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保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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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程二平疑惑道，“来多长时间了？”
刘干事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一般人听到有人想娶自家闺女，不应该先问问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吗，怎么倒先问起人家来工作多长时间了？
“你这反应不大对。”他直接道，“难不成你们家选女婿得先看工龄？”
“嗨，你想哪儿去了。”程二平哭笑不得地扇了下手，“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我女儿在厂里有没有走得近的男同志。她上次退婚退得蹊跷，我们老两口思来想去，觉得她应该是心里装了人，才死活不想嫁的。”
“你们是这样想的？”刘干事不太赞同道，“我上回也问了你家小敏，她说是因为觉得远嫁不方便，还担心两人年龄差得太多，结婚后过不到一块儿去。”
“他们年轻人懂什么。”
程二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薄薄的掌心大的白纸，又掏出包烟丝准备做卷烟。刘干事见了，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包成品烟，抽出一根递给程二平：“来，抽这个，你个铁公鸡，儿女都能赚钱了还这么抠门。”
程二平高兴地接了，摸出火柴点上烟，享受地吸了一口，这才缓声道：“那位杨首长的父母早就去了，家里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所有的事情他都能做主，又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人，姑娘嫁了他省心，我们做父母的也放心。最重要的是，我家正诚是那首长底下的兵，今年转业能不能分去好单位，还指着人家好说话呢。”
说到这里，他来了气：“你说这是不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可我家那死丫头明明应答得好好的，临到最后关头却死活不嫁了，这下好了，不但婚事没成还把那么大个首长给得罪了，我家正诚今年转业还不知道会被安排到什么坑里去。”说完猛吸了几口烟，好像香烟的呛劲能冲散他心里的遗憾。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这是打算用闺女换儿子的前程哩。”刘干事直接挑破了程二平话里的掩饰，“转业安置都归地方管，首长的话起不了多大的用处。可你把唯一的闺女嫁那么远，她在那边被欺负了怎么办？想家了怎么办？隔着上千里，来回一趟多难啊。”
“你不懂，首长的话管用着哩……”
程二平想要反驳，但刘干事抬高声音压下了他要说的话：“是你不懂。转业安置只有那种相当拔尖，缺他不行的人才，首长们才会特别关照，你觉得你们家正诚在首长那儿挂上号了吗？”
程二平沉默地抽了口烟。
刘干事知道他心里有谱了，继续道：“还有你说那首长家里没什么人了，这点有好也有不好。好处是，你闺女嫁过去不用处理婆媳关系，只管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坏处是，坐月子的时候没人照顾，生了孩子更是没人帮衬，到时候你们老两口可能正在带孙儿，能抽出空去千里外的女儿家帮忙带外孙吗？或者你们指望一个军官天天待在屋子里陪老婆、带孩子？你觉得可能吗？”
程二平的头埋得更低了，但他不服气地小声驳了一句：“人家那么大个首长，安排一两个兵照顾家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刘干事听笑了，心里忍不住同情程书敏有个这么拎不清的父亲，叹息道：“才退休几年就成老糊涂了。女人家坐月子、带孩子的事怎么能安排勤务兵来照顾？还有男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得避嫌吧？哪怕部队里有女同志，那也不是能随便指派了去照顾首长夫人坐月子的。况且一个部队里好几位首长，私心太重没法服众，他们任何一位都不会那么做的。”
程二平彻底不说话了。
刘干事见好就收，把话题重新拉回来：“好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姑娘不愁嫁。今天要说的是厂里新来的那位技术员小伙子，我可告诉你，人家可抢手了，厂里想和他处对象的女同志没有五六十，也有二三十，人家还是厂长的外甥哩。”
“厂长的外甥？”程二平来了兴趣，把吸完的烟屁股摁在烟灰缸里，往刘干事那边探过身，问道：“是哪位厂长？”厂里有一位正厂长，两位副厂长。
“当然是李厂长啊。”刘干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先关心一下小伙子的人品？就惦记着人家的社会关系，你是找女婿还是想攀关系？”
程二平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往回收了收。
但得知是李厂长的外甥后，他心里很是满意。李厂长是正厂长，正厂长的外甥若是能做自家的女婿，他程二平以后就是李厂长的亲戚，以前厂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肯定得来家里巴结他，到时候他多有面子，想想就美啊。
于是他笑着问刘干事：“你刚刚说那个小伙子还是个大学生？”
“对啊，人家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还在市里的大厂做过一年技术员，厂长特地把他要回来的。”
程二平更加满意了。
大学生好啊！
这是打瞌睡遇到了送枕头的。
侄女截胡了自家挑好的军官女婿，他们老两口正担心以后要被哥嫂一家压上一头，正发愁哪里再去找个门第高的女婿呢，最次也得寻个大学生。
可是他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门第不差的都找好了儿媳妇，而大学生更是一个巴掌数得过来。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工夫呢，这下好了，一出门就碰上一个，还是厂长的亲外甥，比预想的还要好。
“老刘，这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叫翟栋梁，羽字头的翟，栋梁之才的栋梁。”
“哟，好名字，难怪能考上大学。”程二平夸赞道，“明天我再来你这儿，你就让这位栋梁同志到这儿来，我见见他。”人若是没啥毛病，就赶紧把婚事定下来，免得又被人截了胡去。
刘干事诧异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好心劝道：“你也别这么急，还是先回家问问小敏的想法。”
程二平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了，是要先了解清楚那丫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所以我一开始才问你这个大学生是什么时候来的，若是在我女儿退婚后来的，那就说明死丫头心里惦记的人不是他。”
“原来是这样。”刘干事点头，“小翟是半个月前调来厂里的，小敏婚事告吹前都没见过他。可是我在厂里也没听说小敏跟其他的男同志走得近，你们肯定是想多了，小敏退婚只是单纯地觉得跟对方不合适，并不是心里有惦记的人。”
“那更好办了。”程二平彻底放了心，“年纪大的、太远的她不想嫁，现在来了个年轻的、同厂的，还是大学生技术干部，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这就回家跟她说说，明天再来你这里见见人。”说完起身走人，步子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刘干事笑着摇了摇头，送了老友离开后，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然后锁门回家。路过职工宿舍时，他犹豫了一下，转身上了楼。
翟栋梁那小子和他父母住楼上。虽然他瞧着这小子挺不错，可心里并不是很放心。李厂长那个妹子他多少有些耳闻，性格很是强势，也不知道她对儿媳妇是不是有自己的看法，他得去了解了解情况，免得到时候婆媳天天吵架，他这个做媒的也会很麻烦。
另一边，程二平喜滋滋地回了家，拉着莫春兰关起门叽里咕噜了一番，莫春兰眼睛当场就亮了：“是吗，有这么巧的事？”
“可不，大学生技术干部，模样好，本地户口，还是李厂长外甥，很是拿得出手，说不定以后他还能接厂长的班，毕竟那厂里可没几个大学生。”
“若能接厂长的班，那我们以后就是厂长的岳父岳母，想想就有面子。”莫春兰激动地搓了搓手，脸上盈满了笑意，“这臭丫头倒是好福气，不过她现在主意大，你先别吱声，我待会探探她口风，若是她有别的想法，我们得弄点狠手段让她应了，这么好的亲事再错过，我真的会气死。”
“行。”程二平应声，又不放心道：“若是她有另外的想法，你记得收着些脾气，别闹得太僵。”
“我明白，你放心吧。”莫春兰调整了下表情，装着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
晚上吃饭时，程书敏就听见莫春兰问她：“正勇今年若是考上大学，也不知道要怎么填志愿才好，你们厂里有没有新来的大学生？”
程书敏回答说有一个，然后反问她：“你打听这个干嘛，厂里有没有大学生跟正勇填志愿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跟人家请教一下怎么填志愿啊。”
程书敏咽下口里的饭菜，道：“选学校的事到时候可以去请教晓澜姐，她也是第一批大学生。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早，正勇得先想着抓紧时间把分数提上去。”
“没错，老姐说得对，等我分数过了线，就去请教晓澜姐，她当年就是志愿填得好，才进了一所好大学。”程正勇搭腔道。
莫春兰瞪了眼不省心的小儿子：“她学的是文科，你是理科，肯定得找个学理科的大学生请教才更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考了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嫁不出去，可不能让儿子接近她，免得被人家赖上。
程正勇若有所思地点头，头一回发现自家老妈说的话有点道理。
莫春兰转头又对程书敏说：“正勇负责学，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负责帮他做好这方面的事，你们厂里那个大学生肯定是理科生吧？”
程书敏点头。
莫春兰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你们熟不熟？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保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