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束缚》豆子苏

38、第38章

　　记忆中的颜放爱笑爱闹爱说话，除了性子怪，其他和颜璐说的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李维祎，你知道吗？”颜放站在李维祎面前，把他压在墙角，“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你注意到我……”
　　颜放越靠越近，两个人的唇几乎抵上。

　　“靠！”李维祎从睡梦中惊醒，吓得他赶紧伸手拍打着空气，另一只手揉上了太阳穴，“怎么做上了这种梦……”

　　“李哥？李哥你在吗？”听到帐篷内有人说话，帐篷外传来的轻声敲打声音重了几分，李维祎附耳去听，才发觉自己刚才是被这个声音惊醒的。
　　他拉开帐篷拉链，上半夜他好像也听到了敲帐篷的声音，不过敲的不是他的:“谁啊？”

　　天边已经呈蒙蒙亮的趋势，拉开拉链李维祎就看到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冯淼:“冯淼？怎么哭了？”
　　李维祎赶紧给冯淼拿纸。

　　这一天天的，光哄小女孩了。
　　……

　　“不用李哥，”冯淼用手背粗糙地抹了把脸，“你能帮帮我吗？我找不到人了……”
　　“帮什么，直接说。”李维祎应下的十分干脆，他以为冯淼说的“找不到人”是找不到帮忙的人的意思。

　　但很明显并不是这样，冯淼边哭边说，眼泪根本止不住:“璐璐不见了，好像是进山了……”
　　“别着急，”李维祎帮冯淼调整呼吸，“她怎么会进山？”

　　“我不知道……她回帐篷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看起来心情不好，连晚饭都没吃，也不说一句话，”冯淼打着哭嗝，“然后十点多的时候她说她睡不着，要出去散散心，我说我陪她，她说不用……结果……结果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李维祎看了眼表，已经快凌晨五点了。

　　“怎么办啊李哥……”冯淼情绪濒临崩溃，“听我表姐说，山里还有蛇……他们能平安回来吗？”

　　“颜放呢？你告诉颜放了吗？”李维祎开口，然后瞬间愣住，“他们……颜放进去找了？”

　　冯淼点头:“颜叔叔……我差不多两点钟的时候告诉的颜叔叔，他直接去的，叫我不要跟你们说……可是他一直没回来……我担心，才过来找你的……”

　　“没事，我出去找。”李维祎穿好外套，轻拍冯淼的肩安抚了下。
　　冯淼紧跟着李维祎起身:“那……那我去喊我姐，大家一起帮忙……”

　　“是颜璐自己出去的，跟大家无关，就别把她们扯进来了。况且你不是也说了，山里有蛇，天现在也还没完全亮，大家没什么有用的装备，万一一个黑灯瞎火没注意，被咬了得不偿失，”李维祎轻声对冯淼说，“反正天也快亮了，你现在赶紧去找值班工作人员，让他们带好装备过来帮忙，可以吗？”

　　“好，好……”冯淼一个劲儿地点头，“那我这就去，李哥你小心一点……”

　　—

　　李维祎一个人进了山。

　　天大概是快亮了，但由于树和山的遮挡，光线仍旧不明，每走一步都十分磕绊。

　　“颜放！颜璐！”李维祎边走边喊，还不忘隔段距离留下个记号。可无论他怎么喊，幽荡的森林里只有他的喊声，听不到任何回应。

　　就这么晃荡了大半个小时。

　　山里的每一处都带着泥泞，李维祎小心翼翼向前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了树枝裂开的声音。
　　好像是被什么踩碎的。

　　李维祎立马停在原地。
　　“靠……这山里不会还有熊吧？动物世界啊……”

　　李维祎一动不动，身后的沉重脚步声越靠越近。
　　他猛吞一口口水。
　　野外求生说的遇到熊不要动到底靠不靠谱啊！

　　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

　　“啊啊啊——”尽管已经在心里暗示千遍万遍不要动不要动，但真到了那个情景下，李维祎还是惊到一下子跳了起来，“……熊掌？”

　　“是我的手。”颜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维祎回过头，颜放正灰头土脸地背着颜璐站在他身后。

　　颜放一晚没睡，前半夜在想一个人，后半夜在找一个人。
　　他眼底泛起一层乌青，脸上还挂着灰，看起来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靠，”李维祎大喘了口气，“你听到我声音了？”
　　“是啊，”颜放点点头，背上熟睡的女生开始有了动作，“你嗓门那么大，听不到才怪。”
　　“那你怎么不回应我，让我白喊啊？”
　　“我这不是怕吵到颜璐吗，她才刚睡着，况且哪儿有白喊一说，我不也顺着声音找到你了嘛，”颜璐缓缓睁开眼，颜放一歪头，“完了，被你吵醒了。”
　　李维祎:“……”

　　“现在在哪儿啊？”颜璐揉着眼睛，“李哥，你怎么也来了？”
　　女生轻拍几下颜放的肩膀:“颜放，放我下来。”
　　颜放托了她一下:“在山里晃一晚上了，腿不累？”
　　“不累，”颜璐跳到地上，“没那么娇气。”

　　“冯淼哭着过来找我，”李维祎开口，“我不放心，就先找过来了。”
　　“那她人呢？”
　　“我担心找不到你们，让她去找工作人员了，估计一会儿就到，”李维祎面露不悦，“颜璐，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了，对不起……”颜璐垂下头。

　　“不怪她，”颜放拉住李维祎的肩膀，“我姐说等她中考结束后要带她出国上学，不是商量，是通知。”

　　李维祎看向颜放。

　　“颜璐好不容易在这边有了朋友，她不想去陌生环境里，心里委屈才出来的。”

　　颜放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他懂颜璐的心情。
　　李维祎也一样。

　　“人没事就行，”李维祎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颜放，“擦擦你那张大花脸吧，脸上都是土。”
　　“我看不见，”颜放弯下腰，朝李维祎指了指自己的脸，语气俏皮，“你帮我下？”
　　“爱擦不擦，”李维祎直接把帕子塞到颜放怀里，“颜璐，我们走。”
　　“哦，”颜璐应下，“颜放你也快跟上！”

　　颜放手里攥着李维祎的手帕，到最后也没舍得用这干净的手帕擦脸。

　　“你们两个怎么在山里待了这么久？找到了不应该立马出来吗？”李维祎按照自己留下的记号寻找，带着他们朝外走。

　　“别提了，”颜放不禁吐槽，“这丫头非说自己做了记号，硬要带着我按她的路走。结果途中发现记号没了，只能自己摸索，摸索就摸索呗，她倒好，趴在我背上睡着了。”

　　“哎颜放，”地上石头颇多，颜璐从缝隙里掏出片落叶朝颜放丢去，“那还不是你说的，如果我累了你就会背着我的，忘了？”
　　“没忘，不过谁知道你是装累，”颜放指着颜璐的脚，“跑的比谁都快。”
　　“你！”

　　“好了，出去再吵，吵个够好吧……”李维祎脚下一软。
　　“怎么？”见李维祎停住，颜放也随之停下，并示意颜璐不要动。

　　“我好像……”李维祎左脚僵直，“踩到什么东西了。”

　　“啊！”颜璐突然尖叫一声，“有……有蛇……”

　　颜放顺着颜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条眼镜蛇正朝他们吐着信子。

　　“你好像……”颜放下意识把手臂挡在李维祎面前，“踩到他尾巴了……”
　　李维祎连呼吸都放缓了动作:“那怎么办？”
　　“等下……先别动……”

　　可纵使他们不动，蛇还是会动的。下一秒，被侵犯了领地的眼镜蛇直接张着嘴巴朝李维祎冲了过来，李维祎脚底一滑，却并不是因为蛇抽开尾巴。
　　而是，颜放挡在了他的身前。

　　颜放随手抓了块石头击退了蛇，可蛇依旧吐着信子发出恶心的声响，李维祎奋力掏出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朝蛇头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直至鲜血淋漓，直至那条冷血动物一动不动。

　　颜璐吓得缩到一旁，身体直发着抖。

　　“这里不能待了，”李维祎伸手扶起颜放，“走，我们快走……”
　　颜放勉强站起，而后重心不稳，又重新跪跌在了地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李维祎紧张到直冒汗，他看向颜璐，忍不住怀疑，“这不会也是你们为了追我的计划之一吧？”

　　“不，不是……”颜璐踉跄着跑过来，厌恶似的一脚踢开蛇的身体，“这个真不是……”

　　“真不是。”颜放稍稍抬头，他额角上也全是汗，嘴唇干的不像样。
　　“喂，喂，”李维祎拍了两下虚弱的颜放，“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颜放喘着气，伸出手从兜里拿出李维祎的手帕:“没想到这么快……就排上用场了……”

　　“到底怎么了？”李维祎立马接过。
　　颜放指着自己的左腿，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被蛇咬了……”

　　颜璐直接哭了出来。

　　“丫头，别闹，”颜放压着嗓子，“别让我心慌……”
　　颜璐立马闭上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淌。

　　李维祎赶忙到颜放腿边，用力撕开他左腿上的裤子。
　　被蛇咬过的两个伤口清晰可见。

　　李维祎赶紧把帕子拧成结系在颜放腿上，减慢静脉血朝心脏回流的速度。

　　“李维祎，你先带璐璐出去，”颜放喊他的名字，“不是说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吗，你让他们来救我……”

　　“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教我。”伤腿最好放置在低位，李维祎弯下腰趴在地上，一口一口替颜放吸出毒血。

　　“李维祎……”颜放头开始疼痛，“你别……”

　　“闭嘴，”李维祎吐出口血，“少说话。”

　　见李维祎是劝不动了，颜放又对颜璐说:“刚才那瓶红茶还在吗？”
　　“没了，”颜璐忍着哭腔，“我太渴了，都喝了……”
　　“水也都喝了？”
　　“都喝了，什么都没了，”颜璐拉着颜放的手，“颜放你撑住……出去就什么都有了……”

　　“毒血吸的差不多了，”因为没有漱口的东西，李维祎只好尽可能的把口水往外吐，他拉起颜放背到自己背上，“我带你出去……颜璐，跟上。”

　　颜璐慌乱点头:“好……好……”

　　“李维祎……”颜放在李维祎背上仍不老实，一会儿说一句话。
　　“少说话，省着点力气，”李维祎大步按照记号走着，“马上就出去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带我出去的……”颜放脑袋无力地晃了晃，他快要失去意识了，“我就是……想多和你说两句话……告诉你我还在，我没事……”
　　“嗯，我也知道，”李维祎声音很轻，“你在。”
　　“对，我还醒着……”颜放迷迷糊糊的，“所以……你别担心……”

　　绕是李维祎是个力气还算大的Beta，但和Alpha相比，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维祎的脚步越走越沉重，两个人加起将近300斤的重量，每走一步都仿佛要陷进地里。

　　“李维祎……我还想说话……”
　　“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

　　空气中弥漫着Alpha虚弱时无法控制住的信息素，浓郁的薄荷酒味道带着微醺的清凉，足够让人察觉到Alpha的痛苦。

　　而作为一个Beta，李维祎完全感受不到信息素的浓度，但他却能够体会到颜放的虚弱。

　　这种感觉，是从他自己心中的恐惧，映射出的难过。
　　他很怕颜放出事，怕到一想到，心就痛的快要裂开。

　　“……当然不。”颜放说话已经变得含糊不清。
　　“那你就说吧，”李维祎软下性子改了口，“不过说都说了，你要答应我，要一直跟我说下去……”

　　“好啊……”颜放的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在李维祎脖子上，“昨天你跟颜璐说的话，她个小‘叛徒’都跟我说了……”

　　“谁叛徒啊，”颜璐肿着双好看的眼，“我还不是为了你。”

　　“是，我外甥女最好了……”颜放轻笑，继续对李维祎说，“李维祎，我没有骗你……”

　　此时此刻，李维祎又累又渴，大概是未吐干净的毒血被他咽下了点，他的头也开始疼了起来，视线都变得模糊。

　　而恰好这时，颜放又对他说:
　　“李维祎，我也没在逗你……”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颜放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每说一个字都要停上半天。

　　一股脑的委屈全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李维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可以流这么快:“颜放，就还差一点……”
　　李维祎看着自己在树上留下的记号:“马上就到了，你再撑一会儿……”

　　“好……”颜放应下这一句后，彻底失去了直觉。

　　“颜放！”颜璐眼泪已经快要哭干，此刻已经流不出来什么了，“舅舅……”

　　背上的人仿佛连呼吸都停了，李维祎浑身发烫，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颜放……”李维祎彻底绷不住，哭出了声，“你又逗我……你怎么总是这样……”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他们在那！！！”冯淼终于带着工作人员和搜救人员赶了过来。

　　“他……被蛇咬了，快点带他去医院注射血清……”

　　李维祎亲眼看着颜放上了担架才放下心。他身体剧烈摇晃着，在说完情况后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