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嫁穷汉》寸金时

11、文艺演出

　　因大嫂刘玉芝回了娘家，程书敏得以独享房间。晚上听到不刘玉芝的鼾声，她睡得格外香甜，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破天荒睡过了头。

　　胡乱洗了把脸，程书敏来不及吃早饭，急急忙忙地出了门。然而让她更急的是，公交车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直到她急得原地跳脚的时候，一辆载满乘客的白色大车终于蹒跚着开了过来——车上的人多得快把车门给挤掉了。

　　为了能上车，程书敏完全顾不了自己的形象，扒着车门拼命往里钻，憋得脸通红才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把自己挤进了车里。等她满头大汗赶到造纸厂时，足足迟到了半小时。

　　“书敏，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周秀春问她。

　　“不小心睡过了头，没赶上早班车。”程书敏一边喘着气，一边从工位下拿出袖套给自己戴上，然后跟周秀春吐槽公交车的拥挤，“刚刚在车上差点把鞋子给挤掉了，老谭发现我迟到了没？”老谭是是她们车间的主任。

　　“没注意老谭来没来过车间。”周秀春不是第一次听她抱怨公交车的拥挤了，闻言建议道：“你去找人学一学骑自行车，然后攒钱买一辆，这样上下班就不用再挤公交车了。”

　　程书敏有些心动。

　　她会骑自行车，前世杨卫锋为了安抚她在老太太那里受的气，给她买过一辆永久牌女式的自行车，只是现在：“买车的钱倒是可以慢慢攒，但自行车票我一时寻不到门路。”

　　“可巧了，我家那口子有个朋友正好想转让一张自行车票，只是人家要收二十块钱，我嫌贵就没让买，你要是能接受，我就去帮你买下来。”

　　二十块钱？
　　确实有些贵，快赶上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但想想每天在公交车上当腌菜的滋味……程书敏咬咬牙：“行，我要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从里面数出几张大的递给周秀春，“今天出门急没带多少钱，这八块你先拿着，余下的还请秀春姐帮我垫一垫，明天早上来的时候我再补给你。”

　　周秀春接了钱，笑道：“不着急，下周一再给我也不迟，明天周末不上班呢。”

　　程书敏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瞧我，都忘了今天是周六了。”

　　两人商量好买自行车票的事，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但没一会儿周秀春给程书敏使眼色，示意她看另一边，“从早上到现在，都第四个了，人家才上班第一天呢，这几个女的也太心急了些。”

　　程书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翟栋梁背身站在机器旁做生产记录，一个女工双手捧着个餐盒递到他面前。然而翟栋梁没有接，也没有多看女工一眼，皱眉厌烦地绕到机器另一边继续记录数据。

　　这态度……不太对啊。

　　前世，翟栋梁说他是因为嫉妒正勇比他更受厂里女工欢迎，才对正勇生出了谋害之心。既然他这么在意女人对他的态度，那么他刚刚对送餐盒的女同志应该表现得热络一些才合理，怎么都不可能是那般冷淡，甚至厌烦。

　　莫非是觉得这个女工不够好看？

　　程书敏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问周秀春：“秀春姐，你刚刚说这是第四个，那另外三个人是谁？都给他送什么了？”

　　周秀春撇了撇嘴：“第一个是伍小华，她只是凑过去说了几句话；第二个是李兰芳，她说破碎机不好用了，然后喊了翟技术员来检修，结果啥毛病也没有；第三个是罗桂英，直接邀请人家明天一块看电影呢。哎呦，现在的小姑娘胆子真是大，还是书敏你沉得住气。”

　　“那姓翟……翟技术员对她们三人的态度怎么样？”伍小华、李兰芳和送餐盒的女同志的貌不分高下，但罗桂英长得很不错，人也大胆爽利，在厂里非常有人缘，她当面邀请看电影，姓翟的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料周秀春却说：“态度都不怎么好。”

　　周秀春把一摞切好的纸搬到成品区，然后回来笑眯眯地跟程书敏说：“你是没看到罗桂英今天在翟技术员那里吃瘪的样子，脸都气红了，真是活该，叫她处处跟你作对。”

　　“要说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翟技术员又是在市里的大厂待过的，见过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哪里看得上一般的姑娘。瞧他今日对那几个人的态度，不是心里有人了，就是眼界高。书敏你以后还是躲着些他，这翟技术员不适合安稳过日子……”

　　周秀春絮絮叨叨的，忘了自己昨天还想撮合程书敏和翟栋梁。

　　程书敏却是再次心不在焉起来。翟栋梁连罗桂英的邀请也拒绝了，这种反应很不对。一个格外在乎异性态度的人，怎么也不会在明面上得罪向他示好的异性，尤其还是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异性。

　　除非他撒了谎，或者在装样子。但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

　　想着这个事，程书敏时不时瞟向翟栋梁。最后一次偷看的时候，对方好像心有所感，猛地回头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直直对上。当场被抓包，程书敏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观察他。

　　快到中午的时候，车间主任老谭走了过来，让程书敏跟他去一趟办公室。

　　好事不成双，坏事不单行。
　　程书敏猜想了一下老谭喊她去办公室的原因。她刚被评为劳动标兵，奖状在手里还没捂热，今天就迟到那么久，老谭肯定是要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她在心里哀嚎一声，像只鹌鹑一样跟在老谭身后。路过罗桂英身边时，她看到对方朝自己露了个幸灾乐祸的笑。

　　这罗桂英哪哪都好，就是每次遇到自己的时候会变得不正常。自己倒霉她就高兴，自己开心她就不舒坦，然后会想办法找茬，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去老谭办公室的短短路程里，程书敏在心里做足了挨批评的准备，结果老谭只是问她愿不愿意参加两个月后的文艺汇演。

　　“小程啊，这次文艺演出是县里组织的一次大型活动，厂领导们非常重视，要求把厂里有文艺功底的同志组织起来排练一个节目去县里参赛，我准备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可我只是个半桶水……”程书敏下意识想拒绝。

　　曾经读中学的时候，她因为相貌出挑，学校的文艺老师很是喜欢她，带着她练了几年舞蹈。父亲提前退休，她顶替父亲来造纸厂后，厂里的各种文艺活动她都有参加。

　　但是多经历的那个恶梦般的三年里，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显成熟和稳重，完全放弃了自己的文艺爱好。原本半调子的舞蹈水平，现在几乎忘了个干净。

　　老谭对她却是信心十足：“你别谦虚了，你若是半桶水，其他人岂不是连水都没有。厂领导说了，这次演出不管能不能拿名次，每个演出人员都会发二十块钱补贴，若是能在县里拿到名次，每人还会额外再奖励二十块。”

　　有补贴还有奖励？
　　程书敏眼前一亮。

　　这是打瞌睡遇到了送枕头的。她早上还在心疼买自行车票即将花掉的二十块钱呢，这就立马来了个财路。若是运气好拿到名次，还能再得二十块，这么好的事傻子才拒绝。

　　程书敏高兴起来，立马换了个笑脸：“谭主任，那厂里安排我们什么时候排练呀？”若是在下班后排练，就会耽误她回家陪正勇复习英语……

　　“现在演出人员还没选好，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你先把这个报名表填一下，等有消息了再通知你。”谭主任说完递过来一张纸。

　　程书敏接过报名表快速看了一眼，上面除了填写名字、年龄和部门外，还要填写自己擅长的文艺项目。她认真填写完后，把报名表还给车间主任。谭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夸她的字写得好，然后态度突然一变，颇为严肃地对程书敏说：

　　“今天早上为什么迟到？刚评上劳动标兵不到一个月，你就松懈起来，还怎么给其他人做榜样？”

　　果然逃不过。

　　程书敏也不好意思说自己睡过了头，只能老老实实地认错，并保证没有下次，谭主任念叨了好久才放她离开。

　　这时候已经到了饭点，工人们三三俩俩地往食堂走。周秀春一直在等程书敏，见她出来忙把她拉到一边：“老谭把你叫进去啥事？不会是因为早上迟到的事批评你吧？”

　　程书敏点头：“的确因为迟到的事批评我了，但还有好事。”

　　“他能有好事？”两人边聊边往外走，一旁等着的罗桂英悄悄跟了上去。

　　“谭主任让我报名参加厂里的文艺演出排练，说是有二十块钱补贴呢。”

　　“还有这种好事？”

　　“不止呢，谭主任说，若是两个月后去县里比赛能拿到名次，厂里还会再奖励演出人员二十块。”

　　“哟，厂领导们这次是打算好好在县里露脸呀！书敏你长得好看，舞也跳得好，有你出马，肯定能帮厂里拿个奖回来。”

　　周秀春像个书敏吹似的，说得程书敏很不好意思：“秀春姐，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太看得起我了，到时不给厂里丢脸就很满意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没注意到跟在她们身后的罗桂英此时一脸怒容，恨恨地瞪了眼程书敏的背影，然后扭头跑向车间主任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