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束缚》豆子苏

8、第8章

　　临近下班时，公司群里发来一条消息。
　　“本司将于明日下午13点在公司一层会议室进行定期体检，到时会有医生护士前来，请各位员工记好时间，提前排队等候。”

　　“体检，”易潇双腿一搭，整个人软在座椅上，“又得抽血吧，多疼啊——”
　　“喂，丧什么丧，影响到我工作了，”张芝芝扔过来个纸团敲在易潇头上，“抽个血而已，我还没说什么呢。”
　　张芝芝手底下的设计比较难搞，这几天她一直在做这个，忙到焦头烂额。
　　易潇从地上捡起纸团扔进垃圾桶，他撇撇嘴:“在阳刚这一方面，我的确是不如你。”
　　经过易潇他们这么一打岔，李维祎收到消息后紧张的神经松懈了点。

　　“李哥，”易潇听到了李维祎轻笑，“怎么连你都笑话我，这公司待不下去啦——”
　　李维祎无奈叹了口气。

　　“哎，李哥，”易潇故作夸张，手指比划的幅度比正常大了太多，“你就不怕？要抽那么——大一管血呢？”
　　相对于抽血，李维祎还是更害怕针尖刺进皮肤的那一下，再加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防备的疼痛比血液的流失还要让人忐忑。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李维祎手里的工作也全部做完，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怕又能怎么办，怕你就不检查了吗？”
　　“倒也是……”
　　“先走了。”李维祎朝大家挥手。
　　“李哥再见。”
　　张芝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羡慕，我也想下班——”

　　离开公司后，李维祎去了公司附近的超市。
　　家里生活用品用的差不多了，他打算去买一点囤着。
　　自从上次在医院重遇颜放后，李维祎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就比方说此刻，他再一次回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空旷无人的马路。
　　最近这段日子，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牙膏……卫生纸……”李维祎清点着购物车里的东西，思考还差些什么，“哦对了，洗衣液也快用完了。”
　　李维祎对洗衣液没什么要求，能洗干净衣服就行。所以他随便挑了袋促销打折的，袋子大价格还低。

　　生活用品差不多备齐，李维祎走到食品区，想买几瓶饮料放进冰箱。
　　其实李维祎很少喝汽水类的东西，但前段时间他在酒吧喝到了那款回味是清新薄荷的酒后，他便对薄荷类的饮品有了好感，算是他最近的心头好。正巧超市新上新了一款薄荷味道的气泡水，来都来了，就买来尝尝。

　　“汽水……”李维祎顺着记忆寻找，却发现那一处摆放的不是饮料，“嗯？记错了？”
　　身后传来一声“轰隆”。
　　李维祎回头看，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撞倒了导购正准备摆上货架的商品。
　　“我去大姐，您走路看着点行吗？”导购心都要碎了，跳下梯子悲催地捡东西，“最近超市货架大换血，位置全都得换，今天必须完工，您这是给我找活干啊……”
　　“不好意思，我给你钱。”女人从包里掏出几张现金，塞在了导购手里。
　　“哎——”没等导购把钱还回去，女人就已经走了。
　　离开的时候，李维祎好像觉得，女人看了他一眼。
　　但他看不到对方墨镜下的眼睛，人家具体看向哪里，他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商品摆放位置变了，李维祎便一排一排地找，终于在还没来得及换成“饮料区”的“方便食品区”找到了那款饮料。
　　但找到之后还没有结束，更大的困难摆到了他的面前。
　　薄荷味汽水被放到了最上层，是他伸手加踮脚都够不到的高度。
　　李维祎脑袋里只剩一句话:
　　个儿到用时方恨少。

　　导购们大概都去忙了，周围也没有人，无奈，李维祎只好自己踮脚尝试，够不到就算了。
　　李维祎拼命伸手，可他感觉伸长的却只有他的脖子。
　　……
　　“算了，”李维祎指着遥不可及的气泡水，“咱俩无缘，拜。”

　　“谁说没有，”身后突然站了个人，身量之高几乎遮住了李维祎身上所有的光，“要几瓶？”
　　李维祎的胸口贴着颜放的背，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高二那会儿，班里很多男生早早分化成了Alpha，青春期的Alpha们狂妄不羁，总想着在Omega面前出风头，做一些事无非是想看他们撒娇，来凸显自己的男友力。
　　而当时长得不错、又被所有人认为会分化成Omega的李维祎，成了他们最喜欢逗弄的对象，没有之一。
　　李维祎个子不算矮，但在人高马大的Alpha面前，只能算是个小矮人。他们总喜欢在李维祎做值日擦黑板的时候，把板擦放到黑板最上面。

　　之所以最喜欢逗弄李维祎，是因为其他人被捉弄后，有些会当场在讲台上痛哭，又或者会在老师来之后跟老师告状，让老师狠狠罚那些恶作剧的Alpha。
　　但是，李维祎不一样，他是一个特例。
　　他只是抬头看一眼够不到的板擦，在无奈地叹口气之后，自己搬来讲台上的空椅子，然后站上去取下板擦。

　　某次，那些Alpha变本加厉，在椅子上动了手脚。
　　所有人都在等李维祎闹笑话，他们想看看，这个一向高岭之花的人，流眼泪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而那次，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睡大觉的颜放，在看到李维祎搬椅子之后，默不作声地走上讲台，在李维祎站上椅子之前，伸手拿下了板擦。
　　李维祎转过身，一眼就能看到因为拿板擦从而跟他贴到一起的颜放。
　　“谢了，”李维祎伸手，“我来就好。”

　　“来什么来，”颜放却吊儿郎当地把椅子拿到一边，自顾自地擦上了黑板，“擦个黑板都这么慢，耽误我学习。”
　　李维祎呆滞，内心OS:“呵呵，你什么时候学过习。”
　　那个时候，颜放好像只会调侃他，把他当成一个，好兄弟。
　　但是尽管如此，少年人内心懵懂，动心都不自知。

　　李维祎很喜欢颜放。
　　大概是高一开学第一天，自己和考入同一所高中的同学打球回来，下讲台时没注意，不小心踉跄了下，差点摔成狗吃屎。瘸着腿走到最后排的空座位后，那个长得很帅的同桌难掩偷偷笑话他的模样，却仍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呵，你没事吧？”

　　现在回忆。
　　原来，那么早就。

　　“哎，”颜放在李维祎耳边打了个响指，“问你话呢。”
　　李维祎走远的思绪飘回:“哦，来个三四瓶就好。”
　　“嗯，”颜放一手抓着两瓶，“放车里了？”
　　“……谢谢。”
　　李维祎拿到饮料后就要跑。

　　“李维祎，”颜放的声音追在他身后，“我帮了你哎，你就这么走啦？”
　　“我已经对你说了谢谢了，”李维祎停下车回头，“难不成还要我对你三跪九叩感恩戴德？”
　　“嗯——”颜放转了下眼珠，“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不想。”
　　李维祎继续往前走，颜放就继续在他身后追。

　　“哎，我说你，”李维祎问颜放，“你怎么在这儿啊？”
　　颜放大跨步跟上:“你这是在变相关注我的行程吗？”
　　“呼——”李维祎输了口气，“当我没问。”

　　“你这话问的就有问题。”颜放嬉皮笑脸的。
　　李维祎皱着眉头:“你现在是在反过来质问我？”
　　颜放回答的很自然:“不然嘞？”
　　李维祎:“……”
　　“来这里当然是来选购的，囤粮，”颜放大手一身，指着旁边的货架，“不然还能旅游啊？”
　　这句话……莫名耳熟。
　　“骗鬼吧你，”李维祎白他一眼，“你家在郊区，这里是市中心，你来这里选购，钱多了没处花啊？”
　　“你居然还记得我家在郊区，”颜放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你还在心疼我的钱，勤俭持家啊——”
　　“……”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颜放笑着，“我被外派，来这边工作两天。”
　　李维祎:“我不信。”

　　李维祎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赶紧结束话题吧！好累！！

　　“颜放？”身后走过来一个男性，不确定地喊了颜放的名字。
　　颜放转过身，面前的是一个Omega，大概已经结婚被标记，所以颜放嗅不到他身上的味道:“你是？”
　　“真是你啊！”面前人看起来很兴奋，“我，高中我们一个班，我是赵池啊。”
　　“赵池？”颜放认真想了下，“不好意思，没印象了。”

　　但是李维祎认出来了:“赵池？总是坐在靠门第一个的赵池？”
　　“对对对，是我！”赵池激动于有人认出他，又忍不住疑惑面前这人是谁，“你是哪位？”
　　“我，李维祎啊！”李维祎说着，视线都失落了几分，“不过我高二升高三那年转学了，你不记得我很正常。”

　　“不，不不不，你要是这么说我就认出来了，”赵池看向他们两个人的眼神意味深长，“你最近还好吗？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呀，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李维祎下意识看了眼颜放。

　　“我好像记得……”赵池用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高二那年班里召开未来职业主题班会，咱班就你一个填了护士，当时班里人印象可深了都，哈哈……”
　　“现在呢，实现曾经的愿望了吗，听说护士这个职业可辛苦了……”

　　赵池还在不停地说着，他从高中就是个话痨。可李维祎的记忆却随着他的唠叨，再一次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