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哈】习性》耶洛檩

3、习性【三】

　　哈利厌恶战争。爆破声与尖叫声总是惊动他，使他一层层加深心底的恶意。人类真的很无聊，他想，他希望创造一个只有尸体的世界。

　　救世主、救世主，哈，人们多么懦弱，群居动物都有着乌合之众的懦弱，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的象征上。一个有着阿瓦达颜色眼睛的十七岁男孩，他们连选用的象征都滑稽得可笑。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曾经心脏里中涌动的一切正向的情感好像都已经消失殆尽。也许他已经疯了吧，他很怀疑他现在还能不能用得出守护神咒。

　　他放任自己幻影移行，眩晕着移行到每一个他所想得起来的地方，只为了确认那里有没有其他人。他想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晒太阳，或是任由厉火焚烧，哪一种都可以。

　　结果最后还是回到了里德尔庄园——好吧，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这里上次已经被厉火焚毁了，食死徒看起来放弃了这片地方，至少是暂时。大约没人来打扰他了吧。

　　事实上上天总是特别眷顾救世主，总让他面临事与愿违的状况。一个铂金色头发的家伙突然出现在哈利身后。他想也没想的就反手给了个缴械咒，转身就看到毫无少爷形象摔倒在地上，脸皱成一团的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的冬青木魔杖已经抵上对方的咽喉：“你来这里干什么？”

　　德拉科很想硬气地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但他猛然发觉救世主的气场很不对劲。那种不同以往的阴沉压迫，让他不由自主想起现在的马尔福庄园里正坐在主人位上的那个黑魔王。

　　压下舌尖上那一句“你是当叛徒的期间被黑魔王同化了吗”，他哆哆嗦嗦地回答：“黑魔王让、让食死徒四处找你，我只是来、来碰碰运气……”

　　该死的，他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你来这里还有别人知道吗？”哈利的声音变冷了，德拉科拼命忍耐住自己的颤抖。

　　“没、没有，我只是乱逛的……”德拉科的大脑一团乱麻，混乱之中，他只能如实回答。苍白消瘦的脸上满是冷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同龄的救世主能给他带来这么恐怖的压力。

　　德拉科那种属于人类的体温让哈利反胃。焚烧起来，或者要么干脆冷却。

　　让他变成尸体吧，让他变成尸体吧，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没有人找得到他。

　　在哈利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瞬而逝的绿光已经夺走了同龄男孩的生命。

　　————

　　哈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手里拿着镰刀，穿着一身黑袍，眼睛闪动着蓝色鬼火的家伙。

　　“你有什么愿望吗？”这个不知名的家伙问他。

　　哈利将手按在了魔杖上，准备随时给对面一发诅咒，神锋无影或者厉火。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对方难道是什么阿拉丁神灯吗？

　　“别这么戒备，”哈利看到蓝色的鬼火转动了一轮，“巫师的诅咒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我是死神，而你集齐了三件死亡圣器，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我没有老魔杖。”哈利警惕的眯着眼睛看他。

　　“老魔杖的上一任主人是德拉科·马尔福，”自称死神的家伙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下，又点到为止地不再深讲，“所以——虽然现在老魔杖在伏地魔的手里，但你才是它的主人。”

　　一面之词。这些话全都无法证明。哈利放弃了继续打听这些事情。

　　“你真能实现愿望？”

　　“童叟无欺，我保证。”自称死神的家伙可笑地做出了个对天发誓的手势。

　　“那好，”哈利几乎毫不犹豫，“我想要一个只有尸体的世界。”

　　“什么奇奇怪怪的愿望……”死神嘟嘟囔囔，“你确定你要许这个愿？”

　　“我确定。”

　　“不行，年轻人，你太心急了，”死神咂咂嘴，“这样吧，我再给你点时间好好想想，我晚点回来找你。”

　　然后他就被甩出了梦境。

　　————

　　他醒来地那一刻头晕目眩，伤疤似乎在隐隐作痛。他熄灭了围在他身旁的厉火。德拉科的尸体原本在他身旁不远处，但现在已经被他烧熔了。

　　“救世主男孩，别来无恙。”

　　哈利现在就像一条受惊的黑曼巴蛇一样，猛地起身做出攻击的姿态。

　　“我还是喜欢你的阿尼玛格斯，黑曼巴蛇是很美丽的物种，”伏地魔的语气带了点遗憾，“一场厉火……真有意思，光明方的救世主也会用黑魔法诅咒吗？”

　　哈利没有回话，他注意到对方的魔杖不是熟悉的骨白色了，那大约就是死神所说的老魔杖吧。

　　“不是你说的么？”哈利的语气听不出愤怒或不堪，“救世主已经背叛了光明方，杀死了邓布利多。”

　　伏地魔发出高亢冷酷的笑声。“那么，失去了同伴的信任，可怜的救世主现在是要放弃抵抗、坐实报纸的新闻了吗？”

　　“他们不是我的同伴，”哈利的面容诡异地扭曲了一下，“我没有同伴。”

　　有什么变得不同了。伏地魔眯起他血红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救世主的神情，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格兰芬多男孩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简直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他自己。

　　这一点儿也不救世主。

　　绿眼睛的男孩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嘴角扯出一个笑。这个笑看起来有点狰狞，但更多是带了点期盼和热切。那种期盼太过怪异了，救世主对他的死敌应该有什么期盼？

　　“我只有唯一确认的敌人，”伏地魔听见救世主用包裹着强烈渴望的声音询问他，“你能永远做我唯一确认的敌人吗？”

　　“不会有永远，男孩，”伏地魔举起老魔杖，“‘二者不可同存于世’，我追逐永生，而你应该死去。”

　　哈利笑得更夸张了。是的，就是这样。这是唯一确定的事，命运钦定的敌手。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前所未有的安定。

　　“可惜你既不够冷也不够热，”绿眼睛的救世主好像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没关系，你理应获得永生。获得永生的人就不属于人类了，你的体温也会变得理想，是那样吧？”

　　“受到现实打击的救世主开始胡言乱语了么？”伏地魔嘲笑道。

　　然后那一刹那天地异变。风，空气，时间，凝固了，世界像是被封进了巨大的冰块里。

　　死神去而复返，盘旋在他们二人周围。这一刻伏地魔也凝固了，只有哈利和死神的衣袍在时间间隙运动。

　　“你终于想好了？”死神无聊地把弄着他的镰刀。

　　“我想好了。”救世主，不，带来死亡的黑曼巴蛇，他灿烂的笑容裹挟着挥之不去的阴暗。

　　“一个静止而不朽的世界：一个除了我和灵魂完整的伏地魔以外，只有尸体的世界。”

　　无尽的尸体会供养厉火源源不断地焚烧下去。温暖的世界，像母胎一样温热他寒冷的皮肤。

　　而永生不朽的伏地魔，我永生不朽的、唯一确定的死敌，做我濒死精神的镇定剂。

　　————

　　伏地魔，或者说汤姆·里德尔，终于睁开眼看见了救世主塑造的新的世界。

　　他感到他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完整。

　　他手心里握着的并不是接骨木，而是他熟悉的紫杉木——那个被他已经掰成两段的魔杖，此刻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手心。

　　随着灵魂的完整他察觉到变化。他的面容变回了他曾经极度厌恶的、他的父亲的翻版，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曾丢失的部分理智和冷静回来了，不顾一切的疯狂似乎重获了覆盖着它的假面。

　　周围都是熊熊焚烧的厉火，然而这有灵智的火似乎不会伤害他的躯体，他感觉到的不是扑人的热浪，可怕的灼痛，而是——温暖。

　　他的体温变得比原来更冷了。

　　一切都象征着失控。汤姆·里德尔极端厌恶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救世主不知所云的呓语回响在他耳边。

　　他的心底突然诞生一种渴望，他想要撕裂对方想要刺穿对方想要听到对方的尖叫，他想要看到绿色的眼睛盛满痛苦的泪水瞳孔放大只倒映着他的面孔。索命咒的光芒会映衬着那双阿瓦达绿的眼睛，那浓墨重彩的色泽将填补一切空白，仿佛那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灵魂的完整使他的表情维持着冷静。他的心底深处突然震颤了一下，抬起头，他看见绿眼睛的死敌。

　　漆黑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的眼睛锁定在了男孩的右手上，瘦弱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把玩着老魔杖。他不可抑制地想象自己该如何将对方的那只手拆解而吞吃入腹，就像某种猎食者的本能。

　　一道无声咒从他的紫杉木魔杖悄然迅疾地飞去，被哈利用老魔杖轻描淡写地化解。汤姆·里德尔看见对方那恼人的微笑，冷若冰霜的英俊外表下想要撕裂对方的渴望愈加翻涌。

　　“你做了什么？”一声质问。哈利感觉到自己被深渊所凝视，安全感与兴奋感同时从背脊蔓延而上。

　　“我向死神许愿得来的新世界，”救世主做出欢迎的姿态，“除了我们以外只有尸体的世界。永垂不朽的世界。”

　　“来试着杀了我吧，我唯一确定的、永远的死敌。”

　　透过那张属于男孩的面庞，汤姆·里德尔看见一条缝合着人类思维的、扭曲的黑曼巴蛇。

　　那就是他的猎物。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