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贵妃的一生》闪闪发凉

55、宁化郡主

　　算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自己不是都亲自上阵给她找帮手了吗？

　　临走前，周焱又叮嘱连连，“对着外命妇客气些，对上宗室长辈就忍耐些，人活一张皮嘛，宁愿忍着些，别让别人讲究自己的不是。”

　　连连点点头，又抱着肚子屈膝行礼，怀孕近六个月，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亲蚕宫里，内外命妇齐聚，杨皇后居中肃立，殿内左一为宋昭仪，右一为许婕妤，左二是冯婕妤，右二是连连，余者嫔御均按位份高低立于殿中，殿外则是诸多的外命妇。

　　连连脸上波澜不惊，唯有眼神似有若无的瞟向了杨皇后，初进殿时，当尚仪局的女史把年资更高的冯婕妤领到右二的位置上的时候，连连清楚地看到冯婕妤的脸色都变了，可也只是一瞬间，她就面色如常了。

　　连连不露声色的立在当场，心下念头百转，杨皇后若要尊崇现在有孕的自己，为何不干脆把自己置于右一的位置上？单单挤兑冯显淑，无非是见不得自己和冯显淑交好，但是却又不是真心的想要拔高自己的地位，所以又要把许婕妤放在自己上面。

　　友谊和面子哪个更重要？

　　连连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她几步走向右边，一把拉住冯婕妤，对领路的女史佯作发怒道：“糊涂了不成！左右都分不清了。”

　　又笑着招呼冯显淑，“冯姐姐快过去，咱们都快点站到位置上，别耽搁了大事儿。”连连重重的握了一下冯婕妤的手，面色从容自然，没有一丝勉强。

　　“你慢些走，再闪着，吓着了孩子，咱们和你一起吃挂落儿！”冯婕妤见连枝并不骄矜自傲，让出了位置，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意有所指地嗔怪了一句。

　　燕国大主站在左二宗室命妇的首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冷厉，许婕妤的位次在外孙女之上，她就已经很不满意了，现在王氏也要跑到外孙女的头上去？

　　杨皇后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仍旧四平八稳的立在前头。

　　亲蚕礼毕，杨皇后又在延福宫设宴招待外命妇等人，命诸嫔御作陪。众人先去了用作退处的清凉殿脱下庄重的命妇服，取下花钗冠，换上各色褙子前往宴殿，依次序入座。

　　没了殿内、殿外的阻隔，这回的位置没有再出差错。内宫进出管制严格，平日里，除皇亲国戚外，诸臣僚之家女眷并一切女冠尼寺之人并不许进入，也只有今日这样盛大的场合，两府高官诰命及诸公主，五服之内宗室夫人才得以入内宫朝见。

　　连连坐在靠近上首的地方，见宴殿槅门卸下，桌案陈列，已经摆到了殿外的两廊之下，廊前又悬挂珠帘以作遮挡。

　　冯婕妤朝她说话，表情依旧有些不自然，“刚才的事谢谢你。”

　　连连摸摸鼻子，“那我们算和好了吗？”

　　徐美人在一边听得抖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这不是小孩子的说话方式吗？

　　邓美人和她们坐的也近，见到连连和冯婕妤和好，唇角翘翘，她就喜欢杨皇后这些人算计落空的样子。

　　冯婕妤对着连连点点头，两个人专心看前头的歌舞去了。

　　期间有人陆续上前向连连等人问安，这些夫人虽然不是第一次面见连连，但离连连这么近，却真的是第一次。

　　原因无他，连连新年加上元宵节的宴会都是待到一半儿就走了，期间还有于家的人问安，燕国大主拉着连连寒暄等事，就连连待的那点时间，她们都来不及上前巴结。

　　这次总算是见到真佛了，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华服美人坐在皇后近处，看着年纪也不十分大，约莫十五六的样子，面施三白妆、额头、脸颊与两腮皆贴珍珠，言语不多，也很少四处观望，两手交叠放在腹部，含笑端坐看着庭院中的歌舞。

　　她们近前请安，连连就笑着点头问好，两三句之后就再不言语，丝毫没有逾越皇后的意思。夫人们见连连如此年少，一步登天得了这样大的富贵还这般沉得住气，上前同连连问安之时都难免额外谨慎两分。

　　等这些人三三两两的散去，连连接过素衣手上的帕子擦脸上的汗，这都是周焱教她的，在这种场合，千万话不要太多，言多必失，还会招皇后等人的眼。

　　我这个正宫皇后都不巴结，都上赶着和你说话，你是老大我是老大？

　　只是就算连连如此谨慎，也足以招致别人的妒忌，宋昭仪坐在离皇后更近的地方，有些酸滋滋的对皇后说着：“这些个夫人，给您请了安，转头就去拜见王婕妤了，脸上更是笑得花一样。”

　　杨皇后看宋昭仪一眼，笑道：“当年你有堂哥儿的时候，这些夫人和你也是很好的，怎么现在不见你去和她们寒暄呢？”

　　当年的宋昭仪，远比现在的王氏来得要放肆，宋惠余为什么见罪于皇帝，因为她私底下结交宰臣女眷，还许诺保举这些人的子侄，要不是皇帝疼儿子，章怀太子又几番为母亲求情，宋惠余早就升天了。

　　皇帝原本很想给大儿子换个妈的，就是章怀太子和生母感情深，皇帝投鼠忌器，怕伤了和儿子的感情，也就忍下了。

　　宋昭仪被皇后戳中伤口，眼眶里包了眼泪，揉揉帕子没再说话。

　　杨皇后转过头去，扫过那一堆花团锦簇的夫人们，也觉得内心发寒，再有三个月就是连连的生产之期，皇帝喜欢她，给她名分不够，还帮她找得力的娘家人，她这个位子说不得哪一天就不稳了，陈阿娇还能住长门宫，她又能住哪里呢？

　　所以要是连连生子，一定要抢到自己的手里才行，当年中京出身才情第一的贵女，她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只有母仪天下这一个目标！

　　心下烦躁，杨皇后把眼神从连连身上挪开，却见宁化郡主正盯着连连，又和母亲燕国大主耳语，神情十分不悦的样子。她嘴角立刻就划出一点笑意，看，不是只有自己对连连受宠不满的，只要把连连的位置和冯、许二人齐平，自己自然而然就可以作壁上观了。

　　杨皇后想的没错，眼见连连次序几乎越过冯婕妤，燕国大主还能按捺的住，宁化郡主作为冯婕妤的生母，已经十分忍耐不得。

　　宴饮过半，连连退席，由宫女簇拥着往偏殿更衣，却见宁化郡主正站在回廊上观赏院里结了青嫩花苞的樱桃树。

　　连连赶紧走过去对着宁化郡主行礼，“拜见郡主。”

　　“婕妤请起，咱们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如此重礼。”宁化郡主笑着扶起连连。

　　连连这才笑着站起来，和宁化郡主拉家常，“您是在等冯姐姐吗？我刚刚瞧见她往西边去了，好似和您走反了，想必是走岔了，要不我帮您把她叫回来吧。”

　　宁化郡主却是摇摇头，和缓笑道：“婕妤误会，淑姐儿往那边去，是我支开她的，实际上是我和娘娘有话要说。”

　　“和我？”连连手指向自己，十分疑惑。

　　“对啊。”宁化郡主却是轻笑着点头，“就是娘娘。”

　　“是有什么话您不方便直说，需要我转告冯姐姐吗？”连连捧着肚子，态度十分友好。

　　宁化郡主看着连连已经很明显的肚子，还是笑着摇头，“我和淑姐儿是母女，彼此心意相通，不需要外人传话。”

　　这话有点刺耳，素衣听到，赶紧上前，打岔道：“郡主，外头风冷，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再说吧。”

　　进了屋人多，宁化就不敢这样了。

　　宁化笑着摇头，额上精致的花钿描作盛放的牡丹，衬得她愈发气势逼人，她对连连道：“我只有一句话想问娘娘，娘娘，您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吗？”

　　连连表情立刻就尴尬起来，“我和冯姐姐前几天是有点误会……”

　　“到底是误会还是娘娘小气？”宁化仍旧在笑，眼神却冷下来，“这事我已经听人说过，您受了我们淑姐儿的照拂，却并不愿意为淑姐儿复宠，娘娘现在却告诉我，这只是误会一场？”

　　“听人说过……那又是听谁说的？”连连却一下子抓住重心，皇后几乎和燕国公主府决裂，又有谁还在背后挑唆。

　　“娘娘现在何必揪着这些细枝末节不放！”宁化却是冷哼一声，又道：“宫里人多口杂，我总是能得到真话的……”

　　说着她又上下打量连连两眼，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只是想起我好好的女儿，自你怀孕，就跟老妈子一样的守在你身边，要车也给，要人也给，生怕谁冲撞了你，谁知她真心相待的人却并不坦诚待她，娘娘这蛊惑人心的本事对着陛下使还不够？为什么又要来蒙骗我可怜的姐儿！”

　　宁化郡主声声质问，着实是吓着了连连，她左右为难，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娘！”

　　一声饱含怒火与无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知所措的连连和盛怒的宁化郡主同时往后头看，只见徐美人和冯婕妤结伴从后头廊子里赶过来，冯婕妤边走边对宁化郡主道：“您对着二姐儿又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又想着复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