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太子黑月光》顾兰因

101、番外二·金玉满堂（中）

　　店门被地痞砸出一个大洞。少女哭喊声从店里传来。

　　周围街坊聚在店门周围，四下低声说：“这傅丫头可怜啊。”却无一人上前。

　　虎爷肥头大耳，揪着少女头发，一把将她扔出门外。
　　“快说！把地契藏哪了！不然，老子就把你卖到珠市还债。”

　　珠市是南京城烟花之地，多歌楼教坊。

　　少女踉踉跄跄爬起，满手灰土，抹了抹脸上眼泪，竟抹脏了脸，像只小花猫。

　　“地契没有，要命一条！你们光天化□□良为娼，还有没有王法了！”她含泪瞪恶霸一眼。

　　虎爷冷哼一声，抬手命小弟架起她：“在这条街上，老子就是王法。他娘的，你个死丫头敢冲老子叫唤。今日非找几个驴货，治治你这张烂嘴。”

　　说罢，小弟们架着少女，把她往马车里塞。

　　少女挣扎间，无助地望向人群，恍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眸顿时生光。

　　“公子！救救我！”

　　街坊顺着她的目光回头，一齐看向轮椅上银鹤蓝衣贵公子。

　　沈无双叹口气，无奈般看向少女。

　　本想悄无声息地处理此事。被她一喊，想低调也不行。

　　侍人推他上前。沈无双抬眼瞅着恶霸，问：“她有多少贡银没交？”

　　虎爷一眼瞅见他腰上鼓囊的金荷包，舔了舔嘴说：“二百两。”

　　二百两。
　　对他而言，几盘菜钱而已。
　　对她而言，半生难以企及。

　　沈无双挑眉瞥一眼少女，向虎爷说：“你看她的身板，卖进歌楼估计连十两都没有。”

　　少女愣一下，低头看自己身段。
　　她胸小臀扁，确实没看头。但是，他不至于当众说出来吧。

　　虎爷搓手笑道：“这不是有您在么。只要小爷您替她缴上贡银，这丫头就给您。您看看她，脸长得不错，肯定没破瓜。二百两对您而言，不过洒洒水。不如买下这只小家雀，带回家玩玩解闷。”

　　少女听罢，顿时脸红。抬头见沈无双正打量自己，她赶紧又低下头。

　　一双杏眼含春露，脸颊白皙红润像颗蜜桃。
　　她长着一张俏丽无害的脸，因年纪尚小，多几分稚嫩与可爱。

　　少女如一颗尚未雕琢的珠宝。
　　若是好好养，稍加打磨，一定非常闪耀。

　　“奇货可居”

　　这一词从他心里冒出来。
　　可他转念一想，觉得不该。

　　她是人，不是货品。
　　不能被买卖。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走恶霸，确保她和铺院都安全。

　　沈无双端详她许久。似乎想到什么，他顿时起了兴致，挑了挑眉，把玩手中折扇：“二百两太贵了。”

　　少女愣一下。
　　心里好不容易燃起希望，被他这句话浇的半灭。

　　想来也是，两人昨日才打交道。没什么交情。人家凭什么帮她。

　　可是希望如同蛛丝，就算再纤弱，她也想牢牢抓住。
　　比起被卖到窑子被人蹂躏，不如搏一搏。

　　“不贵的不贵的！”
　　少女大喊道：“我跟你别的女人不一样！真的。公子救我，我给你做工还钱。二百两物超所值啊！”

　　她可怜巴巴望着他，眨眨眼。
　　求生欲满满。

　　沈无双轻扯下嘴角，缓缓从荷包取出两张银票：“行，成交。”

　　小弟们放开她。
　　少女跌跌撞撞跑走，躲到他身后，瞅着虎爷带人离开。

　　街坊们也散了。

　　沈无双招来巷外伙计们：“把店里再打扫一遍。桌椅牌匾都换新。”
　　嘱咐完，侍人推他回轿子。

　　宝轿起，行离小巷，来到巷外市肆街上。

　　帮她交贡银，还给店里换桌椅。
　　这人这么好？

　　少女跟在轿子边，小心翼翼瞅他几眼。瞅着瞅着，他竟回望过来。

　　“你都会什么？”
　　沈无双执扇挑着轿帘，转眸瞬间眼尾上挑，丹凤眸子漾着细碎金陵春光。

　　此刻温软春风拂过，梨花如雨。

　　刹那间，少女目光一滞，仿佛被乱花摄取心魂。剩一颗空空的心，无法思考任何事，就这么痴然看着他。

　　“姑娘？”
　　他执折扇在她眼前晃一晃。

　　少女回过神，慌张收回视线。努力回想他方才说了什么，却什么都不记得。

　　沈无双提点道：“你不是说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吗？”想起她昨夜吞了一盆粥，他警告她：“别告诉我，你比别的女人更能吃啊。”

　　少女赶忙解释：“昨晚真的饿。我平时吃的不多。一顿饭也就——”她回想自己的饭量，顿感心虚，声音低下来：“也就一碗粟米、一盘炒菜。”

　　吃完饭后，再吃半罐五香瓜子、一个苹果、半个蒸南瓜垫垫肚子。

　　沈无双问：“你吃饭用多大的碗？”

　　少女有些犹豫，双手比一个圆，故意比的小些。
　　“就——这么大。”

　　沈无双打眼一瞅，眉头皱起。

　　她吃饭的碗比自己大出半圈。看来，伙食要按男子饭量来算。

　　见沈无双迟迟没说话。少女低头喃喃道：“我尽量少吃点，不会让你养不起的。”

　　“养不起”三个字刚说出口。她就听见周围的侍人伙计都倒吸一口凉气。

　　少女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话了。
　　眼前公子连一百两都不屑，怎可能连她都养不起。自己说那种不给面子的话，只怕以后不好过了。

　　正当她琢磨说点什么，挽回局面时。沈无双竟眺向她，轻笑一声，深深看她几眼。

　　轿子停在一家茶楼前。沈无双包了雅间，请她喝杯花果茶。随便点一页汤包虾饺糕点甜羹，叫她尽情的吃。

　　这么轻易包容她的不敬，少女有些意外。
　　但是转念一想，爹爹说过。真正的高位者，有超于常人的眼光与胸怀。

　　面前的公子，应如是吧？

　　大大小小珍馐美味，被端上，占了大半张茶桌。
　　少女狠心掐一把自己的脸。

　　很痛，看来她没在做梦。

　　“真的可以吃吗？”她端坐着，十分乖巧指了指桌上糕点。

　　沈无双扬了扬下巴：“吃吧。请你的，不用还。”

　　少女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夹起一块鸡汤包，一口一个。
　　一笼五只汤包，被她五口吃完。

　　沈无双敛起唇角。
　　“姑娘除了吃饭，还会别的么？”这句话没有半分鄙夷，只是单纯的问询。

　　她将嘴里糯米糕咽下：“我会鉴定珠宝。以前父亲从外面进购珍珠宝石，都会带上我。”

　　光说不行，她想露一手给他看看。
　　证明自己不是饭桶，他二百两花得值。

　　她看向他发上银丝缕冠。
　　银冠上镶嵌一个鸽子蛋大的透明宝石。宝石上有五道切面，在阳光下折射万道光芒，如星辰一般，璀璨溢彩。

　　少女眯起眼仔细看：“公子发冠上的宝石，不像水晶与琉璃。”

　　水晶与琉璃，纵使被切割成这么多面，也不可能折射如此亮眼的光。
　　少女敢确定，这种宝石，是她生平第一次见。

　　沈无双平淡道：“这是切割后的金刚石。娑罗国产出的珍宝。”

　　娑罗国位于大燕西南。她曾听父亲说，娑罗国独产金刚石。
　　她那时小，听金刚石的名字，总觉得硬邦邦的，不如翡翠、玛瑙好听。

　　没想到今日亲眼见它。
　　无色无瑕，闪耀流光。真如夜幕明星一般。

　　少女有些好奇：“公子如何得到这件珍宝的？”

　　沈无双抿口茶：“不瞒姑娘。我是燕北商贾，大多时候在西域行商。偶尔南下，做些其他买卖。”

　　原来是去各国做生意的商贾。

　　少女若有所思点点头。

　　方才没能说出宝石名字，她想再试一试。

　　沈无双应了她的请求，命侍人跑回客栈取出一个红漆盒，呈在她身前。

　　“这盒里有十余种宝石。你每分出一种。我带你去裁缝铺做一身衣裳。”

　　少女双眼放光：“真、真的？！”
　　自爹娘过世，她好久没买新衣裳穿。衣襟袖口都褪色抽丝，看起来破破旧旧的。

　　见他点头，少女欢欣地打开红漆盒。

　　掀开盒盖的一霎，五颜六色的光芒晃花她的眼。

　　数十颗宝石被柔软的白绒布包裹。没有打磨，应该都是些原石。

　　她取处怀中绣帕，展在桌上，仔细挑拣盒中宝石，分门别类放在绣帕上。

　　“红玉髓、子母绿、金绿猫儿眼……”

　　她分出十二种，剩下的需要借助用具，才能分辨。

　　“这是什么宝石？”少女捡出一颗透明却闪耀青光的宝石。

　　沈无双说：“从回鹘买来的月光石。”

　　原来是外来物，难怪她不认识。

　　她抬头又望一眼他银冠上的璀璨宝石，不禁轻叹：“天下真大啊。”

　　沈无双眉心一跳，仿佛嗅到一丝可乘之机。
　　他身子微微前倾，淡淡道：“做个交易。傅姑娘不善经营，不如将店转借给我。由我派人坐店卖簪花，第二年开始，赚到的钱我七你三。”

　　提到铺院，少女不自觉警惕起来：“那地契……”

　　沈无双回想起她早上的那句。

　　——地契没有，要命一条！

　　他缓和道：“地契姑娘自己收好。我只是租借姑娘的铺院而已。”对她，硬的多半行不通，只能软磨。

　　少女松一口气，问：“你派人经营，那我干什么呢？”

　　沈无双早想好了：“姑娘今早不是说，要给我做工还债么。”

　　她才记起，自己确实说过还债的话。

　　少女温吞道：“能用铺院租金抵吗？”

　　“不行。”
　　沈无双道：“铺院地价才二百两，你让我花二百两租？”他轻笑几声：“我是商人，可不是傻子。”

　　必须让她做工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