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acle》雯玲

4、微痛

　　“我会离开，如果这真的是你希望的，我会不再回来。”夏陵一个笑容，把陈新挡得远远的。夏陵的手慢慢从陈新手中抽出，走向一扇门。

　　陈新突然睁开眼，只是一个梦。一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梦。
　　夏陵说过，她做过一个梦，一个陈新把手从她手中抽出的梦。在她和他分手之后，这个梦境常常出现在夏陵的梦里。也许就是这样的梦。但是为什么是夏陵，出现在梦里的应该是自己的女友的。从来都是她的。
　　天已经亮了，陈新不打算再睡了，洗漱完了之后准备去自习。
　　现在不过6点半，学校还很安静。只有鸟叫。
　　走着走着，听到不远处网球场传来的击球声。
　　“啪，啪，啪……”规律而且干脆。
　　会是谁这么早在练球，侧头看过去，一身白色运动装，一束高高的马尾辫。微红的脸颊，白皙的皮肤，轻快的步伐。
　　夏陵。
　　在他记忆中，夏陵从来都是喜欢睡懒觉的人，现在怎么会起这么早？
　　她的球也打得更好了，没有漏掉一个球。每个球都刚好打到墙上同一个位置。
　　“馒头馒头，快接电话~~”夏陵的电话响了。
　　馒头，好像是夏陵的好朋友这么叫她，她原来的脸长得就像馒头一样。
　　接起电话，夏陵放下手中的拍子，一边笑一边讲电话一边擦汗。
　　“好，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七点，我去叫张临。对啊，下个月就走，什么时候再回来？说不准，也许不会回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夏陵的声音好像有点失落。
　　“所以今天晚上一定要玩开心啊！让我一辈子忘不了今天晚上！”夏陵开心的笑着，但是陈新却看不到她的笑容。
　　放下电话，夏陵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转过身，看到站在网球场外的陈新。
　　愣了一下，但是还是笑了起来。
　　“这么早去自习啊，女朋友呢？不一起吗？”远远的问着，一边收拾东西。
　　陈新似乎不想离开，站在场外等着夏陵走过来。似乎有话想对她说，但是不知道是什么话，陈新只是站着等着。没有走近。等着她的走近。
　　夏陵收拾好东西，向陈新挥挥手，“我往那边走，拜拜啦！”
　　转身就离开。
　　那个转身，让陈新想起了晚上的梦。突然伸出手，想抓住她，但是好远，陈新看着夏陵走向另一个方向，没有回头。
　　奇怪的感觉，有点生气，有点不甘心，有点失落。
　　“她，不再等了吗？”这样一个疑问突然在陈新的心里冒出来。
　　夏陵的背影消失了，陈新才慢慢走向自习室。
　　回到宿舍，夏陵淋浴的时候一直想着陈新的眼睛，那个眼神依旧是她看不懂的眼神。
　　甩甩头发，“不想了，下个月就走了！”把脸迎向喷出的水，看不出眼角有没有泪水。

　　晚上的同学聚会来的全是夏陵的好朋友，很久没有见的初中同学。大家吃着火锅，聊着过去。
　　“记不记得有次圣诞节，大家一起在学校玩烟火？”“记得啦，还一起从四楼扔下去呢，好漂亮。”“还有那次元旦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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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说着的故事，都是夏陵怀念的故事，不知谁问了一句，“各位都有另一半没有？”
　　夏陵才发现，自己等的太久，好多朋友都已经快成家或者感情顺利了。而自己似乎还在等着某个人。
　　浅笑带不过朋友的关心。
　　“夏陵，你不会还在等那个人吧？”好朋友一直都知道她的故事，问得很直接。张临“啪”的一声咬断一根麻花。
　　“……没有了，我都准备下个月走了就不再回来了，怎么会还在等呢？”
　　“我不信，每次你都说不再等了，哪次不是自己把自己推翻了，然后被伤了就哭着找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就是这样。”朋友故作无奈状。
　　大家都笑了，夏陵也笑了，是啊，每次都是这样，走得再远，就能够不再继续想他吗？
　　“是啊！我就是这样！怎么样？咬我啊！”夏陵的玩笑和3年前一样。
　　于是好朋友和夏陵笑着打闹着，没有人再问这个问题，因为她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夏陵的悲伤，不再提起，才能让伤好的快一点。于是默契的浅谈即止。
　　吃完饭，已经快10点了，大家各自回家，告别的时候，夏陵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夏陵！要好好加油啊！到以后买机票可以像买车票那样就可以经常回来看我们了！”朋友的鼓励，是夏陵能够努力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最后，和张临一起回学校，在车上，夏陵还是喜欢坐在窗边，风吹着她的头发，看着窗外很久没有看过的风景，这座城市的变化太大，大到已经让她无法想起很多的回忆，已经大部分是陌生的建筑了。
　　黄色的街灯，彩色的霓虹灯，这座城市更繁华了，人们的生活更忙碌了。
　　这样的夜景，已经不会再有他的陪伴了。
　　他的身边虽然曾经是她，是她陪着他度过了那短暂的幸福。夏陵觉得自己是幸福的，那些等待是值得的，尽管没有以后，尽管依然要自己一个人在另一个地方努力。
　　突然不知为什么，夏陵就很想哭，眼泪怎样也忍不住，而身边就坐着张临，她觉得自己不可以哭。用手遮住眼睛，“有沙子进眼睛了！”
　　张临望着夏陵，“是啊，这个城市这个时候的灰尘是最大的。”明明知道，那不是灰尘，明明知道这个女孩这个时候很脆弱。但是他只能这么说，因为他不能让她困扰，他只能看着她，只能站在她身边。
　　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他。
　　下了车，沿着学校安静的小路，两个人走向宿舍，夏天的风，热热的，静静的。
　　校园里剩下在走路的，都是情侣或者刚自习结束的人，这两个人，一个带着无数的回忆，一个带着无数的无奈，静静地走着。气氛很是奇怪。
　　“好晚了啊。”夏陵先开口。
　　“是啊，今天玩得开心吗？”张临顺着话往下讲。
　　“当然开心啊，我想我一定会忘不了今天的，啊！照片我要洗出来，放在钱包里!随身携带！”夏陵开心的说。拿出相机，边走边翻着照片看。
　　张临看着这样的夏陵，放下心来。
　　前面有个人在路灯下，似乎在看着他们，张临看到，那是陈新，手上拿着书，应该是刚下了自习。
　　“张临，你看，这张，你笑得好傻啊，小小也好白痴啊！”夏陵开心的笑着，张临没有笑，夏陵把相机拿到张临面前，想给他看，可看见张临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顺着张临的目光看去，陈新一个人站在灯下，似乎是在等着他们走过去。
　　夏陵愣了一下，之后收起相机，收拾好笑容，和张临一起向陈新走去。
　　“刚下自习吗？我们刚刚同学聚会回来呢。”夏陵用很平常的问候语气说着。
　　“对啊，刚下自习，玩得开心吗？”
　　“当然啦，女朋友呢？”接着张临问。
　　“哦，今天想一个人看书，就没有找她。她应该也忙吧。”陈新说着，和他们一起向前走去。
　　“你在走之前还有什么活动吗？”陈新问夏陵。
　　“嗯，应该还有一个在礼堂的宣讲会，然后我就不清楚了，好象有很多安排是不确定的，不过那天听说好象要为我们办一个欧式的舞会，作为告别仪式之类的。”夏陵回忆着教授告诉她的安排，“我倒是很期待那个舞会的，教授的舞伴会是谁啊，师母还要我好好盯着他的，说他很喜欢东方人，很不放心什么的。”夏陵坏坏的笑着。
　　“你还是喜欢舞会啊什么的啊？”张临也问她，从前她总是喜欢什么王子啊，公主的，现在还是喜欢这些吗？
　　“才不是呢，我应该不会去那个舞会吧，去的话也只是在教授面前露个脸，证明下我的存在就走吧。那种场合不适合我。找舞伴好麻烦的。”夏陵急忙给自己澄清。
　　“你就承认吧！喜欢童话故事也没什么不好！”张临继续跟她开着玩笑。
　　“我没有！”夏陵的声音提高了，“才不是呢，。”
　　陈新和张临都没有再说话。夏陵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尾音里为什么好像听到了哭腔。
　　沉默着走过一段路，三个人的沉默，竟然没有人感觉到不妥。
　　“和我一起去舞会吧。”陈新说。
　　张临和夏陵同时看着他，惊讶以及不解。
　　“和你？”夏陵用极其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怎么了，和哥哥一起去舞会有什么奇怪的？我听说我的导师也会去那个舞会，我也许会陪着去。”陈新没有看他们，看着前方，镇定地说。“怎么，不愿意？”
　　“不是不是！”夏陵立刻摇手否定，“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不和你女朋友一起去。”
　　“她……我还没有问她，不过既然先和你谈到这个事，那就请你去吧。反正你也没找舞伴。”
　　张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夏陵。
　　因为他的这句话，夏陵开始在心里提醒自己，“不可以动摇，不可以有希望，他爱的不是你。”
　　“这个事情，之后再说吧，反正还有大半个月呢。要是我去的话，我在找你吧。”夏陵转过脸，其实是害怕自己在这么看着他，会动摇自己的心，再次抱有希望。
　　“嗯，好吧。”陈新回答，看出了夏陵的犹豫。
　　张临低着头，心中突然有点生气。生陈新的气。
　　终于到了宿舍，夏陵先上了楼，回头朝两个男孩笑了一下，跑上了楼。
　　剩下陈新和张临两个，向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短暂的沉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临开口问陈新，语气无法控制的溢出了愤怒。
　　“为什么请她去舞会吗？”
　　“为什么要在她每次决定忘记你，离开你的时候，又再次出现！”张临把这些话喊了出来。
　　陈新看着张临，不知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再喜欢你，不再等你，你却又出现在她面前，用她最喜欢的故事，请她去舞会，你知道这会让她再想起喜欢你的心吗？！”张临恨不得揪住陈新的衣服，“如果不喜欢她，就从她的世界消失，你知道她为了要忘掉你做了多少努力吗？你知道她为了下定决心不再回来，做了多少努力吗？”
　　“什么？她下定决心不再回来？什么意思？ ”陈新突然像慌了神。
　　“对，这次走了之后就不再回来了，忘了你，忘了我，忘了原来的自己。”张临的话很悲伤，很愤怒。“所以，如果没有办法爱她，就离她远一点，不要靠近了再离开，不要再伤害她。”
　　张临丢下这些话，丢下陈新，走开了。
　　陈新愣在原地。
　　“不再回来……她真的不再等了吗？”陈新自言自语，在昏黄的路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