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78、赤星之时·第十八章

　　手术台上的黑发少年随着药物作用陷入昏睡。因刺客天性使然，他就算是处在睡眠状态都不自觉地降低自我存在感，轻缓着呼吸的节奏。

　　金鱼云切丸没工夫欣赏学生的睡颜。他戴好手套亮起手术灯，在准备下一步行动时，作为使魔的橘猫自楼上踩着悠闲的步伐下来。它似是不满主人抢先一步，又讨好似地露出想分一杯羹的坏笑。

　　“不急不急。”
　　金鱼云切丸重新扎紧滑落的碎发，力求在这个黑诊所的环境中实现最大程度的卫生。

　　橘猫幽怨地还想讨价还价，就被神出鬼没的蓝眼睛黑猫叼着后脖肉离开地下室。它不甘心地喵喵叫着，让人听得心都软了，只可惜它的主人是个自我中心到极点的混球。

　　“哼哼。我马上就能探寻到一直被视作禁忌的前世轮回技术的真相了。”
　　金鱼云切丸心情颇好，嘴角咧起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邪恶笑容。他将两根黑色线路连接一起，由魔晶驱动的投影装置亮起绿灯。

　　白发正太轻声吟唱起古老的咒文，散发轻柔白光的法阵浮现在阿碧瑟的额前。金鱼云切丸戴上手套，将手穿过法阵没入阿碧瑟的大脑。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尤菲同学。”

　　数万里外的深海。
　　尤菲若有感应地打了个喷嚏，一串咕噜噜的小泡泡上浮，他不幸地呛了几口水。

　　“怎么了？”
　　正在收拾怪物坚硬残骸的格里斯侧头问道。麦金色的微卷发被粘稠的黑块染脏，仿佛神造的艺术品被玷污。
　　他懒洋洋地抬眼，“别偷懒。”

　　尤菲干笑两声，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当着一起工作的好搭档的面却背地里准备挖开他心上人的秘密，这是什么高级NTR玩法？

　　阿碧瑟听到了溪水流动的声音，隐约中还有清脆的鸟儿啼鸣。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还有丰盈的水木两系魔力。就算不睁开眼，他也清楚这里是某处深山丛林之中。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他都泡在这天然氧吧里，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睡魔困扰着早起的少年，他自信于自己的实力，并不着急起身查看四周。

　　不知为何，他对周边的一切都感到熟悉和安心。

　　“嘿，别再这种地方睡着了。等下会有小虫子爬到你身上的。”
　　一道过于活泼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扰到了阿碧瑟的睡眠。

　　阿碧瑟想起了永远在夜晚充满活力的搭档，他不耐烦地侧过身，无视了对方。

　　“我准备奶油炖汤和水果枫糖煎饼，你要是再赖床，加柯西可就都要吃完了。”

　　感受到了来人正在轻拍自己的脸颊，眼皮子还在打架的阿碧瑟勉强睁开了眼睛。绝对不是听到闻到煎饼的面粉香，肚子饿了。

　　“早上好。”
　　阿碧瑟清清嗓子，语气不自觉地讨好和谄媚起来。

　　这种撒娇语气很明显让金发男人吓了一跳，他在贴身里衣外面披了件皮外套，身前还围着块恶趣味的粉色蕾丝围裙，手上拿着的汤勺也被吓得脱落。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又在半空中抓住。

　　“早，早上好，阿碧瑟。”
　　金发碧眼的完美男人手足无措，满脸慌乱，“难不成是在河滩上睡觉着凉了，还是乱吃东西了？”

　　阿碧瑟也被对方丰富的表情吓了一跳。

　　他是认识这个男人的。
　　年幼版的对方喜欢追在自己身后，语出惊人；幻境中的黑化成人版几乎要掐死自己。只是对方要么是板着脸的内卷学霸，要么是嗜血上头的战斗狂，又或者生无可恋的社畜。
　　阿碧瑟很少看到这个人发自内心的笑容，像只大狗一样纯真爽朗。这种热切生动的样子，他只在搭档的塞拉脸上见过。

　　“格里斯……”
　　阿碧瑟自然抓住对方伸出来的手，借力起身，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这种无言的近似鄙夷的扫视让对方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是平常的阿碧瑟。”
　　金毛大型犬弯起眼睛，“走吧，去吃饭吧。”

　　言语间，格里斯没有松开阿碧瑟的手。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着对方走回一间小木屋。

　　木屋墙面长着几朵雨后冒出来的褐色蘑菇，靠近地面的部分也长出一小片青苔。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装饰，简朴而自然。

　　阿碧瑟跟着格里斯走进内部，同样没有多余的装饰。墙面的武器架上放着大剑，弓箭，还有法杖，另一侧挂着手工编织的毛毯。格局被分成一室一厅，餐桌上摆着冒热气的早饭。一致的餐食被分成两份，摆在长木桌的两侧。
　　门口放着两双长靴，角落还堆着几件没来得及清洗的旧衣物，沙发上还随意地摆着两件灰色毛毯。

　　怎么看，这里的居民都只有两个。

　　“啊，加柯西的话，她今早在大学有课。别看她那样，好歹也是人气导师，今天暂时不回来了，”格里斯注意到阿碧瑟的疑惑，先坐到了餐桌的右边，“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不这样说的话，你又要赖床了。”

　　“我没生气。”
　　阿碧瑟客随主便地坐下。他在心里吐槽，“我连‘加柯西’是谁都不知道。”

　　他垂头望着绘有华丽花纹的瓷盘还有中间盛着的炖汤，深吸一口，快要被食物的味道喂饱了。小少爷很没骨气地舔舔嘴角，可他必须按耐住咕咕叫的肚子。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你是谁？”

　　刚醒来的时候，阿碧瑟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可他很快想起来，自己被金鱼云切丸暗算偷袭，绑在手术台上。
　　那么这里就是梦境，或许是自己的前世。如果说这里是前世体验的话，他可真是有点敬谢不敏。

　　“为什么要披着我熟人的样子？”
　　阿碧瑟顺势握住手前的刀叉。

　　格里斯只是保持笑眯眯的样子，仍由阿碧瑟警惕起来。
　　“阿碧瑟？难不成是还没睡醒吗？你从刚才开始就很怪，大早上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舀起一口汤，送入嘴中。

　　“我认识的格里斯……不会是这样。”
　　阿碧瑟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个笑眯眯好脾气的大狗狗人夫会是自己认识的年级首席。

　　“我不是？”
　　格里斯闻言垂头丧气，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都垂到地上了。
　　“可这明明是最符合你的印象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吗？我可以改的。”

　　一股子寒气顺着衣领倒灌进脖子，阿碧瑟倒是情愿首席大人拿着大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这样要发火却又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情况太尴尬了。

　　最开始的时候很顺利。

　　金鱼云切丸很快找到了阿碧瑟灵魂中藏起来的前世记忆部分。尤菲·米厄给了他一个临时通行证，让他可以瞒过世界规则触碰这部分记忆。

　　简单说明，他通过给阿碧瑟施加深度睡眠，让对方陷入梦境。透过现实的操作，他将阿碧瑟的前世记忆作为梦境再现。在梦神继承人的许可下，他虽不是资深梦魔也能够触碰这个梦境。
　　仪器只会记录下梦境的波动，所以金鱼云切丸需要亲自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降落在这片祥和的森林不久，好运就到了头。

　　一道黑色利刃阻挡了他的前进。来袭者是由不祥魔力而构成的巨大人形，身姿完全被藏起来，分不清性别种族。
　　“擅闯者死。”

　　“放松放松。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真实年龄为谜的老不死正太毫无羞耻心地举起双手，企图和守卫交流。

　　守卫停顿了一下，并不打算继续和金鱼云切丸交谈。他就像是收到了命令，举起同样由魔力组成的大剑，挥向金鱼云切丸。

　　“等，等一下？！”
　　金鱼云切丸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讲理，灵活地闪到一边。

　　梦境是深层心理的映射，因此出现了防护机制并不稀奇。虽然为了保护阿碧瑟，他不能太粗暴，但区区一个13岁小孩子的心理防线，金鱼云切丸还是有自信的。
　　他对此早有准备，刚想按下外褂口袋里的按钮时，天空染上了鲜红之色，鼻腔中满是铁锈味。原本平静的森林缭绕起雾气，魔物们的嚎叫此起彼伏。

　　金鱼云切丸一瞬间有些晃神，但身体本能反应地跳到守卫的肩上躲过一击。
　　“我们就不能谈一谈吗？”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按下口袋里的按钮。

　　这是尤菲（被迫）送给他的防身道具，可以暂时控制梦境主人的精神。

　　可随着按钮按下，守卫的攻势不降反增。金鱼云切丸一边暗骂狡猾的梦魔，一边想着要给对方扣学分。他除了躲避也没有别的选择，毕竟他人如外表，娇弱地甚至拧不开瓶盖。

　　“这不是你能够擅自插手的地方，魔族之子。”
　　守卫猝不及防地将巨剑化作灵活的长鞭，在空中缠住金鱼云切丸的大腿。他用力一甩，将这只烦人的小虫子扔出梦境。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可是金鱼云切丸在被扔出去前还是看到了。

　　守卫褪去了护身的魔力，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颜色，金鱼云切丸只在魔族最古老的画像上见过。

　　“咳咳。”
　　金鱼云切丸因梦境中的惯性被吓得踉跄后退。他清醒过来，自己是在实验室中，阿碧瑟也老老实实地躺在手术台上。白发正太有些茫然地伸出手，还不死心地想再来一次。

　　“唔……”
　　阿碧瑟痛苦地发出细碎呻1吟，双手成拳紧握。黑色的魔力不受主人控制地萦绕身边，在手术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完蛋。”
　　金鱼云切丸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紧接着，巨响和白光吞没了地下室。

　　“叮铃——”

　　塞拉站在金鱼云切丸的宿舍前，“金鱼教授？打扰了，您在吗？我是来回收阿碧瑟的。”

　　见没有人回应，血族少年又按了一下门铃。

　　就在此时，整栋宿舍因不明的冲击抖动起来。

　　“不，不是我啊？”
　　塞拉被吓了一跳，忙向旁边的萝洁解释道。
　　“是它先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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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