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嫁穷汉》寸金时

17、和解

　　程书敏回到家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在吃午饭了，闻到饭菜的香味，她顿时觉得更饿了。

　　然而莫春兰看到她进屋，当即脸色一沉，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回来干什么，又是道歉又是上赶着赔钱的，张翠萍都没留你吃饭啊？”

　　程书敏在回来的路上已经预料了父母的各种反应，莫春兰此时的态度倒也没让她太意外。只是，一家人整天这样夹枪带棒的实在没意思，她想过舒心的日子，不想以后总是跟父母做仇人。

　　老爸退休前脾气就大，退休后没事干，儿女没一个成大气的，脾气变得更差还能理解。可老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年跟吃了炮仗似的，遇上点不顺心的事就暴躁得没完没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程书敏尽量让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话，“整天跟个火药筒似的，芝麻大的事你也能气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要是气坏了身子，上医院花钱你又得心疼。”

　　“这是芝麻大的事吗，他们家是在打我们家的脸！”莫春兰气得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你老实说，那天退婚是不是因为你大伯他们私下里跟你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不然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呢？”

　　“没有！这事你真的冤枉大伯和大伯母了，我自己突然想明白了才不想嫁那个杨卫锋的，跟大伯他们没有一点关系，那天他们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等吃席吗？”

　　“就算跟他们没关系，肯定也跟程小秋那个小蹄子有关！”莫春兰声音稍弱了下去，“眼看跟那王家小子没戏了，就整日里打扮得像个妖精似的勾搭男人，一声不坑地把杨卫锋截了胡，往后逢年过节见了面，我们在姓杨的面前怎么搭话啊？他们一家子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家的人当回事？”

　　那你们也没有把人家当过一回事啊。
　　程书敏在心里嘀咕。

　　她拿起碗盛上饭，坐到莫春兰旁边，一边夹菜一边回她：“不方便搭话干脆不见面就是了。仔细想想，我这婚退得还挺好呢。”

　　“好个屁！”莫春兰重新拿起筷子夹菜，“你这婚没结成，亲戚街坊们已经笑话了我们一回，这下好了，女婿变侄女婿，加在一起的闲话够街坊们关起门来说道一辈子了，你倒是说说哪里好了？”

　　“我知道！”程正勇插嘴道，“那位杨大叔只见了小秋姐一面就答应娶她，分明对我姐没有半点真心，嫁了他肯定没好日子过。”

　　嗯，不愧是她最好的弟弟，跟自己想的一样。

　　程书敏在心里给弟弟竖了个大拇指。

　　莫春兰听了若有所思。

　　但一旁安静吃饭的刘玉芝突然开口：“可是人家杨首长好不容易休个假就是为了娶个媳妇回去呀。书敏那么下他的面子，转头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找上门说愿意嫁他，正常男人都会答应，别说杨首长急着娶媳妇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书敏转头瞪了刘玉芝一眼：“嫂子，这不正说明这人不可靠吗，把婚姻大事当成任务做，只要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行。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我只想找个能真心待我的。”

　　“真心能当饭吃？”程二平搁下空了的饭碗，“男人只要能养家，让老婆孩子吃得饱穿得暖就是好男人，感情好能换来大米吗？”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程书敏不想跟老顽固父亲讨论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但也不能让父母按这种标准再给她安排奇怪的相亲对象，所以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想法：“现在家家都能吃饱穿暖了，您刚刚说的这种好男人的标准已经过时了，我以后的对象得找自己喜欢的，你们可不能再给我瞎安排。”

　　“姐，等我考上大学，我帮你在大学里物色个帅气的大学生姐夫。”程正勇笑道。

　　莫春兰损他：“等你考上大学，你姐说不定都成老姑婆了，一天尽知道说大话！”

　　她扒完碗里剩下的一口饭，放下碗又说：“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想自己找对象可以，但是条件太差的我是不会同意的。人家程小秋一个邮局的临时工都日日想着攀高枝，你比她多读了两年书，又是造纸厂的正式工，怎么着也能找个有家底的青年才俊吧？不然就凭程小秋那处处跟你攀比的劲，到时候她得意洋洋回娘家，看你嫁得不好，不得笑死你！”

　　程书敏无所谓道：“她想笑就让她笑呗，她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次，让她高兴一回也不会掉块肉，反正我要找个真心待我好的。”

　　莫春兰听她提到“嫁那么远”，突然想起程老大家就那么个独苗苗，嫁去千里之外，老两口以后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到时候不得低声下气地求到她面前来？

　　她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觉得杨卫锋转头娶了程小秋还是有好处的。只不过，女儿的婚事还是得赶紧张罗，都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街坊邻里的闲话他们老两口都听了一箩筐，烦死个人。

　　晚上就让老头子找个时间去会会还没退休的几个老友，看看女儿在厂里是不是跟哪位男同志走得近。什么婚姻自由，什么按自己的心意找，年轻人懂个屁，别被不三不四的痞子货给骗了去！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程书敏又把程正勇喊了起来，两人搬着凳子去了楼下看书和练功。但因为要上班，程书敏拉伸了一遍筋骨后就上楼做早饭去了，留下程正勇继续在树下背英语。

　　吃过早饭，程书敏去站台等公交车上班。因为今天出门比往常早，车上的人少了很多，程书敏还好运地抢到了座位。

　　但也因为去得太早，工友们都没有来，机器也没有开动。她一时无事可干，只好打扫了下卫生，还将车间角落里废纸堆收拾了一番。

　　刚做完这些，车间主任老谭走了进来。他看到正在收拾废纸堆的程书敏愣了一下，然后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离上班还有大半个钟呢，这丫头莫不是被那件事给气坏了？

　　他疑惑着走了过去，“程书敏，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程书敏回头，见是谭主任，放下手里的扫帚跟他打招呼：“谭主任早！那公交车太挤了，我今天就提前出门了，您怎么也这么早啊？”

　　“哦，周一厂里要开例会，我提前过来准备准备。”说完朝程书敏挥挥手，“行，你忙吧。”

　　说完他往自己办公室走，但没走两步又回头喊住程书敏，委婉道：“集体里最是讲究团结，一个人太突出就容易招人眼。原本我还担心你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但看到你今天的状态，我就放心了。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再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不要太冲动。”

　　程书敏小脸一红，羞赧又感激道：“谢谢谭主任提点，您说的我记下了。”

　　谭主任点点头，满意地离开了。

　　没多久陆续有工人来上工，机器开启，车间里渐渐热闹了起来。程书敏刚回到自己的工位，就看到周秀春有说有笑地和一个女工友并肩走了进来，看到程书敏时，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程书敏之前气她不讲义气，因为一些子乌虚有的事就跟自己划清界线，完全不把两人多年的情分当回事，也就没主动搭理过她。但经过这两天的冷静，她已经没那么气了，甚至换位思考一下，还能理解周秀春的这种做法。

　　比如周秀春现在这份工作是夫家帮她安排的，她更因为自己是二婚高嫁的原因，在婆家过得谨小慎微，在厂里也是循规蹈矩过分小心，唯恐沾上些闲话，然后传到婆家人的耳朵里，被婆家人看轻了去。

　　这样的周秀春已经没有多少自我了，对她抱太多期待本就不现实，人家没有对自己落井下石就算人品不错了。

　　想通了这些，程书敏再看到周秀春时也就淡然了，甚至微笑着跟她打招呼：“秀春姐早啊！”只是语气里再不复往日的真情实意。

　　而周秀春见程书敏恢复了没事人的样子，微微发愣，尴尬着回了个笑：“早……早啊。”

　　然后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忙着手头的事情。但周秀春的目光时不时往程书敏这边看过来，等她回看过去的时候，周秀春又连忙扭过头去。

　　“秀春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程书敏受不了她犹犹豫豫的样子，直接把话挑了个明白，“我现在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听。”

　　“不是不是，你想错了。”周秀春连连摆手，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只是想跟你道声歉，前些天那么对你，是我不好。”

　　程书敏没想到她会道歉，心里略感惊讶，回道：“已经过去了，我都忘了。”

　　“你这样说，心里肯定还在怪我。”周秀春朝她靠近两步，声音柔柔：“书敏，其实我是被那天的你吓到了，你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连罗桂英那种小辣椒你都敢跟她对着干了。后来大家都对你指指点点，我……我很害怕被那么多人盯着，所以才躲着你的……”

　　“我懂，这事已经过去了，我真的没放在心上。”程书敏朝她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快干活吧，不然今天完不成任务了。”

　　“那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程书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还是一个人去吧，估计那些指指点点的人还没忘记我哩。”说完推着摞好的一车纸去了成品堆放区。

　　到了中午，程书敏没有等周秀春，一个人去了食堂打饭。她端着饭盒挑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刚扒拉两口饭，就不幸地看到翟栋梁往她的方向走过来，然后咧着一口白牙坐到了她对面。随着他毫不避嫌的动作，食堂里认识他们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不认识他们的也在知情人的指点下露出了看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