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又在多管闲事了》酉时鸡叫

58、第 58 章

　　清姑娘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去外面替人看病了。”

　　出去看病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她这是看的什么人，什么病？

　　这理由让符添都尴尬地恨不得替她遁地。清姑娘每次当着周四少爷的面就很紧张，说谎都不过脑子的。

　　“就，就乔装一下。我现在住在侯府，又是这么个身份，替外人看病总归是不太好听嘛……这样子也免得别人以后认出我来……”

　　清姑娘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自己都想打死自己。

　　“姑娘也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是不好做这些事的吗。”

　　清姑娘鸦羽般的睫毛微动。

　　周四少爷居然没有揭穿她，还是他真的信了？

　　她不敢开口，周季沅也无话，二人就这样站立良久。

　　一阵夏夜的风吹来，伴着微微风声又听周季沅说道：“以往的事情我不会与你计较，但如今你我已有婚约在身……”

　　他顿了顿，又道：“婚约既定，我周季沅也不是个轻易违诺之人。周家家规不严，但好歹也算是世家大族，断然容不下行为不端的媳妇，清姑娘若是不想日后过的凄凉，就安分一些。”

　　只要他不想以前的事情，心态就能放平，也不会计较以前与现在的她比起来会让他如此失望。

　　这叫做不在意。

　　不在乎一个人，也不会在意她做出什么事来。

　　周季沅说罢，拂袖转身而去。

　　修竹般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也带走了夏夜的那一点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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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姑娘跺了跺脚，偏头对着符添小声切切：“大晚上的，周四少爷来我院子这边干嘛呀！”

　　符添：“我也不知道呀！”

　　不过他突然看出来清姑娘对这位少爷的态度似乎很好，比对二公子好多了。
　　但这个很好，也不是女子爱慕着男子的那种温柔。

　　是……紧张？

　　对！清姑娘好像很怕周四少爷的样子。

　　咱们公子那样的身份她都没见怕，居然对一个商贾之子发怵，符添有些替自家公子抱不平：“清姑娘对周四少爷怎么是另一番面孔啊。”

　　清姑娘不带感情地微笑：“你问你家公子去啊，不是他说我会变脸的吗？”

　　可自己在这装无害又什么用，她微微叹息。

　　这下好了，周四少爷现在对她印象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吧。

　　**

　　那边流金楼里突然开始寻起人来，颜北陵也慌乱地找了半天，最后回来摇头说道：“不在，这里面没有她。”

　　尹大人皱眉：“你们楼里全部的姑娘都在这吗？”

　　流金楼的管事妈妈忙回道：“几位大人，颜小公子，咱们楼里的人都已经叫出来全在这里了，真不知您说的是哪一位啊。”

　　颜北陵在一旁急得抓耳捞腮，直接去拎了里面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婆子出来：“她不就是这个花妈妈叫人引来的那一堆姑娘们吗！”

　　被强行拎出来的花妈妈战战兢兢跪下：“咱只负责在前头迎客，姑娘们的教导是归后头的妈妈们管的。”

　　管教妈妈也被揪出来，惊慌地摇头也道不认识，一连问过去，楼里的小厮和姑娘们也全都摆手摇头。

　　一旁大理寺来的官吏此时已不耐烦的怒喝一声：“她不是你们流金楼领进来的人吗！私自窝藏嫌犯罪加一等，还不快从实招来！”

　　花妈妈惶惑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明鉴呐，那个姑娘当时咱是觉得看着面生，但没想到真不是咱楼里的人呀！”

　　“对啊，那个姑娘真的不是咱们楼里的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咱们真的不认识她。”

　　身份不明还混进妓子堆的人？尹大人满脸写着不相信。
　　“既然你们都不认识，又是怎么让她去伺候客人的！”

　　花妈妈害怕地呐呐道：“是……是颜小公子说认识她，直接拉进来的，咱们便也没敢多问。”她极力地撇清着自己这方的关系。

　　怀疑的目光一时又直指颜北陵。

　　颜北陵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和她不熟，还以为她是你们流金楼的……不，她可能不是妓子。不对，不是可能，我是对的，她根本就不是！”

　　颜北陵这样神神叨叨的，众人看他的目光更加怀疑了，这颜小公子在说什么呢？

　　太史青坐在后头冷眼旁观，并不作声，只是时不时的抬眼看一看楼上。

　　楼上的天字阁内，四具尸体已经被仵作初步查验完毕，李厘正指挥着仵作将他们入殓。

　　*

　　甄国舅一过来就看见了刚被仵作抬下来的一具担架。

　　“我的儿！你怎么就去了！今早上还好好的啊……”他扑倒在裹着白布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后头有人站起来轻咳一声：“国舅爷您哭错了，后头下来的那架上躺的才是甄公子。”

　　甄国舅泪水满脸地回头，惊讶地一喊了一声：“太史将军？您怎么也在这儿。”

　　他还没悲痛到觉得是二公子派他来的。

　　甄国舅在朝中只赋了个闲职，仗着其国舅的身份倒也在世家中颇为贵重。他能对着别人作威作福，却还是要对着让他这样仗身份的人低声下气。

　　甄国舅直接冲到面前拉着太史青的手，哽咽着哭诉不停。

　　“太史将军，您这都看见了，咱们甄家竟让人直接欺负到头上了啊——”

　　“您可得让二公子替咱们做主，甄儿他……他可是二公子他的亲表弟啊！”

　　大理寺来的官员看二人紧紧拉住的双手，不由汗如雨下。

　　定远公与二公子加在一起，这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

　　屋内的烛光忽明忽暗，院里的门虽然被栓紧着，丫鬟们也不会在这个点进来，符添还是小心的站在无光的角落。

　　他刚才也被清姑娘那位未婚夫吓的不轻，现在只觉得自己成了与主子通……通那啥的不干不净之辈。

　　呸！怎么能这样想自己。要是院内站的是二公子，那样的一番误会那他不是要以死明志了？

　　符添靠在角落里乱七八糟的瞎想，也不理解为什么清姑娘把他叫进来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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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屏风后终于传来了闷闷的声音。

　　“你说，现在流金楼里的情况会是什么样子。”

　　屋里就符添一个人，清姑娘在问他，可他怎么知道？他又不是神算子。

　　似乎是清楚符添这个傻脑袋算不出来，清姑娘又自顾自地说道：“现在的流金楼，应该是让每个人都自证了不在场的清白，刚刚初步排查完可疑的人。剩下最可疑的那个，就是颜北陵了吧。”

　　“如果我不跑，颜北陵会不会被抓起来呢，还是我俩一起被抓？”

　　符添愣了：“姑娘是说颜小公子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吗？”

　　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颜小公子也不是普通人，定远公哪会看着自己亲生儿子被当做杀人犯抓去牢里啊。

　　那死者难道就是平民百姓，任人欺负？
　　清姑娘笑他脑子真是一根筋。

　　“能给甄公子做主的大后台不是也在那里看着吗，不把你们太史大人当人还是不把自家二公子当回事？定远公他是一手遮天还是要反了去？”

　　“那……”符添迟疑着：“这么说颜小公子还真会摊上这杀人的罪名了？”

　　清姑娘点头，肯定道：“目前只有颜北陵的嫌疑最大，他被当场关押起来是肯定的，就看后头怎么审了。”

　　可颜北陵他是无辜之人啊。清姑娘回来后静下心一想，觉得十分愧疚。

　　她就这样跑了，颜北陵的话只能是他自己的证词，做不得数。

　　符添略感不妙，他怕清姑娘一时冲动跑回流金楼去，急急制止说：“姑娘只见了颜小公子两面，可万万不能冒险出面为他作证啊！这关系会越说越不清的。”

　　本来姑娘以这样的身份进周家就已经够让二公子不安了，她何时才能考虑下自己的名声。

　　想也知道符添脸上的焦急样，清姑娘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放心，我不回去。”

　　她不可能会回去作证，不然她也不会跑了。

　　现在她也不是只用管自己一个人的名声，她是无所谓，可她现在还是周家未来的四少夫人。

　　“别说现在，审案的时候我都没法过去作证。一旦我出面就是给周四少爷和侯府蒙羞，不说这婚约怎么办，他们也定不会让我在侯府再住下去的。”

　　符添闻言舒了一口气。

　　今晚上这一趟站的久跑的也急，清姑娘的腿有些发酸。她缓缓蹲下来，靠坐在床角轻轻揉了揉，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一缕憔悴。

　　那鹅黄绣缠枝芙蓉的裙摆在地上摊开了一层层的浪花，似绽放也似凋零。

　　命案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放在以前她必然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流金楼那个时候人多耳杂，她一时疏忽，竟不曾有半分留意。

　　的确是不如以前了。

　　她突然自嘲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没用啊。”

　　“是啊是啊。”符添听也没听清就一个劲点头：“姑娘真是在哪都能遇上人命官司呢。”

　　清姑娘气的闭眼。

　　“我想的是你家主子会不会后悔。”毕竟当初还屈尊降贵，三请五入把她叫来这里的。

　　符添这才听明白，又着急忙慌地安慰她：“姑娘怎么会这样想，今晚咱们营里派去的人不少，要说没用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是啊，那四个人死的无声无息，谁都没能察觉，就连他们的魂魄都没办法抓住。

　　只有经受强大屈辱，和怨愤死的灵魂才会停留在凡间，正常病死与意外而亡的这些灵魂，若没有很深的执念也是会直接遁入地府，没有任何在凡间凝结的机会。

　　这四个人虽都是遇害，但也都是一刀致命，房内残留的魂魄气息早已消散，不留痕迹。

　　她无从察觉。

　　清姑娘低着头久久不言，后面发出的声音都快听不见。

　　符添凝神听了一会才听到一句。

　　“……会有办法的，我还能被这一点小事情难住吗。”

　　“……”
　　得，白担心了。
　　还是那个万分自信的清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