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张时髦

4、第三章

　　“周哥？周哥！”
　　“啊？”，周灼想到了昨晚的事，思绪一下子飘得有些远，没反应过来自己该干什么，抬头猛然发现正一双疑惑之下藏着些许不耐烦的眼睛盯着，心像是被人用小针轻刺了一下，不疼却非常不舒服，他那点敏感的小心思转瞬即逝，不过是顾客罢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又何必在意。
　　“你好，周灼。”，他伸手与那只停在半空的手虚握了一下，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它上面的任何温度。
　　“谢染。”，这少年便是雇主队伍里最高的那位，目测身高一米八五以上，长得唇红齿白，人模狗样，皮肤还是现在小姑娘们都可羡慕的冷白皮，就是脸色一直不太好，活像别人欠他钱。
　　握了一轮手下来，除了谢染，其余人都看上去很友善。尤其是昨晚上那位“勇士”，名叫秦子骞，说话的语气和贾小洋十分相似，都跟小孩一样，一面对他，周灼差点拿捏不住，笑出声来。
　　众人客套了几分钟，程珵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仔细看过之后，顾客那边出来了个代表把字签上了，这种公司给找来的活，商议地已经差不多了，一般都是板上钉钉的事，签字也就是个表面形式，下午他们便得开始正式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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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会空，周灼买菜回家给周颜做了顿午饭，两人一块吃完，他才坐了班公交到了干活的地方。
　　周灼对新城区这边还不太熟悉，转了几圈才找对地方，踩着点进去了。
　　“周哥！”，老于已经在噼里啪啦地拆墙了，里面灰尘滚滚，贾小洋不得不把声音放到最大，以保证周灼能听到。
　　“周哥……”
　　“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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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每个同事打过招呼，周灼径直走到老于那边拿自己的工具包。
　　“老于，今个怎么还开始得这么早，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也别拿墙撒气，啊。”
　　“你小子，”，他贫嘴也不是一两天了，老于早就习以为常，“闺女今天考试成绩出来考挺好，进步了二十来名呢，晚上回去早点庆祝一下。”，老于的脸由于热涨得通红，眼里却流露出止不住的开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老于家的姑娘今年高二升高三，是个老来女，老于对她简直宠上天，常常被大家伙称为“女儿奴”。
　　“慧慧可以啊，让她多努力，到时候周叔叔给加油去。”，听到考试这事，周灼还觉得挺新鲜，大概是因为距离他已经很远了吧。
　　“臭小子你就欠吧，才多大点就想跟我称兄道弟了，赶紧干活。”
　　周灼嘿嘿笑了几声，“对了，早上那……”，他一时没想起来剩下人叫什么，“……谢染没来？”
　　“人都没过来，刚打了个电话说让我们先按早上说好的把多余的墙面拆掉。”，老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打开水壶灌了口水。
　　“行吧。”，不少人装修时对装修公司不大放心，全程跑过来杵着，这几个人倒好，人影都不见一个，也是心够大的。
　　干活的时间总是枯燥，好在今天的活难度不大，干了几年下来都形成肌肉记忆了，大家伙边干活，不时地插科打诨一下倒也不很无聊。
　　到了下班时间，老于跟长了对翅膀似的，脚底抹油跑得飞快，惹得其他人止不住地发笑。
　　“乱跑了没，还在家吗？”，干了一天体力活，说不累是假的，腰酸背痛免不了，但也远远没到承受不住的地步。一出门，他便给周颜打了个电话。
　　“报告我亲爱的哥哥，你可爱的妹妹呆在家里努力学习了一整天。”
　　“我才不信呢，在家就行，我过会回来，在新城区这边，有什么需要的，早说。”，新城是十几年前才扩建起来的，发展得比老城要快许多，这几年已经变成市中心了，比老城要现代化许多。
　　“好像没有什么哎。”，周颜那边听上去有好多人在说话，估计是在看电视。
　　“那晚饭呢，想吃什么？”
　　“你看着买吧，只要是哥买的我都喜欢。”，周颜的嘴天天都跟抹了蜜一样。
　　“行。”，挂了电话，周灼放慢了步子，找寻着有没有他俩喜欢吃的东西。

　　“哥，你回来了。”，一听到门响，周颜条件反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刚从医院回来的那会，周灼白天出去上班，她一个人呆家里担心哥哥出去了回不来，总是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一有脚步声就跑过去开门，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个习惯。
　　周灼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心里也蛮不是滋味，“去洗洗手，来吃饭。”
　　“你买的是什么呀哥？”
　　“晚饭咯，还能是什么，快去洗手。”，小姑娘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洗手了。
　　周灼无声地笑了笑，有个妹妹最大的好处一定是好玩。
　　“你一个女孩子，吃饭文雅一点好不好？”，周灼这人不能闲着，只要一闲下来就喜欢唠叨。
　　“好的好的。”，周颜继续吃得满嘴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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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正式开工，他的时间紧张了不少，一大早地就必须出门。
　　这回他是到的最早的那一个，打开门进去，蹲在地上收拾今天要用的工具时，有人进了门。
　　“早上好。”，周灼背对着门口，看不到来人是谁，想当然地以为来的是他的同事，于是便随口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他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谢染，谢染显然也被他这声出其不意的“早上好”给弄懵了，思考权衡了两秒，还是选择回了他一句，不过语气嘛，比被迫写作业的周颜还要不情愿上几个度。
　　周灼一听声音就知道叫错了人，转过来看到谢染的脸更尴尬了。
　　一向话多的周灼也有了词穷的一天，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谢染，他就突然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开口了。
　　还是谢染先打破了沉默：“今天有批材料会送过来，我来看看。”
　　“哦……”