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清醒梦》谁没事打斗技

13、第 13 章

　　幸村精市昨天带过来的食材还有一些剩余，是他额外多买的一些，鲤沼菖蒲把它们做成了午饭放进了便当盒里。如果她的房间有冰箱的话，幸村还会带过来更多的，但是并没有，他只好带一些常温下也能储存的食物过来。
　　不是没有提议过给她买一个小冰箱，但菖蒲拼命地拒绝了。
　　她已经接受了他足够多的恩惠了。
　　再给她更多的她会惶恐难安。
　　鲤沼菖蒲把沉甸甸的便当盒放进了书包，每周一的中午她都是吃得最好的，因为有幸村在照顾她。剩下的日子里，省吃俭用一点也没关系。
　　她走到阳台上，去用指尖轻触水仙饱满的叶片，像在对它们打招呼，即使它们已经不是幸村送来的那几株。
　　[还有不到一年就能上大学了，我会努力去找你的，那么，晚上见。]
　　她把书包背在肩上，锁好门朝学校走过去。

　　“海原祭的主题，会长已经催了我们班好几次了，好麻烦啊现在还有高中生会享受学园祭吗？”
　　中村陆斗捏着海原祭的活动申报表头疼地连午饭也吃不下。
　　盛夏尾声逐渐接近，也就意味着一年一度的立海学园祭将在一个月后举行，三年D组直到今天都还没决定好他们班的主题。
　　“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想没人做过的新点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咖啡店点心屋鬼屋之类的提案都因为和别的班级冲突或是大家觉得已经玩腻了而被否决，越拖到最后越难决定。
　　“再说了又不是漫画，画几个格子就能把学园祭的准备过程都做完，都高三了还做这些真是麻烦得要死。喂赤也，你们网球部打算做什么啊？来给点参考？”
　　中村陆斗偏着头去喊旁边座位的卷发少年。
　　“还是演剧咯。”
　　切原赤也端着便当盒拉开中村前座的椅子坐上去，一把抽走他手中的申报单，上面还是空白一片，唯一写上去的字就只有“三年D组”和负责人中村陆斗班长的名字。
　　“诶幸村前辈都毕业了你们还演剧？我还以为那只是他自己的特殊爱好。”
　　热衷于用全男性部员复刻经典童话爱情故事，顺便让他最欣赏的某几个后辈穿公主裙，想起来就不寒而栗，还好他没进网球部也不和幸村精市在同一个年级。
　　“哈？当然是因为我好不容易当上部长了我当然也要让后辈们穿穿女装了。”
　　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什么问题的切原赤也简直是问心无愧地插走了中村饭盒里的一块炸鸡。
　　“毫无参考价值啊……顺便问一下你们今年的剧目是什么？”
　　中村陆斗无所谓地把自己的饭盒往前推了推，反正他现在什么都吃不进去。
　　“《白雪公主》。”
　　“那还好啊，只有白雪姬和皇后两个穿女装的。”
　　“不，是全员性别对换的《白雪公主》，只有白雪姬和皇后两个人是男人，剩下的，王子猎人小矮人，都要穿女装。”
　　切原赤也闭上眼洋洋得意地试图憋住笑意，肩膀都忍耐地颤抖，中村陆斗就默默地把饭盒收了回来，心里想着大概能进立海大网球部的人可能都有哪里和常人不太一样。
　　“要不我们班就还是随便弄点餐饮类的好了，蛋糕甜点买现成的，饮料的话借几个机器来也很简单，我们班的女孩子们也都很漂亮，来当服务生完全不会拿不出手的。”
　　中村陆斗余光瞥着拿起便当盒从后门离开的鲤沼菖蒲，若有所思地低语。
　　切原赤也顺着中村的目光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穿着白色短袜的细瘦的小腿消失在走廊。
　　“鲤沼不行！绝对不行！你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切原一把揪过中村的脖子卷进了手臂里用力勒住，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

　　被阳光直射着的天台其实很热，所以没有人愿意在夏天到天台上吃午饭，即使已经毕业了的前任美化委员幸村精市在学校的各处包括天台上都栽种了大量不仅美观也可以用来乘凉的木本植物，大家也还是更喜欢能逃避烈日的地方。
　　鲤沼菖蒲带着便当盒推开天台的铁门，这是她的夏日限定用餐地点，即使天台不上锁也永远冷情，喜欢逃课的不良学生都不愿上来睡觉，没有人会来要求她把这个地方分享出去。
　　站在一丛极为壮观的夹竹桃面前观赏着的鲤沼悠久伴随着铁门的嘎吱作响转过头，他的姐姐不出所料地出现在天台上，他知道她一定会选择躲在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吃饭的。
　　“中午好，菖蒲姐姐。”
　　悠久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与其说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无论是脸还是相处模式都更像是陌生人。浅蓝色的短袖衬衫，绀色十字星纹的领带，白色的针织背心，是东京有名的私立学校的制服，因为鲤沼悠久和鲤沼爱理早早预定将要进入那所高中，所以鲤沼菖蒲不被允许选择那所学校，他们的父亲给她随便选了一个叫青春学园的高中。
　　分割开他们同时存在的可能，不允许菖蒲成为鲤沼家那一对双胞胎的话柄，她不在别人面前乱晃就不会吸引多余的注意，鲤沼家的孩子只能有悠久和爱理两个人。
　　不能主动接近他们一家，菖蒲被这样通知道。
　　请在自己的房间里用餐，楼下有客人到访今晚请不要出房门，爱理小姐在和朋友打台球请不要靠近休息室，鲤沼家的佣人们恭敬地对她说。
　　他们极少有碰到的时候，最多只有上学的早上在门厅相遇，鲤沼爱理挥手向父亲告别，然后旁若无人地钻进车里，鲤沼悠久笑着对菖蒲点点头，三个人去往不同的方向。即便是这样的场景都是少之又少的，菖蒲要更早起一些才能坐上去青春学园的公车。
　　从鲤沼菖蒲高一时被樱内亚纪子甩回鲤沼家起，就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保持距离，是鲤沼真彦无论是对菖蒲还是对悠久爱理都同样做出的要求。
　　无论怎样鲤沼悠久都不应该在星期一的中午出现在神奈川立海大学附中的天台上。
　　鲤沼菖蒲保持着推开铁门的姿势，手中的门把手沉重异常。
　　“悠久……你，为什么……”
　　她最终还是迈了进来。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一直都关机呢，直到现在都还关机，虽然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你的手机坏了啊。”
　　鲤沼悠久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示意她直到刚刚他都在给她打电话。
　　“啊……”
　　菖蒲摸了摸裙摆的口袋，那个老旧的手机可能被自己忘记在家里了。昨天上午从大阪回来后实在控制不住地陷入了熟睡，下午又一直和幸村在一起，除了幸村和龙马没有人会联系她，并没有随身携带手机的必要，或许是没电关机了。
　　“不沉迷手机的女高中生真的很稀有，连爱理都天天抱着手机不撒手呢。”
　　鲤沼悠久捡起脚边的纸袋子递过去。
　　“给你买的新的手机，你原来那个还是高一时候用的那台吧，换这个方便一点。”
　　并不是施舍的语气，却也没有任何的关心，他平淡得像是去图书馆还一本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书一样，即使他是站在给予的那一方。
　　鲤沼菖蒲为难地注视着那个印着标志的纸袋子，没有选择去接过来。
　　保持距离，不要靠近，不能索求，不要接受，这是她在鲤沼家与他们相安无事的法则。
　　“不用啊……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的……”
　　她小声地拒绝着，脚步不自觉地后退，却被悠久一把将袋子塞进了她手里。
　　“这点无谓的自尊完全没必要，鲤沼家不是负担不起你一只手机，快点接着吧。”
　　“而且本来如果我昨天能联系上你，我就不用今天特意跑一趟神奈川了，你给我造成了麻烦，所以请你以后还是保持着我能随时联系上你的状态比较好。”
　　鲤沼悠久静静地说着，他注视着面前比自己瘦弱许多的姐姐，深谙自己怎样的语气能控制着她走向自己期望的境地。果然，鲤沼悠久满意地看着她歉疚地垂下了手，白色的纸袋子被她一言不发地捏在手心。
　　她一直都对鲤沼家两姐弟抱有在鲤沼悠久看来无比莫名其妙的亏欠心理。[因为她和她母亲的存在，破坏了原本美满的家庭]，她一直都怀抱着这样的心思而对弟弟妹妹心存歉意，实际上悠久完全觉得这个感情多余到可笑，就他们父亲的那个样子，这么多年只有菖蒲一个计划外的孩子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况且菖蒲的母亲本就比他们的母亲更早与鲤沼真彦搅合在一起，不存在什么破坏他的家庭之类的事情，只是鲤沼家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生孩子，他父亲才选择了他母亲而已。
　　“悠久是有事找我吗？”
　　鲤沼菖蒲把纸袋放在她常坐的那个位置的旁边，那有一棵悬铃木，投下一大片斑驳的阴影，坐在影子里十分舒适，她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便当盒的盖子，轻轻往他那边递了递。
　　“你有没有吃东西？”
　　这是她自己做的，但原材料毕竟是由幸村带来，再怎么随意地料理也都还是健康有营养的。
　　“不用了。”
　　鲤沼悠久看了一眼她的便当盒，他还不需要来和他不被接纳的姐姐抢吃的。
　　“过一段时间就要三方面谈了，爸爸不会来。”
　　悠久没兴趣向她提起鲤沼真彦要求他说的“别交往乱七八糟的人”，他坐在她对面，不在意看上去干净的天台地面是否会有细小的灰尘弄脏他昂贵的校服。
　　“我猜你妈妈也不会来。”
　　“嗯……我自己也没关系的，只是谈一下志愿学校而已。”如果能进入幸村所在的学校，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但他实在是太过优秀了呢，考不进同校就只能选择在东京的别的学校了吧。鲤沼菖蒲苦笑着想了想。他大踏步在前面走着，即使他愿意偶尔停下来等待她，她也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她还要多努力才能在幸村精市的脚印消失前一步一步地追逐上去呢。
　　“我可以来。”
　　鲤沼悠久理所当然地说道，菖蒲就困惑地看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当然可以来，我给立海大捐了钱，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在你们还上课的时候进到校园里来的。”
　　悠久随意地对着天台外能看到的立海大校舍摆了摆手，大概某一栋新建筑或是新的大型设备是他的手笔，但是他不在意具体是什么东西也不在意他捐的那点东西现在被用来做什么，他只需要得到一个能掌握立海某一小部分权力的身份就好了。
　　鲤沼菖蒲被他用着漠不关心的语气说出的骇人的话吓了一跳。
　　“悠久……捐款？为什么？”
　　她语无伦次地问，悠久就奇异地看着她。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在立海，我不记得我有别的亲属在立海大。”
　　鲤沼悠久已经开始对回答这样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感到不耐烦了。
　　“可是，你只是个高中生，你才高二……”
　　这是鲤沼菖蒲不能理解的行为，无论是没必要为了转学来的她就付出高额的献金，还是未成年的悠久怎么有权力动用鲤沼家的经济力量，这都违背了鲤沼真彦对他们的要求。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无疑给她又架上一重沉重的心理枷锁，她本来就已经不是一个好姐姐了。
　　“我已经高二了，我不明白你在不安什么。”
　　鲤沼悠久忍耐着翻白眼的欲望。他从小注视着他荒诞离谱的父亲做出的那些滑稽的事情，震怒、冷漠、伤心欲绝、作壁上观、期盼着鲤沼家的衰落，他从不同的人的脸上看到不同的情绪，没有人教他他也学会了控制表情不允许旁人透过他的外在揣摩他的想法，但面对着他这个单纯愚蠢的姐姐，绝对的强势地位令他的克制太过容易被摧毁，人类会在低等动物的面前管理表情吗？在他看来鲤沼菖蒲就和兔子或是金鱼差不多。
　　鲤沼菖蒲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没资格对他说什么。
　　“如果你有想去的学校，现在说出来。直升立海大学的话我就不用三方面谈的时候再过来一次了。”
　　悠久深呼吸了一口，对于他姐姐展现出来的乖顺表示满意，如果她还用那样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他可能会忍不住实施暴力。
　　“我不打算直升立海大，我想报考东京的学校。”
　　菖蒲将吃了一半的便当放在腿边，蜷缩着双腿将下巴抵在了膝上。
　　没好意思说出她想去幸村所在的学校，如果告诉悠久了，在他看来实在是不自量力到可笑的吧。她想再努力一点，至少让自己的成绩达到可以不用被耻笑为痴心妄想的时候再交流升学志愿。她的成绩其实很优秀，但却并不能和幸村一样被称为顶尖，那好像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资质平凡的普通学生和天资卓越的天才之间不是用“我很努力”就能追赶上去的，幸村精市即使不参加化学考试也不会掉出现在的学校。
　　“东京？”
　　鲤沼悠久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必须是东京？为什么？”
　　菖蒲便垂下眸不好意思地轻轻低语。
　　“我和别人约好了，我想去东京找他。”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也没关系，最低的目标，也要是同一个城市，他是她唯一还在坚持着长大的动力了。
　　鲤沼悠久从地上站起来，扬着下巴审视着菖蒲的身体。
　　被墨绿色的笔挺制服包裹着，她看上去没有那么羸弱，却仍旧不能用活泼矫健这种普通词汇来形容，过白的肌肤几乎发青，青紫的血管埋在皮肤下，没有多余的脂肪覆盖着便透得显眼。
　　会有很多男人喜欢这具身体的，悠久这么想到。
　　她和爱理一点也不一样。爱理炽烈地燃烧着，窜起的火光就像红莲，菖蒲就像一块低氧环境下默默从内部燃烧的木炭，一点火舌都看不见，只能通过表面泛起的暗红色观察到她还没熄灭。
　　寡言沉寂得令人心生恶意。
　　鲤沼悠久俯下身在菖蒲的抽气声中扯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行。哪里的学校都可以，东京的学校不行，你不能回东京。”
　　他拉高了她的手臂，阴狠地看着她，不加掩饰的暴戾眼神落在菖蒲惊讶的脸上。她的上衣被他拽地露出一小截腰，鲤沼悠久视若无睹。
　　“为什么？我不会回去鲤沼家的，我不和你们住在一起。”
　　菖蒲挣扎了几下，发觉挣脱不开，便又放弃了抵抗地安静看着他，任由弟弟像刑具一样把她高高吊起。
　　“悠久，你在担心这个吗？我不会回去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她真诚地向他解释。
　　在樱内亚纪子对抚养菖蒲逐渐感到烦躁的时候，她用鲤沼真彦更具备抚养孩子的经济实力这样的理由把女儿丢回了鲤沼家，在鲤沼真彦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情况下。
　　鲤沼真彦一直都在防着动机不纯的女人用肚子里的小孩挤进家门，他可以享受她们的身体，却不能允许自己也被垂涎，亚纪子就是其中的一员，只是当她发现她怀孕时，她聪明地躲了起来。
　　她不需要菖蒲把她带进鲤沼家的大门，她只要能在菖蒲身上掏出来鲤沼给的钱就好。
　　高一的菖蒲被确认为鲤沼真彦的女儿之后，在鲤沼爱理的怒吼和鲤沼悠久的冷眼旁观中被他们的父亲迫不得已地带回了家。
　　菖蒲怎么能不对爱理和悠久感到抱歉，明明他们才是正统，她的到来给两姐弟增添了多少摔打争执的夜晚和僵冷无言的早上。
　　鲤沼爱理的巴掌扇到她的脸上，佣人给她送来冷敷贴之后在走廊的转角用怜悯施舍的眼神看着她。
　　比起她们，会对她笑的悠久，她更不愿让自己的存在来令他感到恶心。
　　“对不起……但是东京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菖蒲低垂着头注视着他领带上的十字星纹章，那是那间优雅高贵的学校的徽记。
　　“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等我成年了我就去把这个姓改掉，就没有人知道我是你们的姐姐了。”
　　“我也不会向家里要钱，你有什么担心的可以告诉我吗，我会——”
　　“闭嘴！”
　　鲤沼悠久掐着鲤沼菖蒲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天台的铁丝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