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又在多管闲事了》酉时鸡叫

81、第 81 章

　　不久后，各国派来为束王祝寿的使臣也陆续进了束国都城。

　　寿宴当日，天朗无云。

　　王宫西园的开阔地带，中央建有一个大水池，楼厅廊房环池而建，大型的水池上面悬浮着半月台面，可供五人并肩而立。

　　有一个蓄着长胡须的中年道士正拿着剑，站在池台中央十分夸张地做法。

　　“恶灵退散！”“斩妖除魔！”“护我大道！！”

　　这四字真言一出，的确能唬住胆小的人。

　　“好！”后方“观战”的道士们纷纷为他们的主心骨鼓掌叫卖。

　　南向明间的廊柱一侧，清姑娘抱臂冷眼旁观。

　　待会的寿宴，各国前来的使臣应该就会环池而坐，看上面的这一位……
　　嗯，勉强叫做表演吧。

　　脚下估计是踩到了自己的衣角，那假模假样的道士大脚一滑，差点跌倒。

　　台子上鹅卵小石子被他踢落在池中，激起了阵阵水波。

　　长须道士稳了稳身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又重新喊起来：“保我大束社稷安泰！”

　　清姑娘突然很想上去问他：这世间早就没有魔了，你们这是在除什么呢，又护得哪门子道呢。

　　那领头的长须道士舞的有些累，收了剑又满眼鄙视地看向廊柱这边。

　　他很是瞧不起这个视察他的人，听说还是鸿胪寺和宗正寺的两个上官共同派来的。

　　一个年轻的漂亮姑娘，不好好在房里待着绣花，跑外面跟他们这些男人一起凑什么热闹？

　　漂亮姑娘敷衍地鼓了鼓掌：“好剑法。”

　　长须道士高高在上地仰起头：“你这姑娘以前，应该是在官家面前耍过什么花招吧。”

　　“其实本道也知晓，你这几日指点我的这些都是错的，不过那些大人们平日里极少接触这些，也是很容易被你所蒙骗的。”

　　漂亮姑娘随意地抱了抱拳：“道士叔叔法力高深，民女实在是自愧不如。”

　　那道士看到她这个样子，更瞧不起了，还洋洋得意起来。

　　说对了吧，这女子和他一样，也是个骗子。

　　清姑娘懒得理他。

　　外头忽然有马鸣声，李厘带着一群内侍走了进来，她转头就对李厘道：“这道士刚刚骂你无知浅薄识人不清。”

　　长胡子道士：“！！？”
　　我没有！你这个卑劣的女骗子信口开河！

　　**
　　束王宫内的殿宇楼阁层层叠叠，华美而庄严。

　　从内宫去往前殿的道上，正行过来一队井然有序的监军，在后面又跟了一长队的太监们，他们将一辆金雕玉饰的檐座紧紧围绕在正中间。

　　高高大大的檐子四周垂着珠帘，将王座围住，在檐身之外是雕着银白蟠螭的栏杆，上刻神仙人物，一派仙风道骨。

　　下方有两队太监将那檐座抬起而行，他们步伐平稳，丝毫不见晃动，只有抬竿前后挂着的金钩丝条在风中摇曳。

　　珠帘内隐约可见人影，是盛装华服的束王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他们的马车躲避不及，停在侧道上等候王君通过。

　　在宫中若遇见王驾，视而不见得以宫规论处，车内更不能坐人。
　　清姑娘跟着李厘下了车，她稍微侧背过身，低头佯装作哑。

　　也不知道王驾里说了什么，御队忽然在他们面前停下，王驾的珠帘内传来了一个沧桑而厚重的嗓音。

　　“李卿怎么这时候来出宫的？”

　　李厘上前行跪礼道：“回王上，祭礼方才已经安排妥当，正在接送道士们。”

　　帘内的君王抬起眼皮朝后面看了一眼。

　　后面的姑娘穿着男子的道服，挽着发簪，低垂着头乖巧的站着，看样子年纪似乎不大。

　　他多看了两眼：“女道士？”

　　“是的。”李厘答道：“这位姑娘是二公子请来的。”

　　束王“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示意外面的内侍令御驾重新启程。

　　“呼……”李厘轻嘘了一口气，他也不知王上为何要特意停下来问话。

　　“清姑娘，上车吧。”

　　她看着缓缓驶入西宫的御驾，似乎在想着什么。

　　“清姑娘？”李厘又叫了她一声。

　　她收回视线：“恩，走吧。”

　　暮色七分，有三分倦意，天上的云层也渐卷起来，越卷越浓，原本是艳阳高照的天，却已看不清方才的日光。

　　不知怎么的，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李大人。”掀开帘子的手突然放下，清姑娘跳下了马车。

　　“我现在不想出宫了，李大人能带我去寿宴吗？”

　　**

　　束嘉长身玉立于宫殿前，正背对着她站着，以往寸手不离的折扇也佩之于腰间。

　　他一袭深紫色长袍，上面用金线勾勒着龙凤祥云，清姑娘还从未见他穿过如此厚重的颜色。

　　她远远瞧了一眼，便回身去法坛那边查看。

　　李厘过去附耳在束嘉耳边说了一句，他抬眼朝殿外看来。

　　忙碌的侍从堆里，一个穿着素纱道袍的女子背对着正殿，背影是她，但发型装扮太过怪异，不像她平日的风格。

　　清姑娘感受到束嘉的视线，又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

　　清姑娘的脸本较常人白皙一些，这会连带着露出来的手和脖子都抹黑了几个度。

　　束嘉不由一愣。

　　阿松以为是自己看岔了，他眨了好几下眼睛：“那……那是清姑娘吗？”
　　差点没认出来。

　　太史青这时也来了，他在束嘉身边的案桌坐下，随着他们视线看去。

　　他也差点噎住：“清姑娘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幅鬼样。”

　　李厘咳了一声，道：“清姑娘来的时候说，那个道士笑她是个不懂行的小白脸，她想把自己弄得稍微有信服力一些。”

　　“……”
　　原来清姑娘理解的信服力是黑丑黑丑啊。

　　清姑娘当然不是个审美废，她是怕辰光认出她来。

　　一身丽服的黎华郡主正带着侍女朝这边走来，清姑娘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黎华郡主皱眉看了她一样，见是个女道士，竟也没说什么，稍微绕着走开了。

　　自证成功。
　　是真的没法认出来。

　　清姑娘现在很是胆大。

　　连曾经怼着脸干架的人只数月未见都认不出她来，何谈五十多年没看到她的小辰光了。

　　**

　　寿宴在戌时一刻开始，夜色已至，王公贵卿们与外卿使团们均已落座。左上首的定远公依旧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只在束嘉上前来时站起唤了声二公子。

　　待束王与王后一到，台上台下官员和各国使臣纷纷跪拜稽首。

　　恭贺声响彻整座大殿：“恭祝王上，祥瑞齐天，万寿永德。”

　　随后，各国使臣开始依次上前觐见恭贺，呈上他们君王送来的贺礼。

　　到燕国的时候，下面的各位官员及他国使臣团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

　　燕王联结怀恩侯作出那等事，哪还有脸上门来的，讨骂吗？

　　不过燕王使臣倒是还在那里一脸无辜的辩解。道这次是专门来澄清自己王君清白的，怀恩侯所做之事与他们燕国毫无干系，定是有人刻意诬陷，栽赃与他们。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都大老远送上门来贺生辰了。束王便应和了一声，也没说信不信，只是收下了贺礼。

　　最后上前见礼的是郢国使团，由两个白花花胡子的老头儿为首，奉上了一堆瓶瓶罐罐还有金贵药材。

　　“这是我郢都太医署曲首席曲大人耗费经年心血炼制而成的药丸，特来献以我朝友邻束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