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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   冬儿抹掉了脸上最后的一把泪,跟着下了山坡。

      官道旁的一辆马车内,周婉儿掀开车帘的手在微微颤抖。

      “三哥哥,我没听错吧,端端姐姐她刚才说……说是那个女骗子害的侯府。”

      那……那岂不是他们害了侯府吗,毕竟人可是他们周家送进去的啊。

      此时的周三少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本来是开开心心的来都城见证大喜事,却没想到这一来一回,昔日的侯府天翻地覆,连带着他们周氏子弟都跟着遭殃。

      他们只想经商,影响不到什么,可沅哥儿他……

      这辆马车只坐着他兄妹二人,周员外不忍心看,便去前头等他们了,也不知道父亲听到这些话没有。

      周三少爷对外头驾车的车夫道:“带小姐去追上老爷,你们先回去。”

      他自己下车牵了一匹马,骑了上去。

      “三哥哥你要去做什么!”周婉儿慌了。

      “婉儿乖,你先随父亲回家,将你刚才听到的这事原封不动的告知祖母,我现在得回都城找你四哥。”

      周三少爷交代完,扬鞭策马而去。

      **

      都城内的一家酒舍二楼,穿着便服的李厘给对坐的人斟了一杯酒。

      “以前是贤弟叫我出来难,现在反倒是难得见贤弟一面啊。”

      周季沅神情怅然,双眼还带着一丝疲倦,说道:“李兄说笑了,我只是没什么心情。”

      “想清楚了?”

      “有什么想不清楚的,怀恩侯犯的罪确实无法饶恕。李兄放心,我并没有对任何人产生怨恨。”

      李厘听到他的话也稍稍放下心,“那便好。”
      他生怕周季沅一时想不开,走到死胡同里去。

      这时周三少爷扶着栏杆踉跄着爬上楼梯。

      “季沅!”
      周三少爷跑的气喘吁吁,一身的汗。

      ……
      “原来都是你那个未婚妻干的好事,都是她搞得鬼!”

      周三少爷一股脑地将方才所见全道完,接过桌上的酒壶就灌了一大口,随之又被辛烈的酒味呛得又猛咳起来。

      “咳咳……季沅你……”
      弟弟的反应似乎不太对。

      “季沅,你难道不意外吗?”周三少爷不解道。

      周季沅没说话,只不停抬手饮着,若不是周叔渝刚刚被呛得不轻,还以为他饮的只是凉白水。

      李厘语气沉重,厉声警告周叔渝:“周三少爷,道听途说,算不得真。”

      “怎么能是道听途说,那是侯府嫡女亲口所诉,真真切切!”

      李厘突然将杯盏往桌上狠狠一拍,“本官说的是诬陷一说!谁跟你扯别的了!”

      周三少爷被吓得一后退。

      他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现在是四品朝官。

      之前在窑城当县令时周家还能与他说上两句话,目前他却是自己一介平民无法触及的大官了。

      见气氛很是不对,周三少爷也不敢久待,“那……那季沅我回去了,父亲他们还在城外等我……”

      李厘很是清楚周季沅的性子,自己这贤弟与面上表现的不一样,他一旦不开口说话,心里必定是很不平静的。

      李厘犹豫片刻,还是告诉周季沅说:“那姑娘,其实是二公子的人。”

      “所以,你也别太难过了。”

      周季沅这才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反应。他抬起头来看着李厘,满眼都是震惊。

      **

      流徙三千里,并抄没家产。即使这样,传去其他国家,人们都说这等刑罚似乎太过宽容了。

      “怎么就宽容了。”在郢都做生意的束国商人反驳邻座道:“也没造成什么大错嘛。”

      郢都某家临街的酒馆内,坐的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

      其他国的外来商人都笑了,对着那束国商人就道:“那不是你们王上抓得及时,没来得及下手吗。”

      本地商人也说:“是啊,换在咱们郢国,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别说是男子了,女子还能让她们入教坊司?早随着一起砍头谢罪咯。”

      大街上突然嘈杂起来,有官兵在往这边清理道路,疏散人群。

      “看来是大长公主出发,去你们束都了。”

      束国商人惊讶地问道:“去我们束地?为什么?”

      “这月是你们王上七十寿诞呀,这都不知道吗。”本地人都被逗乐了:“你看咱们郢国的人都知道此事,你还是不是束国人了,那可是你们的王君哟。”

      “诶诶,知道的,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可是你们长公主过去干什么呀?”束国商人摸了摸后脑勺。

      这种外交事宜不都是交给专门的使臣去办的吗。

      “你没听说郢国就要与宋国动兵了吗。”那人声音顿时小了几个度:“少年王君势单力薄,此次借贺寿送长姐去往束国联姻,拉一个强力的后援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使臣队伍已缓缓行来。

      正中央的轿辇挂着镶金边红色垂纱,由四匹装有铜质面罩的赤红色马并排拉着,马儿胸前的彩带结与铜铃叮当作响。

      那车箱上装饰翟羽,横辕饰龙螭,一批宫女围在轿辇四周,每人手中还举着一人高的大扇。

      这排场与天子嫁公主,王君娶新妇时的排场,似乎不相上下。

      束国商人方才的问话还未回,他们带着男子才能意会的语气,相视笑道:“这一去,也不知道你们束国是多个王夫人出来,还是多个未来太子妃出来哟。”

      坊间人正戏说着,帐纱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的半张侧脸。

      里面的女子画着梅妆,髻鬟斜掠,香肌半露。惊鸿一瞥间,这郢国大长公主像极了那戏文里唱的诗词。

      ——可真真是芙蓉面,杨柳腰,无物比妖娆。

      束国商人瞬间看呆了去,呐呐自语:“贵国长公主当真是国色天香的人物啊……”

      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

      ——片刻前,小丫鬟开门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是何人?”

      外头站的那人,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有气度的贵公子了。
      奈何没文化,冬儿形容不出来。

      门外人的目光朝后看去,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家姑娘可在家中?”

      “姑娘在屋里呢……”冬儿实话回道,又羞红着脸转身跑走:“我去给公子叫姑娘!”

      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大晚上的,一陌生男子突然来访家中是多不妥的事情。

      清姑娘连着几夜都没睡好觉。

      在梦里,那个穿着囚衣的女孩狠狠地盯着自己。她的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血淋淋的大口子。
      那是被带刺的鞭子鞭打出来的。

      “姑娘,姑娘。”

      冬儿在外边喊着她,声音中隐含激动。

      清姑娘缓缓睁开眼,“怎么了?”
      冬儿嘴里:(……哔里啪啦……吧啦吧啦……)

      月色尽头,只得星光几点。束嘉就在门外,双目含笑看着自己。

      “……”
      “哦,好皮相的公子。”清姑娘表情平淡。

      冬儿躲在门后都不敢出来,姑娘……姑娘怎么把自己刚才的话说给人家听了呀。

      “姑娘在此处住得应是安心?”束嘉问道。

      “甚好。”清姑娘说:“但与束公子的乾阳殿相较,自然是逊色万分。”

      束嘉垂眸,扫了一眼她的衣着,依旧是那身轻盈的素衫裙。
      他想道:正适合夜出。

      “走吧,带你出去吃宵食。”
      清姑娘:“?”什么鬼。

      半个月不见人影,一来就约饭,他这是大晚上闲得慌?

      “你要带我去吃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束嘉那张无暇美玉般的脸庞上,隐隐有流光浮动。

      冬儿站在门后茫然无措:为什么姑娘和这位贵公子如此熟络。

      **

      都城夜晚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不过人们夜间的活动可能都集中在月市里头,这边来来往往的并不多。

      “我还以为姑娘回窑城了。”

      束嘉与她并肩走在街上,并未像窑城街上那般带着帽做遮掩。

      踩着地上的影子,束嘉偏头看了她一眼,身边的姑娘表情依旧淡淡的,以往她有心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听说她从城外回来后,就没有再出过门。

      他突然开口说:“怀恩侯府的事情,姑娘……”

      他倒是会察言观色。
      清姑娘打断了他:“我知道,我并没有自责。”

      若是把怀恩侯府的事情尽数曝光,束国百姓的怒意何止这么点,怕是天下人都要心惊。

      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仅是通敌叛国,更是拿百姓的命来做筹码,为他们铺路。
      她并不会心软。

      “只是那连坐的律法,我还是无法接受罢了。”清姑娘说道。

      束嘉点头道:“既然姑娘自己能想通,那我便不提了。”

      还想通呢?清姑娘有些想笑。

      这世上最一根筋的只怕就是自己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死胡同里直来直去,连弯都不肯转。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知道没用。

      清姑娘放缓了脚步,也偏头看着他:“我能再求你件事吗。”

      “周四少爷他今秋刚考上了功名,还是头等解元,才学是有目共睹的,这样太可惜了。”

      清姑娘很不要脸的说:“我这也不是私心,失去这样一位好料子,我在为你们朝廷惋惜呀!”

      束嘉脸上的笑意微收。

      居然还想求他允其入朝做官,看来她果真对那周家少爷动了感情,这事情要是让阿青知晓,估计又要说她心狠了。
      能毁掉喜欢的人的前途,不知她是怎样说服自己的。

      束嘉沉默了一会,还是轻声问道:“姑娘为何如此在意那位解元郎?”

      因为她利用了周昉啊。周昉生前对自己那么好,等他死后还要通过他给的信物,来利用他的这个孙子。

      清姑娘现在想打死自己,如果算到红绸会来,她当时怎么都不会出此下策,真是个损人害己的烂计!

      “周四少爷是我一手救起来的,但现在总觉得又是我害了他。”

      是自己让他成为正常人,又间接打破他的前程。

      束嘉久久不言,也转回头去,并未看她。

      这个人真的是太不好说话了!比他爹小时候可难哄多了。

      清姑娘停下了步,突然抓住他的衣袖,也带着他停了下来。
      “束公子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跟你去吃饭了!”

      她保持着抓着他衣袖的姿势,一动不动。

      束嘉突然有些不耐,许是生气。
      她这是威胁起自己来了?连侯府那个大小姐在她面前都那样了,她都没有来求他。

      他一甩胳膊,抬脚继续走了几步,但那双手没有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

      这是想将他衣袖扯烂?

      束嘉冷着脸朝身后的人看去。

      抓着他袖子的那双手却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你就帮帮我嘛。”

      她使出师父最喜欢的那一套路数来:“我的好公子,你就帮帮我嘛……帮帮我嘛。”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好不习惯清清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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