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张时髦

5、第四章

　　“……”
　　见谢染不吭声，周灼便没再理会他，开始蹲在地上，从巨大的袋子里翻找各种鸡零狗碎的工具。虽然他用劲不大，但袋子里装的大多都是铁制品，“丁零当啷”地动静不小。
　　谢染之前从未亲自参与过装修，对这件事的认知仅仅停留在跟老妈一块看过的电视剧上。这回好不容易见着了，倒也不是说有多好奇，但看人家装修总比他干杵着要强一点。
　　周灼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稍稍抬了下眼，撇到了某人一脸凝重的表情，这人好像一直是这个表情吧，明明他与谢染只见过两面，但好像总会有一些关于他的奇怪念头冒出来。
　　作为一名在装修工人界干了好几年虽然没有任何建树但经验好歹是有点的人，没捣腾几秒，他又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了一张设计图纸。图纸是早在谢染他们找公司时就带过来的，估计是找人提前画好的，因此也省了他们这些工人实地测量考察，再由公司派人设计的过程。
　　“谢总，”，这烫嘴的称呼差点让他咬到舌头，对方年龄一看就比他小，他总不能叫哥，直呼其名未免太不礼貌，斟酌了两秒，还是选择了这种叫法。
　　谢染的表情空白了两秒，满是别扭地回答：“叫我名字就好，我叫谢染。”
　　周灼十分地从善如流：“谢染，”，先前他还以为，谢染会是个不好相处的大爷，现在看来他的认知可能出现了偏差，“我叫周灼，你对于装修过程有任何的要求或者建议呢，都可以找我……”
　　周灼不要脸地认为因为多说了这两句话，他和这位雇主变得熟了那么一丢丢。人一但熟了，他唠叨的毛病就改不了，一不小心就扯远了，谢染也不打断他，就安安静静地听他扯，这画面竟是说不出的和谐养眼。
　　叨叨了好一会，周灼才记起自己还有正事。“哦，对对对，”，他把手上
　　的图纸打开，“昨天我们主要是拆除了多余的墙体，是这里的还有这边两处。”，每说一句，他便在图纸上指给谢染看一看。
　　施工现场自然是凌乱不堪，谢染一个外行人听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其中的门道，不过听着周灼自信满满的腔调，他倒觉得大可不必不放心。

　　……
　　“周哥……谢总好!”，贾小洋还没进门就看到周灼站在里面，另一人背对着门口，只能看得出个子很高。
　　本来他想先跟周灼打个招呼，结果走到跟前了才看清那人竟是谢染，他便咬着唇不敢再说话了。
　　“别愣着了，快去包里找你东西。”，听了周灼这句话，贾小洋立即如释重负地溜走了。
　　“好了，要是你们这边没意见的话，那我们就按这个进度来干活了。”
　　“行。”谢染轻轻地点了下头。
　　“那好，”，周灼把图纸叠起来揣进兜里，再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一下谢染今天的着装，白T加黑色运动裤，常见的大学生装扮，就是上衣很容易被弄脏，“我们先干活，你要不还是再外边等吧，过会灰尘会很多的。”
　　谢染依言去了门口，其余工人也陆陆续续到场，里面的工作便很快开始了，隔着一扇门都能感受到地动山摇的动静。
　　“九点了啊梁嘉。”，谢染眉头一皱，语气并不怎么好。
　　“嗯……什么”，对面的人显然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中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咱俩约的八点半，十分钟之内你要还不来，哼。”，不等对面回答，他已经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梁嘉和他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系，但并不是本地人，由于暑假要合计着给工作室装修的事，便和女友一块在外边租了个小房子。今天他俩约好了要来盯装修，没想到这孙子一迟就是半小时，让他一个人处于又尴尬又无聊的境地那么久。

　　“谢染，谢染!”，街对面来了一男一女，还没过来那个打扮骚包的男人已经开始冲他大呼小叫了，不是梁嘉还能是谁。
　　“哥，哥，我真错了，哥，这没注意它不小心睡过头了。”
　　“十二分钟。”，说实话，谢染并不是很想理他。
　　“叫你起来还不起，该!”，梁嘉和他女朋友陈宁宁从高中就在一块，陈宁宁在另一个城市上大学，暑假连家都没回专门跑来季城陪梁嘉。
　　她和谢染实在算不上多熟，便对着谢染微笑了一下就算打过招呼了。
　　“谢染啊，染染，我错了，原谅我吧……”
　　“啧，”，谢染被他恶心地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行了，你不是说有材料会送过来吗，人家师傅都开始干活了，你的打算东西什么时候送过来？”
　　“没人来吗？我昨天和老板说好的啊，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得了，这个梁嘉不单自己不靠谱，找的人也似乎同样靠不住。
　　“吃早饭了吗，谢染？”，看样子，陈宁宁是打算去给梁嘉买早餐。
　　“吃过了，”，谢染看着女孩脸上幸福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你别太惯着他了，一大老爷们要干嘛让他自个弄去。”，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总是觉得这段感情的付出并不对等。
　　“没事，刚过来看到街对面有好几家店，就几分钟，很快的，远的话我才不会去呢。”，陈宁宁轻声笑了笑，没一会人就消失了。
　　“哎，陈宁宁呢？”，梁嘉打完电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女朋友不见了，这人讲哥们义气，性子开朗脾气好，唯独对感情好像一副不太上心的样子。
　　“给你买早饭去了，”，谢染看着他就来气，“你可小心哪天人家姑娘不要你了。”
　　“那哪行呢，我多爱她啊。对了，那老板说他在装货，还有二十分钟左右过来，在等等，我先进去看看哈。”，说完，他腿一抬便走了进去。
　　“师傅好，师傅好，辛苦了啊辛苦了……”，谢染也跟着他进去，只不过和人搭话的只有梁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