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阁》竹彧箫

3、新老师

　　竺毓潇坐在池焜斜前方，上课的时候池焜总是看着她的后背，昨天晚上被她撞到，今天她就变成了自己的同窗，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正在池焜想入非非盯着竺毓潇的背影发呆时，竺毓潇突然转过头看着他，眼神冰冷。池焜手足无措，随便拿起一本书假意翻看，又偷偷看竺毓潇，发现她也在笑看自己，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听课。低头才发现书拿反了，刚才她那是嘲笑。
　　放学的时候又被人截住。
　　“昨晚不好意思，撞到你。”竺毓潇看着他，眼睛弯出一个弧度。
　　池焜抓着本就凌乱的头发，含糊的说着没事。
　　放学同路，缘分啊～
　　“池焜，你知道关于咱们学校的历史吗？”竺毓潇满眼认真的看着他。
　　“这个啊，听说这所学校前身是座庙。”池焜低着头，莫名其妙的害羞起来。
　　“那，庙的前身是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
　　俩人在岔路分手。
　　竺毓潇给池焜的感觉是，她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比这个年纪更沉稳些。别的女生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给男生看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是坐在窗边看着学校的大操场不知道想什么，午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她去哪里，有一次池焜去图书馆借书，看见她坐在那里投入的看书，或许午休时间她就是这么度过的。
　　不过除了上次同路回家外，就再没一起走过，每次池焜鼓起勇气想约她一起走，但那时候已经找不到她的人影，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进入高二，考试就变得很频繁，大考小考，周考月考。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这次月考，池焜英语、数学和化学都挂掉了，其他的勉强及格。揉烂的卷子又被打开整理好，认命吧，还不知道回家老妈怎么收拾自己呢……
　　偷看竺毓潇，她只是把卷子都塞进书包里，应该考得不错吧，整天去图书馆学习的。
　　放学路上追上她，“你考得怎么样？”
　　“除了语文，都不及格。”竺毓潇说话闷闷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池焜当场石化。
　　“那，那你回家怎么交代？”这个问题好像触及了竺毓潇的雷区，只见她突然停住，转过头目光凶狠的看着他。
　　半晌才说：“我不需要向谁交代。”然后快步离开。

　　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几案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香，抽出一根点燃，掰成几段扔进一个碗大的香炉里。香炉是陶土做的，太极八卦图案，盖上盖子，袅袅青烟便从两个鱼眼里冒了出来，很快屋子里充满了清淡的茉莉香，轻轻吸一口，满足的坐到太师椅里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好像是休息够了，这才去开灯，顿时满室明亮。
　　竺毓潇从后门出去来到后院里。院子不大，十几平米而已，院子一角种了一棵枫树，很粗，最少有六七十年了，枝叶伸展，遮住了后院那片不大的天空。
　　拿起靠在院墙的一根五尺长棍胡乱挥舞，毫无章法可言，棍子带动起气流，引得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一通发泄后，长棍随地一扔，阔步进了屋子。
　　对着墙上的照片凝视很久，“几代人都没有找到的地方，难道我就一定能找到吗？”
　　照片里的人始终保持着同一个表情，淡然的，眼中含笑的表情，没有回答她。
　　竺毓潇依旧说着：“今天月考，我除了语文都不及格。”说到这里，表情变得郁闷，“算了，我去睡觉。”屋子瞬间又是一片漆黑。
　　第二天一进教室就觉得不太对劲，在座的同学一个个看起来很激动，但又压抑着，纷纷交头接耳。走到池焜座位边，问：“怎么回事？”
　　池焜抬起惺忪睡眼，看到是她立刻来了精神，“听说今天要来一个新的语文老师，吴老师不教咱们班了。”
　　竺毓潇“哦”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新来一个老师而已，至于都那么激动兴奋么。
　　正对那些学生的行为不屑时，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抬头看向讲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一个人，是新来的语文老师。
　　那个人推了推眼睛，放下课本，对着整个教室扫视一番，目光落在竺毓潇身上，是被她不论怎么看都是倔强的表情吸引。竺毓潇和他对视，眉头微蹙。
　　“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穆杞枫。”说完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池焜坐在后面看不见竺毓潇的表情，但是看别的女生眼冒桃心，如痴如醉状也知道了。
　　今天穆杞枫刚来，就出了两件破天荒的事。
　　第一件是从进这所学校以来，第一次看见那些女生安安静静的听课，没有偷偷看小说的，没有聊天的，没有对着镜子描眉画眼的，没有睡觉的。
　　第二件是学校里的年轻女老师，不管是教什么的，都跑来高二（３）班说要听一堂语文课，结果第二节语文课整个教室被挤得水泄不通，连过道都被占满，这些女老师中还包括杨影那个腹黑女。
　　池焜在这节课上睡了一觉，没人管他，老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讲台上，班主任又怎样，她不在还不睡呢。
　　穆杞枫的眼镜片很薄，穿得很休闲，上身是长袖白色衬衫，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精瘦的手臂，下身是黑色长裤。他的皮肤是小麦色，没有晒成古铜色，也不是小白脸的细皮嫩肉；眼睛很魅惑，眼眶比一般人深一些，稍一眯眼就显得很迷蒙，让人看不穿。整堂课他始终是嘴带浅笑的，眼光扫过台下那些人的时候，总会在某一个点停顿几秒钟，然后转移开来。
　　池焜循着他停顿的那点，总会发现，他看的方向是自己的斜前方，那个位置有三个女生，竺毓潇是其中一个，但她却从不抬头看他，这样的反应让池焜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课结束后，那些女老师还舍不得出去，直到穆杞枫布置了作业离开教室，花痴的女人们才跟随着也出了教室，还有那些恋恋不舍的女生们。
　　午休时间依旧找不到竺毓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池焜总是在搜寻她的身影，也许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没有朋友的缘故吧，她总是让池焜有安全感，虽然没怎么深入接触。
　　竺毓潇从图书管出来的时候遇到迎面而来的穆杞枫，淡淡扫他一眼，微微低头，恭恭敬敬的一声“老师好。”
　　“你是个喜欢学习的学生。”穆杞枫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而且语文学的不错，只有这一门及格了。”最后这句话引得她咬牙切齿的看向他。
　　“谢谢老师关心。”甩开他依旧搭在肩膀上的手，紧握双拳走向教学楼。

　　屋里依旧没开灯，墙上那张照片下面点了两根蜡烛，一灯如豆，烛火摇曳，照得那张照片忽明忽暗，照片上的人更显得诡异阴晦。
　　“今天新来的老师很让人讨厌，”竺毓潇撅着嘴，这才有了些女孩的样子，“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所以没考上大学，现在回来上高中还是这样，我讨厌考试。”说完气闷的坐下，是生自己的气，还有那个穆杞枫，摆明了是存心挖苦自己。
　　照片里的人面容慈祥，头发已经全白了，蓄着山羊胡。
　　坐了良久，沉默转变成一声沉长的叹息。
　　起身时才想起某件事情，把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突然一惊，那只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肩膀，“我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