无辜之人发落牢中。”段红绫不卑不亢:“红绫不服。”
沈烨没有理会她,目光只停留沈京鸿身上,倒要看看他会作何选择。就此罢手,还是争个鱼死网破。
“既然段小姐有谋害皇子之嫌,不如先由御史台关押。”
沈京鸿起身整理衣袖,似是毫不在意:“毕竟物证确凿,交由大理寺审,恐怕对蔡小姐不利。”
谋害皇子?
段红绫惊了,圆睁着眼转身看向沈京鸿,却见他勾着唇角。
谋逆之罪,不论轻重,抄家灭族。这么大的罪名扣她头上,她哪受得起。
他说的不错,案子交由大理寺的确对蔡僖儿不利,但是交给御史台,无疑是小事化大。
一件女人间争名夺利闹剧,竟被上升到谋害皇子的地步。
沈烨细细思量,总觉得他包藏祸心。
“沈京鸿,我清楚你在想什么。”
沈烨道:“既然是谋逆,当由父皇定夺。此案移交御史台、大理寺亦或是刑部,不是你一个庶皇子说了算的。”
他微咪着眼,斟一杯茶递到沈烨面前:“我只是提议而已。嫡兄怎么论起嫡庶。”
“此案与你无关,不要指手画脚。”沈烨缓缓起身,迈出雅间:“此事不必惊扰御史台。”
御史台是沈京鸿麾下势力。皇上若见人被关在御史台,多半就近,让御史台审案。
这无疑顺了沈京鸿心思。
与沈京鸿作对的最好办法,就是万事皆不让他如意。但凡有一件事听从与他,之后数十件事都会被他牵着走。
“来人,段红绫和蔡僖儿涉罪谋逆,即刻押入大理寺牢狱。”
作者有话要说: 段红绫:殿下发威,队友遭难。
蔡僖儿:只想陷害段红绫,怎么变成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