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累死了。
当他的死讯传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正提着长杆镂花熏笼给暮月的振袖和服熏香。
此香名叫荼芜香，据说是按照古法制成的波斯香种，我闻了，是假货。
那个举止油腻的京都议员在暮月面前说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他真能搞到失传已久的荼芜香配方，没想到打开一闻，和我以前在埃及当法老时波斯国王进贡给我的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我怀疑他俩都被骗了，但我什么都没说。
之前因为那对前代日呼的花札耳饰的事，无惨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他不但连夜将那对母女小面包填进了肚子，还提高了马甲的更换速度。
无惨的耐心与脾气也在与日俱增，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他现在经常疑神疑鬼，这次在京都岛原花街做花魁还把我也拉了上来，正好扮演在她身边服侍的新造。
“千代大人。”
伴随着一声琵琶铮鸣，鸣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无惨大人看上去很不高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累被杀了。”
我手中稳稳地提着熏笼，在华丽的西阵织物上游走，正如我的声音一般平静：“斩杀累的鬼杀剑士用的呼吸法，是日之呼吸。”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所有鬼在死前都会将临死前的记忆打包，上传到名为“鬼舞辻无惨”的局域网系统里，但唯有十二鬼月的死亡信息会发出弹窗提示，更别说累还被设置成了特别关注。可想而知，他的死讯会有多明显。
我垂下眼睛，卷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落下一层阴影，给这张美丽的人类女性皮囊增添了几分忧郁的气质。
虽说累的实力在我眼里弱的不堪一击，但在十二鬼月里，他的实际水平却可以排到下弦之壹。加上有无惨的偏爱，累得到了比其他下弦鬼月更多的鬼血，因此实力增进的速度也更加迅速。
这些年来，无惨究竟有多喜爱这个与自己相似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那名少年剑士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现在正在鬼杀队的蝶屋修养。他还年轻，恢复伤口的速度也快，下一次死讯传来只会变得更快。”
要知道，人类的身体机能是无法承受日之呼吸对于身体的伤害的。细胞新生的速度跟不上老化的速度，即使强撑着使用剑技，也不过是徒劳无用，燃烧血条罢了。
这世间的大部分人就连学习这种呼吸法都做不到，但炭治郎的家族偏偏就将这种呼吸法学会并保存了下来。
由于代代都使用日之呼吸，他的家族早已把这种呼吸的能力刻进了DNA里，即使是在梦中，他也能学的比别人更快、更好。
更别说我赐予了他神明的祝福。
我要这孩子心甘情愿地成为我剧本里的演员，不到故事最后一幕，棋子是断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他人所掌控的。
“那上弦鬼月的几位大人.......”
鸣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疑虑，但更多是对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抬起头，漆黑的长发顺着惨白的脸颊滑到耳后，乌黑的独目宛如一条在额头上横开的漆黑裂缝。
“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去死。”虽然说都是废物。
“无惨大人也会死吗？”鸣女接着问道。
我瞧了她一眼，说真的，这副容貌实在是有些不利于在外行走，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整成这副尊容的。
“我不会让他死的。“
我移开手里提着的长杆熏笼，桃红的振袖轻摆，高高的金属锥底便被我置入了水中。
“因为，我还是......爱他的。”
高温之下，白色的水汽自铜盆中蒸腾而起，遮挡住了我脸上毫无温度的甜蜜笑容。
#
十二鬼月的死讯就像是蟑螂。
当你发现有一个十二鬼月死了之后，实际上已经有一窝十二鬼月快要死了。
一开始是下弦鬼月的召集会上，仅存的五个下弦鬼月被杀到只剩下了一个下弦壹。
对于这种自己为了不让敌人舔到经验包而大义灭亲的行为，就连我也无话可说，甚至有些怀疑无惨是不是急着来当我的狗，这么努力地帮我推进度条。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下壹是靠拍马屁留下来的。
我：“......”
果不其然，那个叫魇梦的鬼死得很快。
虽然他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了活体托马斯小火车，但是还免不了被砍成灰烬的结局。
关于这一点，我实在是不理解魇梦为什么不喊即将赶到的上叁猗窝座帮他一起打。
他可是鬼里难得一见的精神系控制，和珠世一样都是稀缺物种。虽然说入梦术的条件限制有些多，但我看他做的项目规划也很可观，如果再喊一个上叁来帮他，连我都不能确定炭治郎能否幸运存活。
可我实在是太高估日本鬼的集体精神了。
魇梦即使死到临头也只觉得是鬼杀剑士的错......好吧，他毕竟是靠拍马屁爬到这个位置的，无惨给他的鬼血没来得及消化，死的快也实属正常。
然而努力赶到战场的上叁也被砍死了。
从无惨局域网提供给我的监控来看，从我这里拿到了各种祝福增益buff的炭治郎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斑纹，整个人的力量、敏捷和体质都达到了一个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自然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加上猗窝座虽然忠心有余，但工作态度却过分自我放纵，身上的道场习气太重，最后落败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尤其是在他无数次地被炎柱所伤，但又能转眼间恢复伤口那里，我就觉得他实在是浪过头了。
“蠢货。”我忽然冷冷地说道。
坐在我对面的西园寺裕也还以为我在骂他，当即懵逼地抬起头。
“怎么了，姬城大人？”华族青年的声音中有些显而易见的慌乱和颤抖，“是我什么没做对吗，是不是要我再把这些重写一遍？”
西园寺裕也是我临时喊过来，给无惨这个拟态身份做作业的工具人。
毕竟无惨现在的身体只有十岁，他虽然因为“患有不能见光的皮肤病”这一人设不用去上学，但他那个有钱的药商养父却为他请了昂贵的私人教师，因此时而也会有些作业布置下来。
无惨当然不会自己做作业，自然是把这些东西扔给赶来倒贴的我。
而我也不可能去写人类幼崽的作业，于是喊信徒过来代写。
那些老的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中老年信徒自然是派不上用场的，年轻的有的在京都，有的与我又不太熟，用起来不是很方便，遂选择一口气打包丢给西园寺裕也。
我嫌弃地看着他，西园寺裕也听说还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的政法系留学生，较之普通日本大学生的层次理应高出一个水平，怎么做点数学题都这么艰难，硬是跟我熬到了次日四点半。
至于他是不是文科，这完全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反正又不是我写，他只要能给我交出合格的答卷就行。
“没说你。写多少了？”
我瞥了他一眼，西园寺裕也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好。他倦意浓重，却又因为我在对他说话，此刻又展现出了难得的清醒。
西园寺裕也已经很熟悉我这样的语气了。听到我的话，他只是乖顺地低着头：“很快就要写好了，千代大人。”
“很好。待会儿写完了你就回去吧，我会亲自送到野宫家的。”我满意地点点头。
野宫制药是横滨数一数二的药业公司，企业的社长是野宫博士，也就是鬼舞辻无惨现在的养父。不过，野宫这个姓氏虽是华族，但无惨这位养父只是远离本家的没落支族子弟，故而他虽然表面风光，在政界还得仰仗西园寺裕也这样的东京议员办事。
若是他知道白天对着点头哈腰送礼的东京议员在帮他养子熬夜写作业，不知道脸上会有什么有趣的表情呢？
想到这里，我就不免笑了出来。
无惨选择这家人寄居，只是为了更加方便寻找蓝色的彼岸花，好让自己进化成完美的生物。
他的那位养父虽然很喜欢他，不过我有一种预感，可能就在今日，或是明日，小小的野宫家就要在横滨消失了。
因为就在这时，上叁猗窝座最后竟然是被一个还不是柱的剑士杀死了，更糟糕的是，他是自己浪出来的。
无惨一定会很生气的。
若是猗窝座一开始就痛下狠手，炎柱理应当场被一击必杀。即使炭治郎再会日之呼吸，他终究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日呼创始人继国缘一，就算他能抵挡片刻，对日之呼吸还不算熟练的炭治郎终究还不是满状态的上弦之叁的对手。
但坏就坏在，炭治郎喊出了猗窝座为人时的名字。
“狛治！你还记得素流道场的恋雪吗！”
果不其然，猗窝座的打出去的拳风不出意料地减缓了。他赤金色的瞳孔逐渐收缩，语气也开始疑惑起来：“你在说什么——”
日之呼吸·斜阳转身。
他的头顿时咕噜噜掉在了地上。
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听上去不是很妙的事——我告诉炭治郎的事情似乎太多了。
以第一视角看完了鬼舞辻无惨所有记忆的炭治郎，不仅在那一夜长大了，还知道了所有十二鬼月的背景故事。
而上弦之叁的身世与变鬼过程，恰好，不太美妙。
而这些事情从江户时代到大正，即使在当时也是本地人口中的志异传说，更别说几百年后的今天。方才十几岁的人类少年炭治郎本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如果让无惨想明白自己身边存在内鬼，那我安排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就像危机公关一样，我必须要找到新的一个舆论话题来覆盖掉上一个，若是想让无惨不再关注猗窝座的事，我必须要找到新的热点。
得要用什么办法呢......
沉思片刻，我转过头，只见西园寺裕也正低着头站在我的旁边，看上去正等待着我的传唤。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惨就怎么也学不会对我温顺一些，倒是无关紧要的人乖地像条家犬一样，实在是令人费解。
“原来如此。”
我的脸色忽然浮现出满意的笑：“哎呀呀，原来是这样。”
西园寺裕也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去帮我做一件重要的事吧。”我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西园寺裕也，他的呼吸下意识重了起来，心跳也开始愈加明显。
我轻笑一声，然后款款走到他的面前，竟然将慌乱无措的东京议员一步步逼到了木质书架边，随后用一手抵住书架，一手将他的下巴轻轻抬起，让他对我保持仰望的姿态。
“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做到......求你了。”
我吐气如兰，每一寸的呼吸，都恰好吹在了他的耳后，确保这种酥麻会遍及全身：“帮帮我吧，西园寺。”
“......”
在看到青年一瞬间陷入混乱的双眼时，我就知道我的事情成功了一半。
.......
是这样的。
我想，这个国家的孱弱的实际掌权人，一定也很需要能让自己变得健康的力量吧？如果他也变成鬼的话.....一定也不会希望无惨就此死掉吧？
那，鬼杀队的灭鬼计划，究竟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我就忍不住畅快地笑了出来——
就连一百多年后的日本都没能消除的力量，落魄贵族和人类平民组成的鬼杀队，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国家的力量做对抗吧？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两方势力拼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时，还能让双方恰好保有微弱的火种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