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贵妃的一生》闪闪发凉

13、吵架之后的后遗症

　　周焱昨天晚上喝的那个烂样儿，第二天早上还赖床呢，她晚上能占到便宜才怪啊！
　　冯婕妤等人感受到了连连的悲愤，全部都哈哈大笑，说连连偷鸡不成蚀把米。
　　连连恼羞成怒，推了这个掐那个，手上忙都忙不过来。

　　“淑姐儿？”
　　突然，一个稳重不失威严的声音穿过挡在前头的众多美人，直接飘到了缩在最后的酱油四人团里。
　　前头的人纷纷让开，让四人团暴露在刚刚说话的邓太后眼底。
　　邓太后看向邓美人，邓美人乖巧一笑，然后有些心虚地往旁边挪挪，皇帝不让连连和冯婕妤玩，太后一样不让侄女和冯婕妤玩。
　　笑意淡淡的眼神接着扫过徐美人，徐美人屈膝后退，不敢直视邓太后。
　　接着邓太后微笑的脸转过来直面连连，连连立刻低眉顺眼的往后退，试图让周遭的花草挡住自己。
　　太后娘娘，我没有勾引你儿子，闵继白作证，昨天我还赶人了。

　　最后进入邓太后视野的是冯婕妤，也就是邓太后喊得“淑姐儿”，一向举止大方的“淑姐儿”小步小步的往前挪，挪到太后面前，小心翼翼地屈膝行礼，喊了声：“太后。”
　　邓太后笑容和蔼可亲，问冯婕妤，“听说昨天晚上你又和惠娘拌起嘴来了，还牵扯上了元娘？”
　　宋昭仪，闺名宋惠余，许婕妤，闺名，许元娘。
　　冯婕妤：……
　　婆婆当着丈夫的面拉偏架怎么办？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然只能忍着了。
　　“回娘娘的话，臣妾昨晚喝多了酒，才冒犯了两位姐姐，现下已经知道错了。”
　　冯婕妤特别识相，她见势不对，赶紧捏着嗓子先回了邓太后的话，接着眼圈就是一红，左脸挂着“洗心革面”，右脸贴着“重新做人”，悲悲切切地飘到宋昭仪面前，未语泪先流，依依下拜，“姐姐，妹妹错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您老”的宋昭仪脸色乍青乍白，伸出手来好像是想抽冯显淑的耳光，最后只是轻轻放在冯婕妤肩上拍了拍，咬牙说了句“没关系。”
　　晶莹如同珠串的眼泪颗颗滚落，冯婕妤好像风中的小白花，泪盈盈地看着“大度”的宋昭仪，感动的点个头，然后又飘到了许婕妤面前，正抽抽噎噎地酝酿情绪，还没开口。
　　许婕妤段位高，已经明白过来冯婕妤要玩哪一出了，她先发制人，感动的握住了冯婕妤的手，泪眼朦胧道：“妹妹，你千万不要如此，咱们宫里一块儿处了这么多年了，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姐姐怎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儿怪你呢？你要是道歉，就是拿姐姐当外人了。”
　　冯婕妤听了这话，低着头，双肩先是颤抖了一会儿，接着才挂着泪，凄凄惨惨的抬头，似乎是感动到无语凝噎，唯有一双泪眼传达着她对许婕妤的感激。
　　“姐姐！”冯婕妤感动的一头扎进许婕妤的怀里，许婕妤受了冲击后退两步，这才勉强抱住冯显淑，闭着眼任由眼泪落下，她凄切喊了声：“妹妹！”
　　我的妈，冯显淑你这个贱人，是邓太后要找你的麻烦，你找我的晦气干什么？
　　胸！疼！

　　目睹这一切的邓太后怒气冲天：……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一下就哭了俩！
　　围观的皇帝搓搓手臂，只觉得浑身遍布鸡皮疙瘩，爱妃们真的是过于“贤、惠、友、爱”了哈！
　　杨皇后面无表情地捏碎手里的重阳糕，面对这一群的妖魔鬼怪，她能活这么久没被气死，都是因为她信佛。
　　阿、弥、陀、佛！

　　气氛一时十分凝重，周焱装瞎，只当自己不存在，一边是姑祖母，一边是亲妈，您请，您请，谁打赢了我就支持谁！

　　邓太后到底道行要高一点，见自己直接被拱到了“恶婆婆”的座位上，仍旧笑了出来，她对皇帝道：“淑姐儿这丫头打小就这样，闯祸她跑第一，事后一训就哭。”
　　“唉！”邓太后居然情真意切地叹了一口气，她又对冯婕妤道：“你这孩子，好歹也管我叫一声表舅母，就怕我成这样？”
　　冯婕妤继续站在原地流泪，皇后使一个眼色给高尚宫，高尚宫默默上前，柔声引着冯婕妤往太后面前走。
　　冯婕妤额头爆开十字小花，觉得高尚宫这个人十分晦气。

　　“我就是那么随口一提，你们姐妹拌嘴，我一个老婆子可不掺和，”邓太后撇开旧事，亲亲热热地握住走上前来的冯婕妤的手，另起了话题，“我就是想给你说，燕国大长公主府上好像在抄妙法莲华经，为你外祖母的七十大寿祈福，你到底也是外孙女，虽然嫁了人，不拘多少，也该抄上十本八本的才是，好显显你的孝心不是？”

　　连连心里默默总结，邓太后语重心长的地解释了一大堆，中心意思就是要抄经，一本两本的糊弄人还不行，十本起步，上不封顶！
　　冯婕妤实惨了。

　　冯婕妤也觉得自己挺惨，但是给外婆抄经，又不是之前的什么晌午捡佛豆，冬天不点炭火死念经，邓太后今天已经很手软了，她也就抽抽噎噎地对着邓太后施了一礼，然后重新退回了角落。

　　杨皇后无奈承担活跃气氛的重任，叫了乐人藏在假山石子洞下吹箫。
　　悠扬的丝竹声携着回音从弯弯扭扭的假山石洞里一同钻出来，带着几分空灵，远处仙鹤昂首鸣音附和，树梢上憩息的各色鸟雀被惊醒，也振翅盘旋于众人头顶，发出婉转啼唱。
　　一时仙乐萦绕，众人复又开开心心的登高望远。
　　邓美人低声给连连介绍着远处鳞次栉比的京城街舍，“京城十二衢，飞甍各鳞次，中京是国朝的中心腹地，也是最繁华的城市。”
　　“那姐姐的家住在哪里？”
　　“东富西贵，她自然是住在东边啊，不过邓家节俭，没什么标志性的建筑，她就是想给你指，估计自己也找不着地儿。”
　　还红着眼睛的冯婕妤凑了过来，邓美人看她一眼，她毫不客气地就瞪了回去！
　　干嘛！这是我的闲话搭子，你凭什么抢！
　　邓美人心里翻个白眼，后退两步，她不与傻子争长短。

　　连连还在看冯婕妤红彤彤的兔子眼，冯显淑不知哪里摸了块丝帕，作张作致的擦擦眼睛，然后附在连连耳边“教学”：“偶尔还是要学学许婕妤她们的做派，挺爽的。”
　　连连右手慢慢伸出来，悄悄给冯显淑比了个大拇指。
　　冯婕妤探眼看到，撞撞连连的肩，挑挑眉，没说话。

　　经历过这一场小小的风波，整个登高接下来就没人惹事了，一片祥和中，邓太后打了个哈欠表示哀家困了，皇帝赶紧宣布大家散了，和杨皇后一起先送邓太后回了庆寿宫。
　　连连等人跟在后头恭送，然后便按照住的地方不同，各自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去了。

　　凤仪宫里，高尚宫进来回禀：“娘娘，吴国夫人进来谢恩了。”
　　皇后正脱掉身上的大衣服，闻言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请母亲进来。”
　　昨天她派去给娘家送礼的人回来就已经说过了，母亲今天会借着谢重阳赐礼的由头入宫，但没想到吴国夫人午后刚过就来了。
　　高尚宫领命去了，她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杨皇后便听见外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夫人这边请，”杨皇后面前的珠帘“哗”地一声被掀开，高尚宫笑吟吟地给吴国夫人指路，吴国夫人对着高尚宫微微屈膝，这才走进女儿的宫殿。
　　杨皇后见到母亲，不由得目露欣喜，“娘！”
　　她伸出双手，上前两步意欲迎接母亲。
　　“拜见娘娘。”
　　吴国夫人却不敢无视礼节，她有些吃力地下拜，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等得太久，身上的装饰又重，所以体力有些不支了。
　　“快起！快起！”杨皇后见母亲如此，只觉心酸，她催促着高尚宫，“快帮本宫把母亲扶起来。”
　　母亲年过四旬，已经不年轻了，为了见女儿一面，按品大妆，披挂了一身进来，好容易经过一系列的通传，进了宫，她又正陪着太后和皇帝，宫人们肯定不敢打扰，却不知母亲又在后殿等了多久，才获得被通传的机会。
　　吴国夫人被扶起，就见女儿眼圈微红，知女莫若母，她知道女儿此刻一定在自责，赶忙握住女儿的手，柔声安慰她：“娘娘不要如此，臣妇好不容易才见您一面，不要只顾着哭才是。”
　　女儿嫁进天家，是杨家上下的荣耀，但唯有她会在暗夜垂泪，自此怕是难以见到女儿。
　　杨皇后被母亲安慰过，也觉得见面的机会难得，赶紧收拾好情绪，又问道：“不知母亲这回进宫来做什么？”
　　宫禁森严，她虽是皇后，有随意召见命妇的权利，却也不能借此与母家来往无度。所以每回吴国夫人进宫，皇后总是尽快地进入主题。
　　吴国夫人却是先沉吟了一下，她问皇后，“听说于准举荐了表亲入宫为妃？”
　　宫里的消息就是散的这么快，宫禁再森严，被发现后的惩罚再严苛，也挡不住这些人的好奇心。
　　“是，”皇后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也不提什么舞姬身份，只道：“一个月前进的宫，官家给了美人的位份，乖巧听话，不是个难相处的。”
　　“唉”虽然彼此都不明言，吴国夫人仍旧要为女儿叹一口气，“后宫无子，娘娘也只能忍着了。”
　　不是说舞姬不能侍君，但侍君之后无名无分的继续当宫女才是常事，或者偶尔一二侥幸获得采女，宝林之类的低阶位份，像连连这种情况，外头已经有流言了。原本皇后手握凤印，是可以阻止皇帝这样偏心的举动的，只是皇室无嗣，皇帝怎样折腾都有一个“延嗣”的名头在前面挡着，皇后也就无法理直气壮地行使自己的权利了。
　　杨皇后却止住母亲，“娘，以后不要再在外头与别人谈论这些事，陛下不喜欢。”
　　岂止是不喜欢，为了这事，皇帝身边的人，只要是能说上话的，都对着皇帝或轻或重的劝谏过两句，皇帝一开始还能好声好气的说“好，朕知道了，没有下次了，”到了后来，皇帝不耐烦了，那是谁说就给谁脸色看。
　　他怎么了！不是说了是于准的表妹嘛！他已经想了法子顾全大家的颜面了，怎么还叽叽歪歪个没完啊！
　　“到底是伤了娘娘您的颜面啊，外人瞧着，说是中宫不贤，不能劝谏。”
　　虽然女儿这样说了，吴国夫人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担心，没有生育过的皇后，立身的凭借就是“贤德”二字，舞姬都弄进宫里了，身为小君的皇后却无力阻止，哪还敢说是贤德？
　　杨皇后却是摇摇头，笑道：“怎么会？陛下改了王美人入宫的位份，说是初封才人，再进美人，到底也算是全了我的脸面。”
　　“这是怎么着？”吴国夫人有些讶然，这么喜欢，初封就是美人，怎么还干这种事后反悔，下人脸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