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束缚》豆子苏

51、第51章

　　“李维祎，你没事吧？”罗玉添正想方设法地跟两个小孩儿周旋，正好借着此刻转移话题。
　　“还好，就是有点累了，”李维祎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蹲下休息会儿。”
　　“哦，没事就好，”罗玉添喘了口气，“你要是出什么事，颜哥得把我吃了。”

　　如果罗玉添在一个小时前说这话，李维祎一定会笑着打趣，但现在是一个小时之后，他什么玩笑都开不出来，嘴角扯出来的笑都是勉强。

　　“罗玉添，我问你啊。”李维祎启唇。
　　“什么，直接说。”
　　“Alpha的易感期，究竟是什么感觉呢？”

　　人总是这样，越想藏下什么，就越是躲的明显。
　　“我就是个Beta，”李维祎自嘲笑笑，“我不知道啊。”

　　“什么感觉？不太好形容，”罗玉添还认真思索了会儿，“非要说的话，万蚁蚀骨？”
　　李维祎心里“咯噔”一下。
　　“总之就是很难受，看什么都烦看什么都闷，浑身难受到从里到外都像是在被火炙烤。”

　　罗玉添结合自己平常的感受表达，李维祎便靠着设身处地，尽力去体会那样的感觉。

　　“不过好在我有裴溪了，”罗玉添眸光从对易感期的排斥瞬间变为柔和，“他能在最大程度上安抚我的情绪。”
　　“真好。”李维祎低着头，他怕他眼里的羡慕太过明显，他怕被所有人看穿。

　　为什么啊……

　　颜放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蹲在地上抱头的李维祎。
　　不知为何，他很想走过去拥抱住他。

　　李维祎曾经说过，等他分化成个Omega，他们就在一起。
　　颜放就等啊等，却等到李维祎分化成一个Beta，甚至最后离开的消息。

　　Beta又如何，Omega又如何。
　　什么都不重要的，是什么全不重要。
　　信息素羁绊什么的，太不公平了。在场的AO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感受不到信息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他只喜欢他的李维祎。

　　“颜放！”颜璐第一个走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颜放摇摇头，继而对罗玉添说:“林航让我跟你们说声不好意思，打断了你们的婚礼。”
　　“害，谁能预料到，”罗玉添十分大度，“小插曲小插曲，他没事就好。”
　　“情况基本上控制住了，刚联系了他的家人，现在就等他们过来。”
　　“行，我刚让人往宴客厅喷了抑制剂，”罗玉添点头，“现在让小溪带大家回去。”

　　“一起回去吧，今天你们是主角，我和……”颜放看向蹲在地上六神无主的李维祎，“我和他在这里等，人被接走了我们就回去。”
　　“好，这边麻烦你们了，”罗玉添拍了拍颜放的肩，“小溪，我们先回宴客厅。”
　　“不麻烦。”
　　江百合的情况好转了许多，裴溪闻声应下:“好。”

　　话音刚落，颜放走到了李维祎身边，他弯下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李维祎。”
　　后者触电般地身体倾斜，颜放的手落了空。

　　“怎么了？”颜放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没事，”李维祎抬起眼，看向颜放的眼神黯淡无光，“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有点儿……太异想天开了。”

　　颜放明显感觉到，李维祎的情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一整天他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微笑也全是强颜欢笑。
　　颜放想去握李维祎的手，却好像怎么样也找不到他手的位置。

　　他这才发觉，以前的每一次，都不是只他一人的主动，而是两个人的坚持。
　　但这次，李维祎没给他回应。

　　颜放清晰而明确地感知到，李维祎的的确确在躲着他。

　　酒席结束后，李维祎一个人先走了。

　　“你今天很不对劲，”颜放追上李维祎，“我送你回家。”
　　后者摇摇头，委婉拒绝:“不用，我自己走。”
　　“我现成的车，不用白不用。”
　　“真不用了，”李维祎拉开颜放攥着自己手腕的手，“颜放，我想一个人静静，抱歉。”

　　颜放呆愣在原地，看着李维祎一步一步地走远。
　　他没去追，他怕追不上。

　　颜放从不害怕李维祎会拒绝他，他都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也不差那几年几天了。

　　但忽远忽近的距离，带着前所未有的疏远与隔阂。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哪里出了错。

　　——

　　李维祎躲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只出现在公司和家里，他把手机关机，拒绝所有人的电话和消息，包括那个人。
　　那个对他来说，与众不同的人。

　　临近下班，张芝芝需要某份数据文件，只有李维祎的电脑里有。

　　“李哥，我借你电脑一用。”
　　李维祎给她让位置:“哦，你用吧。”
　　“哎，没事，你不用站起来，”张芝芝按住李维祎的椅子，试图点开他手边的手机，“嗯？你手机怎么不亮，没电了？”
　　“我手机……”李维祎扯了个谎，“好像是没电了。”

　　“这样……那Q也行，”张芝芝顺手点开了屏幕上的企鹅，“我就要份数据，点开你Q给我发过来……”

　　“等下！”李维祎赶紧阻拦，但是已经晚了。
　　公司的网速一点儿也不卡顿，电脑流畅到能击败全国99%的电脑。
　　因为李维祎设置了保存密码自动登录的缘故，连在手机上确定都不需要。张芝芝手一点，直接登录了他的账号。

　　一时间，本来流畅丝滑的显示器瞬间卡顿，右下角的企鹅疯狂跳动，一大堆信息弹了出来。
　　除了订阅的新闻，来消息的主要集中为同一个人。

　　颜放。

　　“颜护找你啊，”消息弹的太快，一条接一条地往外冒，张芝芝几乎看不清屏幕上的字，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要不……你先回？”
　　“没事，先别管，”李维祎摇头，“你忙你的。”
　　“哦……”张芝芝飞速发送好文件，“喏还你，我用完了。”

　　李维祎呆呆地看着屏幕上还在往外弹的消息，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李哥，”张芝芝又多问了嘴，“看起来很着急哎，你不回吗？”
　　“回，”李维祎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现在就回。”

　　张芝芝半信半疑地走开，李维祎拿着鼠标，连对话框都不敢点开看。

　　「李维祎，你在吗？」
　　「你是不是收不到微信？短信好像也是，那Q呢？我来试试。」
　　「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看到回个消息吧，我很担心。」
　　「李维祎？」
　　「我今天去你公司楼下，碰到了易潇，他说你比他出来的要早，但我没见到你。」

　　怎么可能见到。
　　那天李维祎下班看到颜放等在门外，他不想面对，选择走了后门。
　　这几天都是如此。

　　「你家我也去了，可我没有门禁卡，进不去小区。」
　　「今天我去找你，碰到段廷了，他说你在家，不可能找不到。」
　　「李维祎，你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不想通过别人才能知道你的行踪。」
　　「李维祎，你能看到吗？」

　　20号之后的消息叠加起来，足足有几百条，时间集中在几个点，都是颜放平日休息的时间。
　　这还只是最不常用的Q，李维祎不敢想微信和手机短信的盛况。
　　颜放工作很忙，但还是愿意挤出时间，焦急询问他的情况。可他却像个缩头乌龟，只敢躲在暗处，逃避现实。

　　「我看到你进小区了。」
　　「你安全就好。」

　　「我想见你一面，见不到，我是不会走的。」
　　「至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躲着我。」

　　最后两条消息是最新弹出来的，李维祎下意识往窗边看。
　　还好，楼下没有人，人还没有来。
　　但这个时间……
　　他看了眼表，颜放快下班了。
　　万一被别人看到……

　　颜放焦急万分。

　　这几天他给李维祎发了无数打水漂了的消息，外加数不清多少通关机的电话。
　　他第一反应是，李维祎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不回他的消息的。
　　可他找过李维祎身边的同事、楼上的邻居，他们全都说，人好好的，这几天天天都能见到。

　　一开始颜放是不相信的，他每天都会往返李维祎的家和公司，走他走过的路。
　　终于，某天下午，他看到了李维祎。
　　后者一个人回家，完好无损地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李维祎一点儿事都没有，他只是单纯不想回他的消息。

　　真好，又不好。

　　不过就在刚刚，颜放突然发现，李维祎一直灰着的企鹅头像，亮了起来。
　　他也给他的Q发过消息，但由于用的比较少，再加上其他常用的软件都没回，他也没在这上面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会注意到这个。

　　颜放拿针很稳，宁安市有个温柔贴心的Alpha护士可不是病人随便传着玩的。可此刻他的手很抖，打字都打不稳。
　　他不知道头像什么时候会变回灰色，也有可能是下一刻。

　　「我想见你一面，见不到，我是不会走的。」
　　「至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躲着我。」

　　颜放给李维祎发的消息，大致内容就是这样。

　　已经到了换班时间，医院里没什么人。颜放交接好自己的工作，正准备去李维祎公司。
　　沈方宇出现在了门口。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颜放易感期就这几天，他又一直在李维祎身上分心，注意力极度不集中，“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沈方宇的护士服没有系最上的那颗扣子，Omega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颜哥，你去哪儿啊？”
　　“现在是下班时间，去哪儿是我私人的事，”易感期将至，Alpha的脾气会随之暴涨，颜放对这个半路杀出挡住他去路的人十分不满，“有工作上的事你可以直说，但是如果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沈方宇的表情不太好看，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
　　凭什么？
　　明明自己是个Omega，可为什么颜放从不对他笑，偏偏对一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情有独钟？
　　还有那个Beta，成天缠着一个Alpha干什么，他们会有结果吗？

　　颜放的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熄灭，上面停留的聊天页面，联系人的位置赫然写着“李维祎”三个字。
　　许梦恬她们口中的“李哥”，估计就是这个人。

　　所以现在，颜放是要去找他吗？

　　嫉妒占据了沈方宇的大脑，他不甘心，怎么样都不甘心。
　　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能和颜放在一家医院工作，结果又要被这个Beta抢走了吗？
　　他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沈方宇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他扯开了自己的唇角:
　　“颜护，院长找你，说让你先去他办公室等着，他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