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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于守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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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守义其实平常也不怎么特意来找连连聊天，因为连连很明显更愿意和素衣她们聊一些关于绣花样子，宝石簪子之类的话题，于守义是实干型的下属，不管陪聊，就管正事儿。
不过现在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短板，短板发现了就补嘛，古遇阳给他推荐了一个人，叫钟宜年，嘴特甜，人也机灵，原本是花匠，他后来给送进教坊司学说书去了，眼看就要出师了，到时候连连肚子大了，哪儿都不能去，他正好把这个人举荐给连连解闷儿。
当然了，这都是后事，现在连连很明显就是遇上事儿了，他这个参谋官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
连连还在纠结自立山头的事儿，说实话，这和徒手创业有什么区别，不过周焱和徐美人让她抓住机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创业的辛苦，她可还是一个孕妇啊！
于守义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点头说衣服合身，又给连连道谢，“这程子忙，好久没在您跟前伺候过，您还惦记着给臣送衣服来，臣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连连摆摆手，“你办的都是正事儿，素衣都知会过我的，我知道。”
她不傻，这么紧要的关头，下头的人还是团结一点好。
于守义这才看素衣一眼，又笑道：“多谢婕妤体谅臣，臣脚力好，在外头也就是为您跑跑腿儿，干点粗活，这贴身伺候的事儿可就全仰仗素衣素琼二位姑姑了。”
连连还是笑，“外头冷着呢，粗活儿就更累人了。”
于守义低着头，手里提着铁夹子专心拨旺炭火，好像是随口说出来的话，“要说为主子跑腿儿，累也是有限，倒是这些天在外头听了不少的闲话，臣是打心里为你不服，偏偏您不许在外面和人吵架，臣不能为您辩白，心里就更替您委屈了。”
“闲话？”连连眼皮子跳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闲话？”
“哟！”于守义好像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对着连连赔笑，“什么闲话啊，就是臣自己小心眼儿，您还怀着孩子呢，别把我的话当真……”
“可我现在已经当真了。”
连连肃着脸，心说闲话我知道，她们一直传我是个骚娘们儿来着，这种话于守义都能忍，还有什么闲话是他忍不了的？
“有话你就说，我倒要听听，是什么闲话。”
“这……”于守义先是有些犹豫，可后来看连连一直盯着他看，他终究不能违拗，只能一拍大腿，对着连连坦白了，“就是皇后殿里的人在外头胡言乱语，说您现在巴结着皇后呢，看不上燕国大主老了，冯婕妤还没有您受宠之类的……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您和冯婕妤的交情算是到头儿啦，跟着皇后才有好前程。”
“跟着皇后才有好前程？”连连坐直身体，简直就要被气笑了，“这是什么鬼话？许婕妤不就跟着皇后呢吗？怎么入宫什么位分，现在还是什么位分？说这话的人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哎哟喂！”于守义做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的表情，给连连竖大拇指，“主子还是您聪明，依臣来看，皇后啊，那就是个过河拆桥，画大饼的主儿啊！”
旁人不知道，于守义在宫里待久了，还不知道吗？
当初冯婕妤和皇帝撕扯，全靠许婕妤去给太后娘娘通风报信儿，才把冯婕妤的四妃位置给折腾没了。你看现在皇后记得许婕妤的功劳吗？还嫌弃许婕妤见风使舵，没死心塌地跟着她，你就指望人给你干活儿，怎么不见你好好拢住人家的心呢？
这人呐，算是聪明过头了！
“行了！”连连也是被于守义给逗乐了，她招招手示意于守义近前来，“你有话要对我说就直接说吧，别这么拐弯抹角的。”
于守义这下才算把自己的意图表露出来，他凑到连连身边，给连连出主意，“婕妤恕罪，不是臣不让您去巴结皇后，可您看看，皇后现还在拉拢您呢，就已经是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儿了，等以后您真的投入她的麾下，那还不被使唤的跟狗似的？”
皇后寡恩，或者说大部分贵人都有这个通病，燕国大主和冯婕妤也许还是一样的。
可冯婕妤敢吃白食儿，还有皇帝能给常宁宫撑腰，皇后权势过盛，吃白食儿你不是拿她没办法吗？
于守义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连连，连连有些不自在的动动，皇后不好相与，她直觉都能感受出来，“你的意思，咱们就该投靠冯婕妤？”
说白了，真让她现在就为了以后和皇后作对做准备，连连总有一种很不美妙的感觉……
这样精打细算，深谋远虑的，天天想着怎么搞掉皇后，连连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成反派了？
于守义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跟花儿似的恭维连连，“瞧您说的，怎么您就投靠了冯婕妤了，冯婕妤背后有公主府，可大主今年都过七十大寿了，现在她帮着您，将来她的外孙女说不定还在您手底下讨生活呢。”
连连……你们可真是够翻脸无情的哈！
就被这样多方劝谏，连连其实心里已经有底了，皇后那里气势已经摆出来了：本宫要拉拢王婕妤，而且我一定能拉拢住，这样势在必得的架势，连连作为被支配方，心里十分不爽，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当然不爽是不爽，因为看人不爽就先下手为强，这种思维方式连连暂时还没有培养出来。
至于冯婕妤那边，连连还真是潜移默化的就被改变了，为什么一定要分主从？
她们不能携手共创发展，积极打造美好未来吗？
总而言之，连连的想法就一个——她想和稀泥，不搞皇后，专心和冯婕妤作姐妹。
就是皇帝，徐美人，于守义三方苦口婆心的劝，她还是没打算收服谁，没打算给自己树立一个“先搞到皇后”的小目标。
要是皇帝现在会读心术，读懂了连连此刻的想法，怕是血都要吐出来，怎么就能这么怂呢？
只是连连有这个想法，总去哄冯婕妤，还没等她把人哄好，皇后已经等不及了。
“这个王婕妤就这么没志气？她现在和冯氏一样的位份，又比冯氏得宠，何必还要对着冯氏低声下气？”
屋檐下不时滴下两滴冰凉的雪水，皇后伸手去接，却觉得身体里的燥郁之气没有半分缓解。
皇帝重长子，她想把将来的太子握在自己的手里。
高尚宫站在一边，“其实王婕妤这样忠心，也有一个好处，将来她投靠您，对着您也是一样的忠心耿耿。”
皇后冷冷一笑，“她对本宫最大的忠心就是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然后最好寿数短一点。”
“娘娘……”高尚宫被皇后的话吓了一跳，她左右看看，拉住皇后的胳膊，低声道：“这样的事，可不能青天白日就说出来啊。”
皇后烦躁的捏捏鼻根，“王婕妤用的方法笨，但还真是一个好方法。”
连连自从怀孕，就知道宫里肯定有人不想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没啥大本事，但她脑袋里各种奇葩小说一大堆。为了让自己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她还是做了很多措施的。
首先，她现在除了给皇后，太后请安，基本上已经不出门了，就是出门，也是和徐美人，冯婕妤两两同车出行，她想的很简单，你不知道我坐哪辆车，你就不知道该破坏哪辆车。
狠狠心三驾马车一起破坏呢？
不被发现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其次，她觉得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够多了，所以拒绝了常宁宫添置宫人的事，先从皇帝拒绝起，皇帝赏的人都没赏下去，皇后和太后想塞人的想法自然而言也就打消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周焱是很惯着连连的，这种事撒撒娇就同意了。
最绝的，这个人脸很大的，她不嫌麻烦，吃的穿的，都只要固定的人经手，要求尚食局，尚服局的人派出固定的人给她送东西，以此确保追责能追到个人头上，要不是熟悉的人来送，她都是不收的，就这么在四司六局撒野，皇帝依旧默许了。
皇后也是那时候才发现，皇帝是有那么点当昏君的潜质的。
常宁宫一切如旧，没因为连连怀孕带来任何的改变，皇后和安王，陈王就相当暴躁了。
我靠，你他妈要不要这么胆小？
虽然老子是有可能要害你，那你也不用闭门不出吧？
当了婕妤不用出来炫耀的吗？
王八似的缩在自己宫里不难受吗？
连连表示不难受，相当爽！
也就是为着这个，周焱多少还是有点感动的，好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龟缩着，他难免天天惦记着连连一个人呆在宫里会不会无聊，惦记着惦记着，也就天天来了。
三月初的时候，宫里就要准备亲蚕礼，这是后宫妇人表示重视稼穑，鼓励农桑的大事，仅次于祭拜先人，这样的事是万万出不得岔子的。各宫嫔妃都须得按品大妆随皇后去亲蚕宫，连连虽然有孕，这样的场合仍旧要参加，还需头戴九翚四凤冠，着庄严翟衣前往。
早晨起来，她就靠在素衣怀里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周焱在一边边笑边看热闹，他一向都是要早起的，连连则是没怀孕之前还勉强早起做做样子，怀孕之后就彻底起义了，她不起，她就是不起！
皇帝对此十分无奈，没办法就只能由着她睡了。
素琼在连连身后扶着脑袋，前头素衣正指挥宫人帮着连连上妆，皇帝是早就收拾好了，自己坐在一边悠哉悠哉的喝着粥，还要取笑连连，“你们还不收拾快点，马上天就要亮咯~”
连连则是向周焱投去一个哀怨的目光，“想告病，真的好想告病……”
周焱双肩持续抖动，笑出声来：“那你就想想吧，想想也不犯错，哈哈哈哈哈……”
这种礼节性的活动远比过年时候的宫宴来得重要，不是病的要死，那都是必须要全程出席的。过年的时候连连老从宴席上溜走，皇帝都没说过什么，但这种大事，连连早就被于守义提醒过了，一定要去，绝对不能缺席。
身边的人帮着穿上青翟衣，头上梳了元宝髻，只用两三根圆珠顶簪子固定住，还没有带上冠子，周焱走过来，上下打量两眼，突然评价道：“你年纪还小呢，穿这一身看着像小孩偷穿大人衣裳。”
期许与实际不相符，皇帝也有些失望，连连不算笨，但也不算聪明，她还撑不起过高的位置。
连连才不管这些，她上下挥挥袖子，期待的目光投向周焱，“好看吗？”
周焱先是一愣，昏黄灯光下，连连一双浑圆的杏眼格外发亮，他看着连连，好半天才温柔道：“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