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80、赤星之时·第二十章

　　丧尸，考据的原型可追溯到五千年前在梅托斐泽卡盛行一时的传说。
　　在梅托斐泽卡本地广泛流传的历史小说《草原与风的住民》记载，当时在大陆上有种只传染人类的流行病，其源头已经不可追溯。病毒带走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就连幅员辽阔人口稀缺的梅托斐泽卡也不例外。
　　病毒不被温度，天气，空间所影响，无孔不入，没有弱点，就像是造物主降下的惩罚。

　　梅托斐泽卡是极寒之所，居住在这里的生灵们不得不相互帮助，以求生存。在兽人与人类融合的流浪部落，有一名刚刚痛失人类养子的兽人萨满。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这名母亲忘记了睡眠与进食，日夜不断地向神明拼命祈祷。这样伟大的爱感动了神明，于是他降下奇迹复活了人类少年。

　　可是没等母亲从失而复得的欣喜中回过神 ，她便被养子活生生咬断了喉咙。

　　多么伟大的母爱。

　　伪装成死神的巫妖咯咯嘲笑道。

　　打破生与死的境界线，明明身体机能不再工作，却依然渴求跳动的血肉。明明还能够使出生前修习的魔法与战技，却忘记了所爱之人的样貌，失去了思考与共情的能力。
　　执着于生者的生命与源力，直到肉身完全腐坏为止，它们都不会停下。
　　这就是名为丧尸的生物。

　　校舍城堡内覆盖着禁魔结界，而异变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干掉了。眨眼间，校舍内三分之一的学生就成了第一批牺牲者，就连部分教授都未能幸免于难。
　　剩下的人想要跑出城堡却正巧和校长安排的“余兴节目”撞车。

　　为了捉弄学生们，帕林竟然瞒着教务处擅自切断了魔力回路，导致全岛系统瘫痪。城堡也启动了自卫程序，将所有人都关在了门中。
　　简单来说，所有人既使用不了魔法，又逃不出去。

　　阿碧瑟被杜利恩带着躲过了最初的袭击，可是贝特雷为了保护沙菲雅她们而不幸被塞拉变成的蝙蝠咬中，成为第四个牺牲者。
　　被奇妙病毒传染的学生们似乎不再受禁魔结界的影响，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魔法和战技。虽说圣德鲁斯的学生们实战经验丰富，但面对突袭的丧尸暴乱还是第一次。
　　失去力量后，他们第一反应自然是逃跑。尤其是五年级学生，三月份被恶灵格里斯追杀时的记忆仍历历在目。打不过，自然是要跑。
　　也有人固执地想保护苦心研究的成果，毕竟还有两天就是贵宾上岛的日子。可他们大概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阿碧瑟想要帮助那些落单的学生们，他借助自己的天赋且战且退。一边掩护幸存的学生们撤退，一边寻找退路。
　　他和杜利恩两人，手上分别抱着哭泣不止的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最后撤退到二层的宴会厅。清退里面的感染者，固守住大门，总算是成功找到一块安全阵地。

　　虽然外面的丧尸们仍然固执地试图撞开大门，但在刹那老师的加固下，他们暂时进不来。

　　高年级的前辈们为了布置会场还有室外街道大部分都不在校舍内，幸存下来的大多是五六年级的学生。而更低年级的孩子们，因反应慢伤亡率最高。

　　阿碧瑟环顾四周，在和杜利恩清点完幸存者后，惊讶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场学生中等级最高的。

　　在地下工坊时，李站在萝洁，薇妮和沙菲雅旁边。贝特雷被袭击后，他和萝洁护着两名非战斗人员从另一条紧急通道撤退。
　　结果，阿碧瑟就再也没见到他们了。

　　要是他们没事就好了。

　　阿碧瑟想到这里，裹紧了自己的手套。不知不觉中，月亮已经爬上天空，残月微弱的光芒透过落地窗，照亮为数不多的空间。

　　刹那是在场唯一一名教师，自然而然地担任起指挥的角色。她指挥着学生们建造隔离区，分发食物，再抢在信号中断前用水晶群发消息，通知幸存者们来避难。

　　因为小孩子们都不肯离开他，阿碧瑟被打发来安慰他们。他将还处在惊恐中的孩子们挨个抱到窗前，围坐一圈。随身的储物手镯不会受到影响，他将里面的储备粮分给饿坏的孩子们。

　　“怎么了？”
　　感觉到腰上一沉，准备离开去找刹那商量的阿碧瑟回过头。

　　他看到一名金发幼女抱住自己不撒手，“你是……？”

　　“沙菲雅的大哥不要走，”金发女孩眼眶中泪水不住打转，却强忍着恐惧装作镇定，“我是加柯西，沙菲雅的搭档。你有……看到她吗？”

　　听到自家小妹名字，阿碧瑟眼角一抽，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虽然自家小妹妹是个披着羊皮的小恶魔，但眼前的小女孩似乎不太一样。

　　他又从储物手环中拿出一小盏灯具，半弯腰递给加柯西，耐心安慰道。
　　“别担心。我会去找她的。”

　　“真的么？”
　　小女孩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我保证。”
　　为了安慰后辈，阿碧瑟强撑笑容。望着女孩那和格里斯相似的金卷发，在月光下像是缀满珍珠桂冠，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看，却又马上收回来。

　　在阿碧瑟转身的一瞬间，原本楚楚可怜的小孩子在他背过身后露出了早熟到可怕的笑容。

　　“很好。我大概知道事情原委了。”
　　在听过杜利恩的解释后，刹那把几名高级学生召集在一起，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头痛地分析。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情，结果没想到有人把学校系统给切断了，导致校舍启动了防卫系统。我们出不去，外面进不来。考虑到外面似乎没有异常，排除侵入者袭击的可能性。拥有进入管理室权限的人分别是我，雷蒙德……还有帕林。”

　　阿碧瑟和杜利恩面面相觑，答案呼之欲出。

　　“与其追究谁是犯人，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解决问题吧。”
　　一名看上去稳重的高年级学长叹口气，他的化形术很完美，看不出种族特征。
　　“后天，那些贵宾们就要来了。万幸的是，骚乱只限制在了校舍内。”

　　“也许到了明天就好？”
　　阿碧瑟看到大家似乎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责任，松了口气，最先开口道。
　　“我做的精力药剂，按理来说效果最多持续十个小时。虽然不知道塞拉为什么会异变，但药效过去就好了吧？”

　　“no，no，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我亲爱的小学弟。”
　　杜利恩作为目击者之一反对道。作为刺客，他自然也是精通炼金和草药学。
　　“精力药剂只是增幅，回复。可能是精力药剂和血族小学弟的体质产生反应，从而唤醒了他身体内部的病毒。就算精力药剂的效果过去，他也不会回复正常。我们必须抓住他这个源头，才能够对症下药。”

　　“等一下……我没听说过德拉科先生和他们家族有这种类似体质的传闻。”
　　刹那有些犹豫，没有全盘接受杜利恩的意见。
　　“精力药剂和德拉科先生身上的魔力或者别的东西产生反应，制造出了传染病毒，并将他作为宿主。这种可能性更高一些。”

　　“这样有什么区别吗？不论怎样我们都制作不出来解药，还是想办法带着幸存者逃出去再说。”
　　阿碧瑟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迷迷糊糊地举手。

　　“不……我们必须把骚乱在今晚解决，”刹那头疼地扶住额头，“因为备用的魔力只够防卫系统支撑12个小时。如果我们不及时解决，禁魔结界失效，那就更可怕了。”

　　没有了禁魔结界，丧尸学生们就能够更加顺利地袭击幸存者。再加上病毒的传染性，不需多时，圣德鲁斯就有沦陷的可能性。

　　“诸位勇敢的先生和小姐们，我很感谢你们依然保持冷静，与所有人同在。我不打算追究任何责任，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解决骚乱，”刹那说着说着，脸一黑，“只要能够成功解决，我会给你们所有人追加额外奖励学分。”

　　一听有学分，部分毫无干劲的人瞬间精神起来。

　　“太好了！我的选修有救了。”
　　作为代表的杜利恩就差跪在刹那面前，大喊，“女王大人指哪儿，我们打哪儿。让我当炮灰，绝对不说不。”
　　狗腿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众人的情绪越发高涨，阿碧瑟便越发五味杂陈。不为别的——

　　“您是尊贵的魔王继承人之一，注定成为被遗弃者们的明星。不幸与诅咒是您前行路上的必经试炼，但请无需担心。”
　　伪装成格里斯外貌的魔王意志再次在耳边轻声低语。

　　梦境中，他执手单膝下跪，信誓旦旦，宣誓忠诚。
　　“我发誓，直到您击败其他候选者，登上那至高的宝座前，都将守护您，所以恳请您不要抛弃我。若是您将目光投向任何人，我都会被嫉妒的火焰灼烧成灰。”
　　“魔族是没办法与奥拉克的生灵共存，而您则是为这虚假和平画上句号的处刑人。”

　　在结束前，他绕有深意地看向自己，在手背烙印下作为契约的吻。
　　“我爱你，阿碧瑟。”

　　阿碧瑟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个时候光顾着沉浸在突破的信息中。

　　可没几天，他就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住脾气，而随着心情躁动，原本乖巧的源力也不再听从指挥。
　　契机是喂养亚历克斯时，他控制不住魔力量而弄伤了墨绿色的妖精。那一吻烙下的地方成了问题所在，过剩的魔力从那里翻滚着冒出来，腐蚀断了惯用的羽毛笔，吃饭时的餐具……
　　可临近音乐会，阿碧瑟不想拖累小队，只得戴上卡拉赠予的手套，隐瞒自己的异状和不安。

　　在刹那一句话鼓励下而沸腾的人群斗志昂扬，仿佛即刻要去拯救世界。

　　——您必将带来毁灭。

　　阿碧瑟抿住嘴角，想否定这不怀好意的预言时，又想起来塞拉异变时的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

　　“请开门，我们是五年级学生。”
　　萝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很快宴会厅大发出剧烈的敲门声。
　　“我的搭档正在殿后，恐怕撑不了多久。”

　　刹那见状，立马按下手环上的按钮，为学生们打开了门。随着大门打开一丝仅够一人通过的细缝，踉跄的人鱼拽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盲眼少女跌了进来。

　　不顾扑面而立的血腥，阿碧瑟上前接住了摔倒的两人。

　　“请等一下！”
　　阿碧瑟注意到刹那就要关门声，大喊道。
　　“后面还有人……”

　　萝洁因为缺少魔力而变回巨大的鱼尾，感受到安心的气息后，直接力竭昏在队友的怀里。

　　“喂，萝洁，醒醒。李还有沙菲雅呢？”
　　阿碧瑟焦急地想要晃醒熟睡的小人鱼，对仍不见人影的队友和妹妹十分担心。

　　“咳咳……多谢。”
　　薇妮作为小队唯一的幸存者，被萝洁还有李保护得很好，从阿碧瑟身上爬起来。
　　“不过——”
　　盲眼少女伸出手，挂在手腕上的水晶绳发出亮光。随着亮光，原本要扑上来的丧尸学生们也被净化，脱力倒在地上。

　　一道黑色的身影裹着沙菲雅趁机钻进来。

　　“老师，拜托你了。”
　　死里逃生的李还来不及喘口气，大喊道。

　　眼看还有不少丧尸即将从大门空隙钻进来，刹那当机立断按下按钮，关闭大门。

　　“我……我还以为要死了，”沙菲雅从李的怀中下来，狼狈不堪地四肢趴在地板上，“那是什么啊？我可不想变成那种流着口水的白痴样子。”
　　就算是这种时候，她也嘴上不饶人。

　　学生们分工有序地开始安抚新一批的幸存者们，把受惊吓的女孩子们带往隔离区疗伤。

　　李婉拒了帮助，注意到被扑倒在地上的阿碧瑟。他顾不上调节呼吸，直接走过去。在旁人拉开变回原形的萝洁后，他拉着阿碧瑟的手起身。

　　在黑发少年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猝不及防地扯下对方的手套。因为黑暗和视角问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在秘密被揭开后，阿碧瑟抗拒地向后退一步，抵在门板上。
　　“别过来。”

　　李在看到那双被黑色魔力侵染而满是脓包的手后，眸色微沉，不顾疼痛地覆了上去。
　　“我说过别担心，不是你的问题。”

　　阿碧瑟顾不得问他是怎么知道。在注意到自己双手上的魔力一点点腐蚀李的皮肤，露出猩红的血肉后，他惊恐地想要将手扯出来。
　　“我知道了，你先不要这样，李。”

　　随着他情绪的起伏，双手上的黑雾肉眼可见地躁动起来。鲜血止不住地顺着指尖向下流淌，它们在空中迅速变色，最终落在地上滚，腐蚀一片。

　　“这不是你的错，阿碧瑟。”
　　李忍着剧痛又说了一遍，安抚着焦躁不安的队长。
　　“不要相信那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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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名画之情敌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