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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花开别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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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别墅保安系统项目的竞标工作开始了,我们部门没日没夜地加班。
于谦也忙,好像手头负责几个大型软件项目的调试工作。
他的一句交往看看吧,让我的内心起了波澜。
有人追求,总比没人追求好,至少他不令我讨厌。
成年人的所谓爱情其实并没有多少激情。都是有工作的人,那些鲜花浪漫好像可以省省。也许我本来就不是个浪漫的对象。即便鲜花递到手里,也不能绽放比鲜花更美的笑容。
我心里也因为冯杰,因为柯俊明心存了疑虑。我有什么值得于谦喜欢的呢?顶多也就是找得到一点共同的兴趣爱好:羽毛球。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妈不疼,舅不爱的孩子一天忽然得到了关注时的感受。对,是受宠若惊。
八年漫无边际地单恋幻想已经滑稽地收场。相信那些毫无理由的爱情故事,天真过头就是愚蠢。
他问起我的恋爱经历。我笑笑说,你女友那是一张白纸。
的确,我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抛开曾被人当成垫脚石利用,抛开曾变态地暗恋过一个男人八年,我乏善可陈。
再平凡的女人恋爱起来也应该是神采飞扬,脸蛋滋润的,赛过任何护肤品的作用。可我没有,还是平常那张脸,一点也没有变漂亮。
钱钟书《围城》里曾有个人物抱怨过: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对恋爱没有一点热情?
其实,我想还是有的。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时候。在内心深处,谁不渴望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场?没有热度,那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
恋爱让人头疼的就是,不似餐馆点菜。没了水煮鱼,我还可以叫上盘红烧牛柳来代替。
我们抽空一周去看一次电影或下一次馆子。我想于谦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他的初恋。这是我从他的话语中猜测的。他提起大学时的女友,眼睛仍闪着光。说着说着,觉察到自己的失态,顾及地看我一眼,发现我的脸色如常。
恋爱本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在同事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男友,如某些女人炫耀自己的D杯,如男人迫不及待地炫耀自己的新车。
这是女人的弱点,或者说是人性的弱点。
我忍不住是有理由的,因为最近公司氛围有些诡异。
我做好了标书,起身去茶水间端着杯子出来时,又不巧遇上冯杰。
看见我,他把我叫住。
“有水吗,我口干死了。”他的额头冒着汗,手里挎着个黑色公文包,看样子风尘仆仆的,好像出差刚回来。
我有些结巴。他喝水从不会找我,自然有人会给他泡好。
“冯经理,我,我去给你泡杯咖啡吧。”我刚想转身走开。
他接过我手里的杯子试了试温度,拿到嘴边,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我吓了一跳,呐呐地说了声:“冯经理,那是我的杯子。我刚刚喝过。”
他将杯子还给我,眼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声:“我不在意。”
我腹诽,你不在意,我还在意呢。正愤懑地挪脚想要走开,突然发现二室办公室门口站着的黄玉,她眼睛森冷地盯着我,仿佛要用视线把我的脸烧出个洞来。
完了,我心里一声哀叹。
她把我当成假想情敌了。
冯杰也看到了她,脸上又恢复了上司冷漠和庄重的表情,对黄玉嘱咐道:“小黄,麻烦你去给我泡杯咖啡来。”
黄玉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经过我们身边,走进了茶水间。
我苦着脸看了眼冯杰,轻声埋怨:“冯经理,你这样让我无辜地又得罪了一个喜欢你的同事。”
“哦?她喜欢我?”他声调微扬,嘴角带着懒懒的笑,眼睛炯炯地看着我。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我讨厌他这副人前人后的样子。宁可他恢复那副虚假的绅士表情。
他不置可否,恢复了往日的派头。挺着腰板从我身边经过,气宇轩昂地进了经理室。
他吃错药了。
他这股子自信是从哪来的?难道我鼓励过他吗?
我忿忿不平地想着,郁闷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于是周末下班时,我用全室人听得见的声音对头儿说:“主任,不好意思,我有约会,今天能不能通融一下,别安排我加班?”
全室愕然。包括韩姐。她还不知道她安排的相亲其实已经花开别枝。
终于我们抽出了一个共度周末的时间。小陶自从和张弛开始交往,已经住进了未来的婆婆家。按小陶的话说,她婆婆的眼光恨不得可以从她肚子里直接掏出个娃。
看来人人都在与时俱进。电视里现在除了戏曲频道,再听不见咿咿呀呀,慢慢吞吞的京剧折子戏。
我偶尔闲来看的网络言情也是从第一章就开始上演着妖精打架,二女争夫。
于谦究竟看上我什么了?这是我工作之余经常琢磨的事情。
于谦是个会玩的人。他身上有着城市雅皮的一切特征。他喜欢飙车,喜欢换手机,喜欢旅游,喜欢运动,喜欢泡吧,喜欢磨制的咖啡,喜欢在城市高尔夫挥杆。我喜欢锅碗瓢盆,爆炒煎炸,喜欢懒在窗前看楼下的风景,喜欢出门散步,在钢筋混凝土的世界里探索有限的绿地和花圃。他很认真地告诉我,一等他手头闲下来时,就带我去真正可以花前月下的地方。我笑着说:好,我等着。
我们吃过饭,去楼下散步。
他揽着我的腰,说着公司里的一些趣事。
我则在考虑着散完步,接下来干什么?
当他弯下腰,嘴唇轻擦过我的嘴角时,我打了个寒噤。
怎么办?
我无法自欺欺人。
我,真的——不爱他。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吗?我想是的。可爱情能够培养吗?我不知道。
感情分很多种。
可爱情却无法掺假。
散完步,我一脸甜蜜地给他整整衣领,对他说:“回去吧。天晚了。最近都忙,注意身体。忙完,我们再约会。”
我穿着一条女为悦己者容而买的新羊绒裙,站在日暮的风里,朝他挥挥手。他走了,我转身,指尖冰冷,心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