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清醒梦》谁没事打斗技

34、第 34 章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落到他们的身上来，不二周助侧过头看着不再言语的她。
　　水色的浴衣包裹住尚未完全成熟的身体，这似乎是幸村喜欢的颜色。她习惯让自己顺应着爱着的人的喜好而生长，努力地让自己成为对方喜欢的样子，即使他和幸村都不需要她这样，但这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他们不能擅自地用“我希望你能更爱自己”这样的理由来阻止她的表白。毕竟菖蒲也是在爱他们的过程中找到对自己的爱。
　　不二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把周边放在膝上翻来覆去地看的菖蒲，露出柔和而怜爱的笑意。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刚好抽到了拉神，你想要吗？”
　　他把收进了衣服兜里的周边套装取出来，和她手中的那个一起放到了她的腿上，鲤沼菖蒲就红着脸使劲摇头。
　　“不是，不是，不用给我……我只是，在想我可以把它挂在钥匙上，它应该是个钥匙扣吧？因为平常不太会买这种东西，我的钥匙扣就是个铁环，加一点装饰或许也挺好。”
　　她把不二递过来的周边还了回去，拆开自己手中这一小包的塑封把挂件取出来挂在了钥匙上，有些高兴地冲着他上下晃了晃。
　　“这样叮叮当当的，感觉普通的钥匙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她又露出这样天真的无忧无虑的笑容，稍微地歪着头，眼尾像餍足的小动物一样翘起，这意味着她心情很好没有阴霾，他可以在下一秒向她张开双臂让她蹦跳着扑进自己怀里，这是还在青学的时候时常见到的表情，如果这不是在立海大的校园内。
　　不二周助从她的笑脸里仓惶地逃出来，点点头把周边收回了口袋里。
　　“你觉得可爱就好，那我们可以拥有同系列的钥匙扣了。”
　　“不二？”
　　“嗯？”
　　“不二有看到龙马吗？我们是一起来的，他比我更早出来，但是好像已经不在这里了。”
　　鲤沼菖蒲指了下他们身后的帐篷，不二没有很意外地摇摇头，那个绿头发的阿蒙神用脚想都知道是谁。
　　“没看到，他可能是去买饮料了吧，以我对他的了解。看看你的手机？也许他给你发消息了。”
　　“啊，真的有。”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他说他去买水，让我在原地等他。”
　　龙马发来的[不许到处乱跑！]还带了气鼓鼓的小表情，她轻笑着把手机收了回来。

　　天气好到只是坐在长椅上彼此静默着似乎都是一种浪费了，谁都没有再说话，难言的寂静和鼎沸的人声环绕着他们。
　　她没有说要离开，不二当然也不会走。
　　她可能只是想坐在这休息一会，越前让她留在这里，她也没别处可去，他却是在真真切切地享用独占她的时间，用鸠占鹊巢这样的方法。不二周助忍耐着逐渐压垮内心的酸涩的满足感和自我谴责，微妙而含混不清地抿了抿嘴角。
　　她被光和微风熏烤得有些懒散，原本还有些拘谨地僵硬着肩膀坐在他身边，现在似乎放松了下来，驼着背缩成一小团，身子歪向后面倚靠在长椅的靠背上，睫毛倦怠地垂着覆盖住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她甚至还曲起手指捂在嘴边克制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引人注目的花朵生长在别人家的花园中，不二谨慎地将自己对她的观察限制在余光允许的范围里。
　　“菖蒲难道有些困了吗？”
　　他轻声问道，她便点着头将缩成团的拳头抵在眼眶上轻轻压了压。
　　“嗯，总觉得刚刚那个游戏消耗掉了我很多精力，明明一直都是坐着的……”
　　她有些困惑地垂眸看着手中的徽章。
　　那实在不算一个讨人喜欢的结局，没有人会喜欢让自己操纵的角色走向覆灭吧，即使她们的人生轨迹里只有短短一个小时的交集，她可以在明天就把今天的女祭司忘掉，但她却不能把女祭司存在她生活里的一个小时抹去，在女祭司无数的世界片段里，她引导着某一个世界的她走向了枯木死灰的死亡结局。也许就是这样的结局让她感到很疲惫。
　　或许这样想会有些幼稚可笑，就算被说成圣母也很正常，她觉得她很对不起她。
　　“还在想刚刚的那个结局吗？”
　　不二注视着菖蒲渐渐有些消沉的脸。
　　“嗯……”
　　“不喜欢？”
　　“不喜欢。”
　　她像个说着最讨厌蔬菜了也还是不得不被逼着吃下去的小孩子般固执地摇起头来。
　　不二周助轻轻笑着。
　　“我也不喜欢，明明是两个把自己伪装成人类的神明，在爱憎好恶的选择上却连幼童的本能都比不上。”
　　孩子都知道喜欢的东西要紧紧抓在手里不放。
　　“那只是个游戏，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只能在游戏里给出的选项做出选择。在游戏外，菖蒲当然还会拥有无数的选项去拯救她。”
　　他轻轻勾动了下尾指，他是想去揉揉她的头发的，如果菖蒲有些难过，可以用这样最简单的方式去安抚她，就算实际上起不到解决问题的作用，他也一直都在用这种方法告诉她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不二周助没有把手抬起来，他只是把手禁锢在自己的腿边。
　　“我知道的，那只是游戏。但是我也……不希望她有这样的结局。我不知道我哪里选得不对，我设身处地地去判断怎样才能让她活下去，小心地选择每一个对话，就算掐掉所有的爱也没关系，可是最后的结局还是，不太理想呢。”
　　就像在做检讨般，鲤沼菖蒲皱着眉，他几乎都能从她迷茫自责的眼睛中看到隐藏在内的混乱思绪。她想为她参与进去的这个角色的某一个人生负责，即使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她在她生命中的参与度低到只有几十万分之一，但她就像是她的一个投影。
　　“菖蒲是考试结束后还要对一遍答案给自己再考第二遍的学生吗？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他掩着唇角笑着，“不过菖蒲就是这样温柔的孩子呢，我很喜欢这样的你，要听一下我的解题思路吗？”
　　他轻巧地把他的告白藏匿进交谈里，鲤沼菖蒲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是我的话，我才不在乎阿蒙和拉会不会生气，坦率地撒娇也可以，直白地发火也可以，靠近还是远离取决于心情，而不是考量。怎样夺取你的心，那是神自己的事，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他们能力不行。或许你可以胆子再大一点，对神明说谎也不是那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他用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饱含攻击性和逆反心的话语，这样的说法有些过于颠覆她的认知了，菖蒲惊讶地看着他。
　　“可是，神会知道我在对他说谎的。”
　　“如果神先对你说谎，你还要对他保持忠诚吗？”
　　不二微笑着注视着他懵懂地思索着的女孩。
　　是神先说谎的吗？
　　如果他已经是神了，得到了她的信仰，成为了最信赖最亲近的存在，这样的神明，在对她说谎？
　　“不二有对我说过谎吗？”
　　她试着像他说的那样直白地问道。
　　“啊……很抱歉的，我确实有对菖蒲说过谎。”
　　不二周助看着她略微惊到的样子只是平淡地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情人节，你问我有没有收到别的女孩子送的巧克力，我说没有，但其实我有收到几份被放进了我的书桌里的巧克力，还有没有署名的信封，信上说这是在商店买的成品巧克力，不是手作的，没有什么很沉重的情感，所以希望我能收下。我想对方不写下自己的名字，也许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她们是谁，只是单纯地想把巧克力送给我吧。这种不让人觉得困扰的做法，我并不讨厌，也不想伤害她们，就把巧克力带回了家，最后可能被家里人当做食材使用掉了。欸，不用这么急着解释啊，我知道你也没有别的想法。”
　　他轻轻拍着急得快跳起来的菖蒲的发顶安抚着她。
　　“因为会担心我的巧克力太便宜了……”
　　她还是苍白无力地解释了一句，作为其实他并不需要的迟到了快两年的解释。
　　“跟价格没有关系，我估计我也不会再收到第二份网球形状的抹茶巧克力了，那么朴实的一颗球，我还以为你会送我爱心之类的，嗯，挺有特色的，我很喜欢。”
　　不二笑得眼睛都微微弯起来，这完全不是想起来会让人觉得难过的回忆。
　　“还有一次，是假期网球部一起去山中集训的时候，因为要去很久，所以教练说可以带家属一起去。但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你和越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越前他啊，只要你在场就会格外来劲呢，他比我更早地遇见你，他得到了你的信任，在菖蒲成长的过程中，他的作用大到我没有能力去嫉妒，这是我怎样吃些奇怪又可笑的醋也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即使已经完全地属于自己，却还是连一眼都不愿意分给别人，不争不抢只是因为没有被触碰到最在乎的利益。
　　所有的余裕都会在爱意面前被击溃，当他以为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的时候，她又把他变成了一个孩子。
　　“我试着放宽心，但是不行啊，我没办法像我展现出来的那样游刃有余呢。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的有着复杂情感的人类，而不是因为爱而走下神坛的神。”
　　“这是我对菖蒲的两个谎言。”
　　就像在解剖自己一样，不二周助把自己拆解成一块一块，神一样无可挑剔的外表，和普通人类的既高尚又拙劣的内心。
　　他终于把自己凛然洁白的外壳下挣扎着的心捧起来给她看，作为换取她的目光的筹码。
　　如果她表露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唾弃或是躲避，他都只能像被将杀的国王棋子一样被她逐出棋盘，但她只是带着点探寻地看着他，仔细地确定着自己的真意，然后摇着头露出谨慎而坚定的笑意。
　　“这种只是在考虑着对方的心情而作出取舍的话……根本就不能被称作谎言。”
　　“谎言都是……是恶毒的，只会给爱着的人带来痛苦。善意的谎言什么的，与其叫做善意的谎言，不如叫做隐藏了真心的爱语。”
　　“我想，如果他、如果神明实在有什么必须要说谎的理由，不是恶意的谎言，我还是会一直忠诚于他的。”
　　不二像是吃了一惊般的睁大眼睛看着说出了可爱的豪言壮语的她，他什么样的回应也做不出来，他已经不再是她献上信仰和忠诚的爱人了。
　　能够得到这样的表白，真是幸福的神明。
　　“是菖蒲的风格呢。”
　　他小声地轻笑着。
　　“菖蒲。”
　　“嗯？”
　　“你是我的世界里最好、最可爱的女孩子，我会帮你回避掉女祭司的结局，如果你能得到幸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