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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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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端端提着衣裙越过周季沅与零哥儿冲到了清姑娘面前。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沅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死皮赖脸的倒贴过来。”
清姑娘也不看她，直接对着后面的周季沅道：“周四少爷，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想与你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这般目中无人不说，竟还想单独和沅哥哥说话，还得寸进尺了不是！
周端端气的跳脚，回去就拉周季沅的衣袖：“沅哥哥，你可千万别答应她，她嘴里说不出好话的，她就想着迷惑你呢！”
清姑娘的眉睫微微动了动。
周四少爷的眼睛与之前看她的每一次都不同，也可以说，每一次他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她有些怀念道：“四少爷当时在窑城县衙外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我现在还记得。”
他曾用这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自己，那里面全是对她的怜惜与愧疚。
他曾说：“我没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姑娘在我心中，是个特别好的医者。”
她突然有些怀念当初被少年看着的感觉，那是一种难得的赤诚。
“行医之人，本不拘男女之节。我一直觉得四少爷并没有瞧不起女医的意思。”
“我知道四少爷现在并不想看见我。那天不管你怎么想，我先就你当时所见之事道个歉，但还请四少爷让我有个解释的机会。”
周季沅又重新朝清姑娘看了一眼。
这次的她没有心慌的撇开眼，而是认真的回视着自己。
周季沅蓦然开口：“端端，你先回去。”
周端端满脸不敢置信，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堂哥带着那讨厌的姑娘走进了他的东侧院。
周季沅的书房里头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杂物，靠墙两侧长长的两排书架，架上摆满了厚重的古籍，整整齐齐。
无论是摆设还是气息，一如他的人一般书香四溢。
清姑娘的目光从他书架上扫过，在某处突然一顿。
这不是自己说过的那本物理论吗？他居然有买。
周季沅也发现她正在看向那边的架子，忽的怕被戳破了以往心思。
他快步走过去，随便拿起其中的一册书籍，状似无意的将那本书往内掩了掩，又有种此地无银的尴尬。
周季沅随意抽出来的是一册“庄子·内篇”，再加上他刚从考场回来，清姑娘就更想笑了。
“没想到四少爷研读明经以策论入仕，却又有一颗积极的求道之心呀。”
周季沅面无表情的回道：“一家之言终是狭隘，采其众长才是最好的求学之道。”
她余光一扫，便扫到了侧边扉页上所写的那句“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这册首篇正是脍炙人口的逍遥游。
清姑娘灵机一动，也不慌着开口与周季沅说之前想好的解释，开始神神叨叨的重拾起夫子的角色来。
“那四少爷可知这道家之书与儒学哲理一般，有些理论其实都是相通的？”
她指着扉页上的那一句说道：“我们脚下的土地有形，但是天其实是没有形体的，就像是烟灰，烟在上，灰在下。”
“这位庄周先生也认为天是没有形体的无限境域，因为无限高远才显出苍色。就像是看远方的山脉，看着像是青色，千仞之深谷看上去呈黑色，可远山并非青色，深谷也并非有实体。苍天也是如此，它既不是我们眼中看到的有形之体，也非苍色。”
周季沅本觉得她还真像在门口胡扯的那般，是想问问他学业上有没有难处的。
他早知道她是个读过书的聪慧女子，若是他当时点头称是，那她下一句会不会就是问哪里不会，来教自己了？
但她虽博闻广识，应也及不上自己多年专研的儒学。她所能教的，也都是他不会去考到的杂学。
但看着她摇头晃脑地说着，周季沅不由也认真听进去了，他还渐渐思及到之前所不甚理解的一点。
“姑娘的意思，是想说这道理就与物理论中所支持的宣夜说一样？”
清姑娘点头，又故作高深道：“四少爷聪慧。这天了无质，仰而瞻之，高远无极，眼瞀精绝，就是眼中所现之苍然吗？并不是，其实人也是如此，有时候人眼中看到的也并非本意呀。”
他似乎又明白了她歪歪扭扭的扯这么多是为什么。
“姑娘铺垫完了，是何解释就直说吧，我洗耳恭听。”
清姑娘对这位未婚夫的理解能力表示很欣慰，她说：“那天我去月市里头，是给一位将要赎身的娘子看病的……”
清姑娘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她们楼里有一味长期服用会使人上瘾的媚药，女子中了难解且身心不由自主。这类药应该是她们这行的私密，即使有法子清除，那楼里管事也不会轻易给出来。那位娘子不想以后再被此所控，而且这种病症她也不太愿意给男子医治，所以才找上了我。”
勾栏院一向是他瞧不起的地方，他一男子都未去过，她竟……周季沅有些生气。
“既然是堂堂正正的行医，那夜为何要做……那样打扮。”他顿了顿，没能把妓子一词说出来。
“是我想多了嘛，我以为穿的和她们一样，就不会引人注意的。”
清姑娘说着说着嘟了嘟嘴。
“结果还是有喝醉酒的登徒子过来调戏。幸好我的车夫在后头跟着，打了他一顿咱们就溜了，四少爷也知道，那并不是我的错嘛。”
她这样子有些娇憨，像是在跟他撒娇。
周季沅一瞬被晃了眼，心下恍惚间有种异样的感觉流过。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尽量平静着语气道：“你向我说这些，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这次是清姑娘心中微动了，她没想到周季沅心思这般细。
她点头说：“若要使她彻底摆脱药瘾，得先找到它制作的原料才能研制出解药来，我这次来就是为此事求你的。”
周家是束国最大的药材商，所拥品种也是最为齐全，但很多偏门少见的药材都不会放在外面。
——她想去他们经营的福安堂？
她看着自己，目光灼灼，记忆中那个大方随性的女医似乎又回来了。
原来不是单纯怕他误会，才特意来解释的……
他合上书，手指落在扉页上静静地坐了许久，最终还是站起身。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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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最大的一家福安堂并不在地段最贵重的紫荆大街上，而是开在平民百姓们最常逛的月市中。
整整五大间门面，厅堂正中还高挂着御赐的牌匾，是年轻时的束王向周家太老爷周昉祝贺生辰时亲笔书写的。
金身匾额在月市主街上光芒万丈，这一挂就挂了五十余年，含金量愈发高涨。
老古董现已经不起风吹日晒，于是在之前的某一个大风天来临前，周家又派大少爷周伯洮前来，挑了个吉时敲锣打鼓地取下，供到了内堂。
刚升迁来药堂小管事在柜台里满面春风的对着账本。
药倌刚送走一位客人，走到后门与另一个小药倌嘀咕这个新头头：“这些从本家来的，好像看咱们都城本地人都高一等呢。”
“毕竟是窑城本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嘛。”那个小药倌说道：“也不知道东家现在做的这么大，还窝在窑城那小地方干什么，早该搬到都城来呀。”
他摇头：“听说是太老爷立下的家规，五代之内不得搬迁，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老爷觉得周家的生意不会做的这么大，才会立下这么个规矩。”
两个人后面议论的声音隐隐传来，药堂小管事懒得听他们八卦，十分满意地又翻了一页账本。
正感叹着这季度的收益不错，便听头上有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这位小管事，请问你们花草类的药物放在哪个柜面呀？”
小管事身体随之一僵，他僵硬地抬头看去，瞳孔瞬间紧缩。
这位姑奶奶怎么会出现在了都城！
清姑娘挑了挑眉，很是确定的问：“你认识我？”
小管事干笑着：“这不是治好咱们四少爷的大恩人清姑娘嘛，咱窑城福安堂的可都还记着您呢。”
小管事当年的噩梦仿佛还在昨日。这位姑奶奶什么都不管只管大口一张，采药管事就要整夜难眠地想办法给她去弄那些药材。
清姑娘惊喜一展颜，道：“那就好办了，既然都是老熟人，那你直接带我去库房呗。”
……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命令他？还是这恩人当上瘾了，想讹他们东家一辈子呢。
小管事刚要拒绝顺带着再将这臭不要脸的医骗子损一顿时，年轻俊朗的青衣男子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带她进去吧。”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四……四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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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堂后院的库房内，药房小管事很不情愿的为四少爷亲自带来的骗子服务着。
号称束国最大的药铺库房名不虚传，光是不同种类的植物就占了满满一排长厢房。里头每个类别都分的一清二楚，编号放在各个隔层架中，连宫里的药膳房与太医署都会从此处采进一些少见的珍品。
她也不说拿出来，一个个柜门开了在里头看一看，偶尔抓起来一株闻一闻，又放下去开另一个格层。
药倌边陪清姑娘开着柜门，一边陪着笑：“姑娘是想找什么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