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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见风使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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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你自己的孩子，取个小名还是可以的。”周焱满口答应下来，大名自己抢了，小名还是可以放手的，大不了以后的字让太后来取嘛。
周焱的情商很高，这种小场面随随便便就应付下来了。
连连看着周焱，尽量告诉自己这是一张养老保单，千万不能使性子，万一断保，自己的老年可能就凄凉了。
想着，想着，周焱在她眼里又顺眼起来。
没有朝会，周焱在繁英殿多待了一会儿才走。
又过了两天，便是腊月二十九，天色渐昏，宫人渐次往各处送入烛火，整个宫城火树银花，一片通明。
今天晚上的除夕宴会是家宴，所以穿着上不用过于郑重，连连外面就只穿了一件对襟青红蓝三色盘绦锦袄，下头是银红百褶裙，上身的袄子用了兔毛作里子，所以风毛不长，窄窄的一圈，显得十分可爱，正和连连的年纪。
素衣服侍连连穿上衣服，又左右看看，笑道：“原来美人不用狐皮作里子，奴婢还怕衣服做出来不好看，谁知道这么一看，真是又素雅又合身，真是好看的紧！”
连连有些自得，“本宫还是很会打扮自己的。”
那么多年的逛街经历可不是白来的，头上簪了自己喜欢的带流苏簪子，连连扶一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鬓边珠穗亮晶晶的，真是完全失去抵抗力啊！
素琼又过来把披风给连连披上系好，她手脚麻利，边穿边道：“美人，徐美人，冯婕妤的车架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连连赶紧放下手，“那咱们赶紧走。”
今天晚上还有宗室亲王之类的，全都会进宫，这时候摆架子，容易在外面有坏名声。
除夕宴摆在延福宫正殿延福殿，殿阔七间，因为是宴会之所，四周儿臂粗的雕吉祥如意香烛随处可见，烛里还添加了花椒，香片等各种香料，热气一熏，椒香四溢，凭空就让人觉得温暖。
连连和两个小姐妹找了位置分别坐好，没一会儿，皇帝和杨皇后扶着邓太后也登场了。
大家山呼万岁，皇帝叫起，接着又是皇帝向太后敬酒，继而是宗室里的几位长辈，皇帝也一一敬过。
接着是陈王，他是今上的弟弟，身份尊崇，单独出列向皇帝敬了一杯酒，皇帝很爽快的就喝了。
四周礼乐喧嚣，上头欢声笑语，连连看着一桌子摆盘精致却冷冰冰的看碟，百无聊赖的等着，没办法，宫宴流程就是这么繁琐，等大家都贺过新年，才会上热菜。
等有资格单独向皇帝拜年的贵戚们散了，终于又轮到连连这些不打眼的小妃子们出列祝贺皇帝新禧。
又等所有的人都拜完年，宫娥们这才撤去水果彩缯堆砌的看碟，重新上了热菜。
摆在连连面前的是樟茶鸭，炙羊肉，素炒茭白，竹荪菌汤，还有马奶醍醐，只是连连刚提起筷子，冯婕妤就绕过来，要拉连连去给燕国大长公主拜年。
连连可怜巴巴的看着冯婕妤，“可是我饿了……”
冯婕妤显得十分惊讶，“给长辈拜年是多么重要的事？饿了？这也算是理由？”
……
连连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那咱们走吧。”
走着，走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拉住冯婕妤的袖子小声问，“咱们不把徐美人也一块儿带上吗？”
冯婕妤轻笑回首，哄连连道：“你去见，就像她也见了一样。”
宫里人最忌讳搞特殊，非把徐美人推到燕国大长公主眼前，燕国大主不可能因此就照拂一个小小美人，不过是平白招人嫉妒罢了。
但连连不同，她入宫有宠，后来立马有孕，大家有交情，可以成为彼此的臂膀。
所以，这才是冯婕妤屡次拉上连连去给燕国大长公主问安的原因。
等到了燕国大主桌前，冯婕妤脸色黑了一下，她见到了自己不想见的人。
韩王妃一身红色双窠云雁锦面斜襟长袄，下头微微露出烟蓝挑线裙边，发髻高耸，上头左右各三，对插六柄珠玉梳篦，显得华贵雍容。
她正坐在燕国大主旁边的圆凳上和老人家寒暄，伸手不打笑脸人，燕国大主也是笑吟吟的。
连连也觉得无语，上次差点对骂起来，这次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过来给人家外婆请安，怪不得周焱叫自己不要惹这人了。
她拉拉冯婕妤的衣袖，两人遂一起给燕国大主并韩王妃行礼。
“外祖母新禧，韩王妃新禧。”
“大主新禧，韩王妃新禧。”
两人深深屈膝。
韩王妃脸上掠过一点得意的颜色，冯婕妤也就罢了，她就是看不惯王氏这样妖妖乔乔的东西，也不想想自己是哪个旮旯里爬出来的东西，见着辈分出身都比自己高的长辈，不上赶着奉承，还敢摆架子。
不过她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燕国大主十分热情的叫起，“快快快！还怀着身子呢，行什么礼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她让人把连连拉起来，揽到自己身边坐下，亲昵的拉住连连的手不住端详起来，柔声问她：“殿里冷不冷，这些日子辛苦吗？起反应了没有？”
连连谨记周焱的叮嘱，这时候一定要装温婉，能多柔顺多柔顺，她低着头，微微含笑，任由燕国大主打量，声音又细又小：“回大主，奴好得很，皇后娘娘照顾周到，奴一点反应都没有。”
冯婕妤有些不依，她自行起身，站在燕国大主身边，嘟着嘴：“外祖母，我才是您的亲外孙！”
谁知燕国大主看都不看素日疼爱的外孙女一眼，只是摆摆手，又指着连连的肚子笑道：“你只是外孙，这里头可是老身正正经经同姓的侄孙，谁更亲近，老身可分的清楚！”
一句话，把连连哄得脸都红了，不住道谢，“多谢大主这样疼他，等孩子出世了，一定叫他给你磕头请安。”
韩王妃站在一边，见燕国大主这样捧着连连，稍稍有些不自在，她娘家和皇后家是姻亲，皇后论理还该叫她娘家大哥一声姑父，所以从前过继一事，其实她是有些偏向安王的，就是韩王，得知太后心意，也更有意于安王。
当然，现在连连有孕，过继之事自然是烟消云散，从前在庆寿宫，她原本是希望连连像奉承燕国大主那样赶上来奉承她两句，她也就顺理成章和连连有几分交情。
谁知道多年尊位，她一说话就想占上风，连连出身低，气势可一点都不低，人家一点都不想搭理她，所以最后才差点吵起来，回家韩王和她好一顿吵吵，让她少拿上眼皮子看人，想对着王氏摆架子，也等人家生下公主再说。
这时候，她也不得不张口，对着燕国大主笑道：“姑母，您瞧，王美人这身形，侄媳瞧着，是个怀了男胎的样子呢！”
燕国大主果然拉着连连看看，掩饰不住的笑意从眼角流露出来，“嗯！老身瞧着，必是个小皇子在二姐儿肚子里头闹腾呢！”
冯婕妤这时候就暗地里翻个白眼，她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翻脸如翻书。
连连则是在惊讶周焱的料事如神，她说今天韩王妃一定会对自己说软话，结果韩王妃居然真的说了，这种反派不该一路刻薄到底吗？
不由自主地将眼神投向皇帝，皇帝此时居然正好看过来，连连赶紧收回自己的眼神，周焱啊！周焱——
我只想把你当养老保险，你这份养老保险能不能不要这么暖和啊！
正殿上头就摆着三张案桌，皇帝居中，太后居左，皇后居右。
邓太后见儿子把眼神放到女眷堆里，眼中笑意微淡，就是知道皇帝在看谁，她依旧是不高兴的。
大殿之上，上位之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为君者应当目不斜视，这时候还盯着自己的嫔御看个不停，传出去是什么好名声么？
当娘的难免想着成全儿子，她叫过自己宫里的掌事官王云忠，对他道：“去，看看王美人干什么呢？身边的人有没有仔细伺候着。”
王云忠领命下去了，周焱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似乎失态了，没办法，你知道刚刚他和皇后一人喝了多少？
就是这会儿，也时不时有人上来敬酒。
“多谢母后。”周焱对着太后致意。
太后只是笑笑，“皇帝担心皇嗣，不放心的话也叫个人去瞧瞧吧。”
“是。”周焱点头，挥挥手示意严守规去探望连连，这种宾客繁多的场合，他一直都是由严守规带着自己的亲卫宿卫在侧。
严守规去了，杨皇后也转头叮嘱站在一侧的高尚宫：“王美人年纪小，脾胃弱，你去看看后头的菜，换些热烫的汤菜呈给王美人。”
帝后加上太后，三个人的亲信都去了，这排场够大了吧，杨皇后在心里微嘲，皇帝也不知道是在扫谁的脸，回到宫里多少爱不得，非到这种场合来现眼来了。
三个人稍微错开一点时辰去的，却是同时回来的，讲了连连和韩王妃、燕国大主相处的情形。
太后对儿子笑道：“大主有年纪了，她说的话必定是真的。”
周焱听严守规复述燕国大主那句“同姓侄孙”的话，也是十分感慨，“这些年，姑祖母一直都这样牵挂朕。”
过继，过继，谁都着急过继，只有燕国大主，一直在着急自己没有儿子。
太后听了这话，含笑不语，转头去看前头的歌舞了，杨皇后关注点则在韩王妃的话上，倒戈，捧高踩低，这都是宫里屡见不鲜的事。
只是今天是韩王妃离开这个阵营，以后还会是谁离开自己？
王氏和冯氏交好，要是日后生下皇子一起抚养……燕国大主有没有可能把自己从凤位上拉下来，让自己的外孙女坐上去？
酒意翻涌，杨皇后心“砰砰砰”的跳起来，不！
她是皇后，一直都要是皇后，谁也别想把她从凤位上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