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清醒梦》谁没事打斗技

30、第 30 章

　　新大阪站内，白石藏之介将手撑在列车的窗框上，静静注视着窗外站台里进退的行人。
　　身边的座位暂时还空着，他买的是指定席的票，如果没有人坐到他旁边来，他打算把自己塞得满满的书包就放在这个座位里，毕竟装满了各种叮当作响的瓶瓶罐罐，还是待在自己身边看着比较好，白石无奈地浅笑出来。
　　临出发前，白石妈妈还在试图把又一罐章鱼烧酱塞进去，白石惊吓地捂住了书包的拉链一把拉住了妈妈的手。
　　“妈妈，你已经让我带了三瓶自制辣椒酱了，又不是小金，她吃不完那么多的。”
　　“可是你不是说小菖蒲是自己一个人住嘛，独居的孩子最需要这种东西，别拉我呀，你看看包里还有没有地方，这两袋栗子也带过去。”
　　“栗子？神奈川买不到栗子吗？”
　　“藏之介，别人送的栗子和自己买的栗子的味道是不一样的。章鱼烧酱肯定还是我们这里的最正宗，快装进去。”
　　“妈妈你带这么多东西太给人家压力了，小鲤肯定会为了怎么回礼而苦恼的。”
　　“可是她妈妈又不会给她买这些。”
　　白石妈妈这么说，白石藏之介就只能哑然看着她把自己的书包塞得像充了气一样地膨胀起来。
　　不知道小鲤最近怎么样。
　　他注视着站台上晃动的人影微笑着想。
　　《宇治拾遗物语》里不是有那个用几根稻草不停地交换，最后换到了一个广阔的农场的故事吗，只是小小的几株花，他栽下它们的时候没有除了观赏以外的其余心思，最终却用一盆水仙花把她换了回来，也很像那种可以被允许记录在恋爱奇谭里的情节呢。
　　断掉的线时隔数年重新连接在一起，多幸运的事，虽然这份幸运来得有些迟了。
　　小鲤已经有男朋友了。
　　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她在回复自己的邮件里说那一盆水仙花是为了不想让她男朋友担心而索要的，不是不二君，是另一个新出现的男人。
　　并不是说把青梅竹马找了回来就一定要展开一些再续前缘之类的浪漫故事，只是，总是会觉得有一点不甘心的。
　　会想着如果是自己站在她身边会是怎么样，如果他们不曾分别会是怎么样，至少他绝对不会是那种能为了几株花而让女朋友神不守舍的人。
　　他真的不想放开她。

　　鲤沼菖蒲坐在小竹凳上，脚边的玻璃水箱里，红黑双色的小金鱼摇头晃脑地胡乱游着，水箱旁边的木制告示牌上用圆圆的可爱字体写了“金鱼纸网，五百元三支”的文字，她充满狐疑地看着这个价格牌，微微摇着头叹了口气。
　　哈……不管怎么说，五百元三支纸网也有点太黑心商人了，真的能卖出去吗？
　　总觉得高三的最后一个学园祭，或许要以失败告终了呢。
　　为什么要穿着浴衣端坐在教室里卖捞金鱼的纸网，因为她们班今年海原祭的主题就是这个。
　　中村陆斗像个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的奸商，又像个首相一样，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去隔壁C班的伊藤润二原画展巡视了一圈，回来就敲定了他们班要做迷你夏日祭。
　　“我刚刚又去C组看了一下，没问题，是伊藤老师本人来了也会想立刻起诉他们侵犯著作权的程度，日野日出志和驾笼真太郎看了都想立刻收他们当恶心派关门弟子。”
　　这怎么听都觉得不是“没问题”的样子……
　　“既然他们走恶心流，我们就针对被他们恶心到的客人走治愈系好了，要搞就搞点大的。”
　　教室的门口要摆两个小摊位，一个卖牛肉乌冬，一个卖激辣关东煮，都是随便摇摇扇子就能把香味飘满走廊的食物。客人从C班的后门走出来的时候估计魂都在嘴巴外面飘着，就算之前对乌冬不感兴趣现在也只想赶紧吃点什么压压惊，乌冬面务必只卖能让客人五口之内吃完的超小份，好让他们有那种没吃饱好想再吃点什么的感觉，关东煮做得那么辣是为了让客人嘴巴喷火立刻跑进教室里买他们的刨冰和奶茶。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奸商。”
　　坐在第一排的玉置幸太露出一脸第一天发现他们班长是这样的人的怪异表情看着他。
　　“我的毕生心愿就是走入社会后当一名出色的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的优秀奸商。别打断我，我接着说。夏日祭里有什么，我们就全部照搬过来，苹果糖这种东西虽然土气得要死但是为了氛围感还是要准备的，除了传统的食物你们还想吃别的什么吗？来点建议，我写到黑板上。”
　　中村陆斗捏了一支粉笔过来。
　　“我我！我想吃小笼包！”
　　“许可了，小笼包可以直接买冷冻的加热一下就好了。”
　　中村陆斗把小笼包写了上去。
　　“热红酒？圣诞集市那种？”
　　“驳回，舜太郎你还喝酒？我明天就给你妈打电话行使一下班长的特权。”
　　黑木舜太郎：“？？？”
　　“蜂蜜芥末炸鸡？我会做这个，家里还有专用锅，可以搬过来用。”
　　志田尤娜兴致高涨地举手，中村有些犹豫，又看了一眼距离她不远处盯着她的北岛纯也之后转过身把炸鸡写在了黑板上。
　　“OK没问题，纯也你前一天去尤娜家帮她搬一下锅，油炸食品还是有点危险，当天你们俩负责炸鸡的摊子。”
　　“哎呀……”
　　尤娜脸红地捂住了耳朵。
　　“可乐饼？”
　　“这个太棒了我也喜欢，许可，海原祭我来给大家做可乐饼。”
　　“仰望星空派。”
　　“驳回。”
　　“鲱鱼罐头汉堡。”
　　“许可了，当天卖剩下的鲱鱼罐头汉堡你都负责吃掉。”
　　“当我没说……”
　　总之最后是定下来了十几种小吃，中村陆斗又十分奸诈地把所有食物的定价都砍去30%。
　　“我们不是靠着卖吃的赚钱的，食物只是把客人吸引进我们教室里的一个手段，真正赚钱的地方果然还得看娱乐项目。”
　　中村陆斗桀桀怪笑。
　　“鬼屋最吸引哪一类人呢？赤也你来回答。”
　　“啊？小孩子？”
　　切原赤也一脸懵地从手机游戏里抬起头。
　　“真没情趣，活该你单身十七年，鬼屋当然最吸引情侣啦！”
　　“喂你要打架吗？！”
　　“还有意图想成为情侣的正在搞暧昧的傻子们，说真的，情侣预备役们一定要去鬼屋里升温感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传统？电视剧里也不这么演啊？”同样单身十七年的水原右介鼻子往外冒着粗气。
　　“大概是二次元吧……后宫番和GalGame里出现鬼屋和花火大会的概率是90%。”
　　“琉生君又开始讲阿宅发言了，听不懂啦，就算你是个帅哥你天天跟jpg叫老婆你也找不到现实里的女朋友的。”
　　前田知里子恨恨地轻踹了一脚前桌J家系冷白皮残念大帅哥水野琉生的椅子。
　　“好好都停下，接着听我说。”
　　中村陆斗狂拍桌子。
　　“我们把情侣们骗进我们屋里之后，刚从鬼屋出来的男生不被吓到尿裤子我都想给他颁发一个勇者勋章，他们肯定想在心仪的女孩子们面前找回点面子的，这个时候我们的捞金鱼、捞水气球、射击这种简单的游戏就可以大赚一笔了，所以我决定，把娱乐项目的定价全部上调50%！”
　　“哈？！你疯了吧？”
　　“不会有人买单的他们又不傻。”
　　“陆斗你尿裤子了吗？”
　　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教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才涨了一半的价格，这点小钱男生们都出不起，还追什么女孩子，再说了哪有到了祭典只吃东西不玩游戏的啊，女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小金鱼小风铃的时候，男生能好意思让她们失望吗？我们要赚的就是这一部分男生的钱。”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无论他们在我们屋里买了什么东西，我们都提供免费寄存服务，金鱼和水气球都再准备一个箱子，客人不想捞完了它们之后还拎着个塑料袋到处逛，就可以寄存到我们这里，这部分人里肯定能有学园祭结束就懒得来取或是忘了来取的客人，我们就白赚他们一笔服务费，多棒，我是不是天才？”
　　中村陆斗拍着胸脯自夸。
　　“陆斗我一定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名字的……等你哪一天真的成了出色的奸商我绝对不买任何一件你的商品……”
　　所以到了海原祭本日，三年D组的所有同学都穿上了浴衣，每个人各自负责半天自己的小摊位，鲤沼菖蒲被分到了捞金鱼的摊子。
　　不用去做小吃倒是很好，他们定下来的食物有一些她都没吃过，她也很怕做出来奇形怪状的东西，只是这个定价真的会有人买吗……？如果没有人上当，这些金鱼就只能孤零零地和她对坐一上午了，虽然小鱼都很可爱，她可以一直一直看着它们。
　　鲤沼菖蒲微微弯了腰注视着这群把水面搅出一片波光的金鱼。
　　说起来用纸网捞金鱼这种小游戏，她也和不二一起玩过呢。
　　穿着深色条纹浴衣的不二前辈，把稍微变长了一些的头发矮矮地绑起来，腰带间插着折纸风车，手腕上除了信玄袋还挂了一只小小的卡片相机，就像被定格在银幕上的电影画面一样，他站在川流的人群中，周围人都被模糊了影像，只有他自己是清晰而鲜明的。
　　鲤沼菖蒲躲在狸猫雕像后踟蹰不前，她没有浴衣，刚刚确定了关系没多久的男友约她出来参加夏日祭，到了约定的地点才发现他穿得那么正式，而自己只能穿着普通的衣服来赴约会不会有一点太煞风景了呢，不二前辈穿深色果然也很好看啊，她静默着想。
　　不二周助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般的回过头来，木屐咔哒咔哒地踩在石板上一步步向她靠近，他微笑着问她可不可以牵手，然后在手指相触的时候夸奖她把头发盘起来也很可爱。
　　之后就是鲷鱼烧、棉花糖、线香花火、捞金鱼，她很震惊地看到捞金鱼的网居然真的是纸做的，从不二手里接过来的网无一例外地被挣扎的小鱼蹦破了，他说捞金鱼和抓娃娃机一样是有技巧的，随即就像忍者结印一样展开了某个她看不到的天才领域给她捞了一只大得像观赏小鲤鱼一样的金鱼上来。
　　她把这只胖胖金鱼带回了鲤沼家，虽然最后还是被鲤沼爱理摔碎了鱼缸把鱼扔进了园子里。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还太年轻，恋心抵不过歹意，再美好的记忆也会被污泥腐蚀掩埋，她想，是她主动放开他的，确实是自己太不勇敢了。
　　鲤沼菖蒲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五百元的硬币投进了钱盒中，把一支纸网沉入了水里。

　　不二说的技巧是什么来着？
　　斜着慢慢地放进去，不要把金鱼吓跑，也不要捞得太快，不然水流会冲破纸网。
　　她回想着他的话，一点点把网靠近一只小小的红色小鱼，把它逼到角落里，它抖着半透明的尾巴躲闪着，就在纸网即将破水而出的时候，鲤沼菖蒲把纸网再次压进了水下，躲过一劫的小鱼嗖地游远了，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曾经觉得那么难的事情，现在也变得简单了啊。
　　“鲤沼，你想要那条鱼吗？本大爷来帮你捞。”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鲤沼菖蒲惊讶地抬起头，穿着浅灰色西装、细条纹衬衫工整地被领带束到最上面的扣子的迹部景吾站在玻璃水箱前，他低垂着头注视着她。
　　“发什么呆，金鱼，你想要吗？”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蓝眼睛像鱼缸里铺着的蓝色光面玻璃珠一样，她突然发现他眼睛下方有一颗泪痣，周围摊子后面的同学们好奇地看着他。
　　穿着昂贵的西装真不适合做“蹲”这个动作。鲤沼菖蒲滞缓地想。
　　“迹部先生……？”
　　“啊，是我，怎么，很惊讶？本大爷来看看你有没有照我说的那样好好吃饭，好像是比之前脸色好一点了，没有在糊弄我吧？啊嗯？”
　　迹部景吾看着她编起来的头发上戴着的新摘的紫苑花，流苏发簪是金鱼的颜色，一缕稍长的碎发从后颈处挑出来，微微卷了点弧度又落进衣领里，这个发型让她看上去像是有些长大了，她朝他轻轻地笑。
　　“嗯，我最近都吃很多的，请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你想要金鱼吗？”
　　他又问了一遍，他好像真的以为她很想要那条小鱼，鲤沼菖蒲就低下头轻颤着肩膀偷笑起来。
　　“我不想要金鱼，我是卖金鱼的，不是……我是卖捞金鱼的网的。五百元三支网，但如果是迹部先生的话，我可以帮你付钱。”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班都穿成这样。”
　　迹部景吾环视了周围一圈的浴衣少年少女，没有在招呼客人的孩子们都带着好奇又探究的微妙怪笑看着他。
　　“我好像来得有点早，你的网卖出去了吗？”
　　“还没有呢，一支都没卖掉。啊，如果算上我自己买的话，那应该姑且还是有五百元的进账。”
　　鲤沼菖蒲有点无奈，她想解释一句这个价格不是她定的，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知道了，你有多少网？我都买了，别在这里坐着了，跟我去立海大逛逛吧。”
　　他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膝盖把因为蹲着而向上窜的西装裤抚平整，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彩斑斓的黑卡，这下连买小吃的客人们都回过头看他了。
　　“啊？”
　　鲤沼菖蒲被吓到失语。
　　“不能刷卡吗？没关系，我出门前管家提醒我让我带现金了。”
　　他刚想把卡收回兜里，在一旁捏可乐饼的中村陆斗一把把一次性手套扯了下来。
　　“能能能！这里能刷卡！我就想到了万一有这种情况我就把pos机带上了，尊贵的客人这边请！”
　　于是所有停留在迹部景吾身上的目光就又转移到中村陆斗身上，大家像在看什么猎奇舞台剧一样地看着他们，居然真的有人要在学园祭里刷卡，还真的有人能配合这种怪人把pos机带进学校，这不比网球部的全员性转版白雪公主有意思？
　　奇妙的喧闹在迷你夏日祭的入口处响起，女孩们看过去就低低地发出“ho——”的惊艳叹息。像是刚从什么能让人脑补些不太正直的场景的东西里挣脱出来一样，个子极高的浅发色男生扶着门框使劲喘着，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鬓角还挂着一粒小小的汗珠。他喘得过分，旁边的女生就犹豫着是先给他倒杯水还是先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全新的世界。
　　“哇小鲤，我总算找到你了！你们立海人可真热情，我刚刚差点被骗进你们隔壁的那个屋子，那是什么？伊藤润二来你们学校开个人展？咦？迹部君你怎么在这里？”
　　“呜哇关西腔。”
　　“帅哥帅哥千佳你快去看帅哥！”
　　“Koi酱是谁？小恋？我们班有叫恋的女生吗？”
　　输完了密码的迹部景吾皱着眉抬头看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呛人的话，门口又一次被骚动淹没了。
　　“小不点，你这两条小短腿居然能迈出这么大的步子，要不你别打网球了你去练跨栏吧。”
　　“闭嘴，别跟着我。”
　　“怎么对哥哥这么凶，一点都不可爱，亏我还在她面前夸过你可爱。”
　　“别在前辈面前说多余的话。啊，D组到了，龙雅你自己找乐子去不要打扰我和前辈。”
　　越前龙马抬脚迈进门口，又在看到被女孩子们围绕着的白石藏之介和一张冷脸的迹部景吾的时候顿在当场，周围响起一小片“妈耶活的世界冠军就在我眼前”的抽气声。
　　所以为什么一个东京人和一个大阪人会出现在神奈川的立海大学园祭？是打算在神奈川分会场再举办一次全国大学生网球大会吗？
　　有着亚麻色微长头发的年轻男性出现在越前兄弟的身后，他歪着头看着堵在门口的几个人温温柔柔地笑起来。
　　“嗯？好热闹啊？我是不是有点来晚了？这个是什么？汤红红的看上去很不错，激辣关东煮？可以给我来一份这个吗？如果有芥末的话也可以放，谢谢你。”
　　“诶？好的好的！芥末是吧？我去寿司那里给你要几包！”
　　负责关东煮摊位的杉浦世津觉得自己已经快看不过来了，这就是海原祭的魅力吗？她能不能申请以后一周办一次海原祭？
　　惊恐的鲤沼菖蒲已经打算蹬着木屐跳窗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